本應該有的傷口,竟然消失不見了。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周曉的左胸靠近胸口的位置受了槍傷。
那是致命傷,沒能要了周曉的命,卻也讓他住進醫院的重症監護病房。
我離開古廟之後,從婉君口中得知周曉沒死,本應該去看看他的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後一次醫院也沒有去過。
這還是自古廟事件之後,我第一次見到周曉。
「先給他弄點水,把人放下來。」
我示意身後的幾名特警上前將人放下,另一邊已準備好營養液的醫務人員開始用吸管餵水給周曉喝。
周曉神智還不清醒,但是舌尖一接觸到營養液,周曉本能的將瓶子從醫務人員手中搶走,開始大口大口的灌入腹腔。
長時間脫水的人,如果不節制的大口飲水,反倒可能引發水中毒現象。
而醫務人員準備的營養液,除了水分之外,還添加了一定的蛋白質和鹽分,在給周曉補充水分的同時,也在滿足他的飢餓感。
一瓶營養液喝完,周曉一直閉着的眼睛開始嘗試張開,但是他的瞳孔還無法聚焦,看到的只是模糊的人影。
「我......我在哪?你們是誰?」
「你現在安全了。」婉君說道:「你被人囚禁在這,你還記得多少?」
「我......囚禁?我在這裏多少天?我有在牆上刻下記號......」周曉的口中語無倫次的吐露出幾個信息。
我當即用手電照他身後的那面牆壁,那是一面已生鏽的金屬牆,而在捆縛的周曉手所能碰到的地方,赫然是十數條白色的劃痕,一道接着一道。
我從頭到尾數過一遍,總共是二十二道。
「你刻在牆上的,是時間嗎?」
「我只能感覺到牆上的溫度變化......不知道準確不準確。」周曉掙扎着想站起來,但是他的身體太過虛弱,腳下一滑又坐回捆縛他的椅子上。
一旁的醫務人員對我們搖頭示意,他們認為我不應該再繼續追問周曉。
無奈之下,只能讓醫務人員先一步將周曉帶走,而我則將牆上的痕跡,全數拍了下來。
這裏的金屬板直連接地表的倉庫,也會隨着日夜變化,產生不同的溫度。
溫度最高的時候代表着日在正午,溫度最低的時候則代表着夜晚。
一次冷熱輪迴,代表着一天,周曉便在牆上劃一道。
這是一種極度原始記時方法,並且準確性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記錄的時間一定會有所偏差。
二十二道痕跡,代表着二十二天,就算正負各算上五天的誤差,周曉最少也被困在倉庫里十五天以上。
我不禁眉頭鎖起,古廟事件發生在一周之前,周曉當時已經被關押在了倉庫里。
那幾天前,唯唯諾諾跟着我們前往萬國大廈,誤開槍射傷村民,導致村民對我們群起圍攻的「周曉」又是誰?
婉君在周曉離開地下後,又回來找我。
看我一個人在牢房內抓着頭髮苦想,她說:「所有牢房的人都已經送上救護車了,我讓人一一確認過他們警服上的警號,全部都是西城警局的警員。」
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兩天前被抓來的鄭絮兒。
我和鄭絮兒交手的時候,自己的狀態還不算太差,那時的她執意要殺宜小柔,才會讓我抓住空擋,一擊擊昏。
柳派的人本身善於偷襲,自然也善於防範偷襲。
偷襲鄭絮兒,並將她關入倉庫地牢內的人,絕非等閒之輩,會是誰做的?
