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來不相信有巧合。
即便是被曾警官說中,這其中也定然有某種因果。
他會想着給我打電話,無外乎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處理食死妖的事已大有進展,第二樣則會是婉君康復,第三樁怕是又有了什麼案子。
當下接茬:「婉君恢復的怎麼樣?」
「雖然還算不上骨折,但是骨裂也沒這麼快恢復的。」
婉君暫且可以排除在外。
「我記得前幾天你說還要再次清查食死妖,有進展了?」
「這件事也不能操之過急,我正在可疑地點布網,食死妖存活的數量越少,越不好調查。除了要防着食死妖鑽出包圍圈外,我還得顧忌市民的影響。」
曾警官這話說的在理,真要是讓食死妖逃掉了一隻,那便是後患無窮。
如是說,也就和食死妖的事情無關了。
「喂,你連着問我兩個問題,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曾警官突道:「我想你也是聽到了些什麼消息了吧?畢竟這件事在城裏都傳開了。」
果然,曾警官和我在同一時間都在思考同一件事情。
「這起案子也是今天早上才交到我手上的......」
「因為嫌疑人一隻口稱自己是被鬼附身的嗎?」
「嗯?這麼說,事情你已經大致知道了是吧?」曾警官反問我一句。
我回答說:「只是聽路邊的人聊起這件事情,多問了兩句。」
「案子還沒到手,留言我也已經聽到不少。總之案子的內情和外界相傳的還有不小的區別,你現在在哪?我派人去接你。」
曾警官是要我去特殊部門和他會合,詳情在電話里肯定說不清楚,還是要當面詳談。
我看向身旁的小白,捂住手機的話筒。
原本答應陪小白去逛商場的,可是眼下這起案子若是不查出個頭尾來,我也無心陪她,只是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倒是小白沖我眨眨眼睛:「哥,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啊?」
「去?去哪?」
「你不是要調查這件事嗎?我也很感興趣,我保證不會礙事的!」小白一臉興奮。
我聽王月說,小白最近一直在迷戀刑偵劇和推理劇,沒想到會這麼入迷。
連忙點頭道:「包在我身上,我跟曾警官說就好了。」
當下告訴曾警官,我和小白大約十來分鐘就會到特殊部門,讓他等我們。
走前再看最後一眼城隍廟,此處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來。
方丈連自己的老巢都已經毀掉,短期內應該是不會再出現了,若是下次我們再相遇,相互之間便再無瓜葛,那是否還要拼的你死我活?
想不明白,暫且放下不想。
幾日不入特殊部門,入內反覺得格外眼生,還是那種讓人格外不舒服的感覺。
知道曾警官在辦公室,我和門守打了招呼,便帶着小白直接去找曾警官了。
正碰上曾警官從我們身後回來,結果在樓梯上便聊起事情。
「你是去看婉君了嗎?」
曾警官應該是從側樓回來的,老遠便能聞到他身上沾着消毒水的味道。
「剛從那回來,直嚷嚷着自己沒事,也不知道那丫頭怎麼這麼硬氣,骨頭裂了那麼多到縫,和粉碎性骨折也沒差多少,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婉君在我印象里倒不算是特別要強的人,不過曾警官和她認識的時間更長,比我更了解婉君的性格。
「不說這個,關於那件案子你都知道些什麼?」曾警官沖我問道。
一下子轉回正題,我還稍有些不適應。
腦中迴路轉了一圈,才把自己從兩個中年人那裏聽來的雜說跟曾警官講了一遍。
曾警官這才道:「怪不得這件事會送到我手上,原來已是人盡皆知了。」
成立特殊部門本來就是針對省城最近越來越多的靈異類案件,故而有特殊部門處理特殊案件的含義。
但是交由特殊部門處理的案子,無論是哪一起,特點都是大量人員死亡的同時,兇手不明。
這起案子卻不一樣,一開始嫌疑人就已自己認罪自首,只要後續調查能確定嫌疑人的犯罪事實,無論他說什麼鬼話,都應該是會被定案移交檢查院的,怎麼會轉到曾警官手中?