種種疑問,就像一個佈滿蜘蛛網的山洞,我看到的只有一個連着一個的空穴,找不到離開的通路。
「你報告曾警官了嗎?」
「剛剛給他打了個電話,只說到大致情況。」婉君頓了一下:「我先安排這些警員住進特殊部門的醫院吧。他們都是重要的證人。」
「把他們安排到普通醫院更好。」我對婉君道:「他們現在需要的不是保護,而是療養和恢復。不管是誰將他們抓到這裏來的,目的絕不是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而是要利用他們的身份。」
我和婉君都知道,已有一個假冒的周曉打入西城分局內部,再出現十幾名假冒的警員,一點也不奇怪。
「這件事聽你的。」婉君點頭道:「但是我們也得儘快行動起來,他們肯定也有眼線,只要將這些受困的警員送到醫院,那些人必然會有所察覺。」
所以接下來就是要賭時間了。
我思索了一下說:「這件事由我做主,先找個人核對這些失蹤警察的出勤記錄,如果這兩天內他們還有準時出勤,就證明他們的身份的確是被人替換了。」
「然後呢?我先報告隊長,然後調派特警進行抓捕嗎?」
「不,那樣來不及。」我搖頭道:「現在是和時間賽跑,這件事由我直接做主。你去調派東城警局的警員,根據核實後的名單前往西城分局或者這些人報備的住所抓人。至於醫院裏的周曉,最好你親自去抓。」
我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顧問的身份有多大的權利,但是婉君並沒有提出異議,當即拿出手機開始分配任務。
隨後,我們兩人一起坐在救護車上,跟着被解救的十幾名警員一同前往婉君安排好的醫院。
婉君安排的醫院我曾在裏面住過幾天,是一直與東城警局有合作的醫院。
這家醫院與西城警局沒有任何關係,值得信任,但卻無法封鎖警察住入的消息。
我相信不出一個小時,被解救警員安排進這家醫院的消息,就會走漏出去。
也就是說,抓捕那十幾名假警察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事不宜遲,我與婉君迅速動作起來。
一到醫院,便要求醫生第一時間讓受困的十幾名警員保持清醒,隨後開始有專人對她們進行詢問。
問的內容很簡單,只是要知道他們的名字和工作職位。
這並不是常規的審訊,所以得到情報的速度也很快,不出十分鐘,已經有一份核對過的表單拿到我和婉君面前。
「果然。」我自言自語道。
表單分為三個部分,一共是三列。第一列寫着受困警察自己報出的名字和在職崗位,第二列擇時根據他們身上的警號,寫出的出勤情況。凡是在最近兩天有出勤的人,最後都劃上了一條對勾。
除了我和婉君已確認的周曉是被人頂替了之外,被頂替的警員竟然達到十三人之多。
顯然我和婉君一直在追查的警局內奸,正是這十幾人。
「你最好現在出發。」我凝沉與婉君說道。
「你放心好了,我竟然被他騙了......看起來明明是個傻傻的傢伙,沒想到隱藏的這樣深。」
他的城府不由的讓我想起以前的阿泰。
他初出現時,完全就是一名新手警官的模樣,包括他後來擦槍走火打傷村民,我也只覺得是意外,甚至他在我面前被人槍擊時,我還覺得他是烈士英雄。
就是這樣一個我從沒懷疑過的人,才是一且謎團的幕後黑手。
我真是有一千個,一萬個問題想要當面問他個一清二楚。
「你那邊,自己注意安全。」婉君叮嚀着:「我......算了。等會見。」
婉君不知還打算說什麼,話未出口,又自己埋回心裏。
我只衝她點了點頭,便到醫院門外,對早已等候的東城警局警員,下達抓捕命令。
婉君和曾警官一樣,都有調配東城警局警員的權利,這一次為了抓捕西城分局的內奸,我讓婉直接從東城京劇調派了五十名警察,齊往西城分局。
因為已經是深夜時分,西城分局的大多數警員已下班回家。跟隨而來的警察開始分批前往要抓捕的警員家中。
我並不擔心這些假警察不在家裏,他們假扮警察的手法非常高明,自然也會注重細節。不僅在警局要裝成警察的樣子,下班後也要還原受困警察原來的生活狀態。
說來還有一點我沒有想明白。
這些人既然要頂替受困警察潛入西城分局內部,為什麼不斬草除根的將受困警察全部殺掉?
受困警察的脫水現象,是因為大概兩天左右沒有喝過飲水,但我不認為「假警察」們打算通過渴死或者餓死的方式殺掉那些警察。
事實上受困時間最長的周曉雖然也有脫水,但他在獲救時還能保持神智,說明他在被囚禁的過程中,還是有補充過水分和食物的。
這樣的想的話,只能得到一種解釋,限制受困警察的飲水和食物,是希望他們全都保持虛弱狀態,這樣的話維持生存已經足夠艱難了,也沒有人有時間和能力逃跑。
等來到西城警局門口,我身邊還剩下五名警察跟着,剩下的四十多人都已撒了出去。
帶人進入警局內,警衛見勢不妙,立刻迎上來。
「你們......!」
不等他話說完,我身邊的一名警察已直接將他制服在地。
警局的夜間警衛是個非常安逸的工作,畢竟沒有壞人敢到警局造次,所以做警衛的大多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並沒有很強的搏鬥能力,制服也輕輕鬆鬆。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正想大叫,嘴又被堵上。
旁邊的一名警員,從身上掏出警官證,在他眼前一晃。
警衛的體能雖然不行,眼睛卻是極好,他看得真真切切,那絕對是真實的警官證,騙不了他。
這幾個硬闖進西城分局的人,竟然也是警察,警衛大吃一驚。
我見走廊里沒有人聲,警局內也顯得格外安靜,便直接問他說:「如果你再的大叫,我就只能打暈你了。現在你回到我一個問題,這兩個人應是在值夜班,他們人在哪?」
我把手裏的名單兩在警衛眼前。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8s 3.950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