其原因歸根究底,恐怕是因為輿論影響。
鬼怪之說,一旦流傳開便經久不衰,會成為很長一段時間裏的民眾話題。
如果不能交出一個滿意的答覆,這起案子即便最後宣判,也難以服眾,也許會引發意想不到的問題。
「你也真不容易,肯定給你定了期限吧?」我問曾警官道。
曾警官看似平常心的外表下,掩不住自己的焦慮。
這種嫌疑人已經自首的案子,會很快進入公訴流程。就算是移交到曾警官手中,讓他查明真相,也肯定會是在一定期限之內,如查無實據,最終是不會更改公訴時間的。
在我看來,這起案子未必有那麼蹊蹺。
首先鬼魂附身殺人的說法,本身就有待商榷。
嫌疑人自首是明顯知道自己動手殺人逃脫不了制裁的,又稱自己是被鬼魂附身,與其說是想給自己找個開脫的理由,倒不如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有問題,或許什麼鬼魂附身殺人的說法,只是他想偽裝成自己有精神病,進而逃脫法律制裁也說不定。
曾警官和我一時沉默,兩人都在心中揣測這起案子。
我對這件案子有興趣,純粹是因為那兩位中年人說到過一名道士,我害怕又有江原的介入,才想多了解一些。
「哥,這裏面是什麼地方?怎麼有股霉味?」
一直在和曾警官說話,反倒把小白給忘了。
也不記得曾警官見沒見過小白,便跟他明里介紹小白是我妹,暗下又對他耳語說小白是阿雪的徒弟。
這話也是半真半假。
小白是千年靈蛇幻化而成,和阿雪之間差着上百輩,阿雪當然不能收小白為徒。不過這兩人現在輩分也一直沒有拎的太清,小白總是一口一個「阿雪姐姐」的叫着。
靈蛇的靈力非同小可,可卻沒有太多能有效施展的法門。這一方面阿雪雖不是師傅,勝似師傅,教會了小白不少東西。
像小白現在能夠長期保持人形而不需要定期化作蛇形修養,就是因為阿雪教會小白合理使用幻化靈能。
「那裏面全都是些爛的快要發霉的書,怎麼會沒有霉味。」我隨口回了小白一句。
小白像是剛從深山裏出來一樣,對特殊部門內外的設施都感好奇。
進門處有個虹膜開關門,小白剛才就拉着我在門口來來回回進了四五次,就為了弄明白虹膜檢測儀的工作原理。當然,最後她還是沒有弄明白。
邊說着,便和曾警官到了辦公室里。
他將嫌疑人自首時的筆錄拿給我,還特意為小白準備了一杯可可奶。
曾警官總是離不開速溶咖啡,貌似是因為咖啡提神,速溶咖啡又便宜。
給小白泡可可奶,則應該是在他看來,小白還像個十八九歲的孩子,多半受不了速溶咖啡發酸發苦的味道,真是有心。
我簡單的掃看筆錄,曾警官在一旁道:「從報告上看,嫌疑人是在昨天清晨睡醒時發現死者的。當時他自己手握兇器,確認被害人已經死亡之後,就跑去自首了。說實話,我辦了那麼多年的刑事案件,嫌疑人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猶豫思考,就選擇自首,真是少見。」
「筆錄上他自己有說,最近自己一直想着要殺人,還設想了很多殺人之後處理屍體的辦法。真到發現屍體的時候,他卻認為自己想的那些辦法沒有一樣切合實際,所以乾乾脆脆選擇自首。」
筆錄全是嫌疑人的自述,光從文字上看,這名嫌疑人屬於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的類型。他一開始都是以自己殺了人為對話前提的。就在筆錄到一半時,嫌疑人忽然改稱自己沒想殺人,自己完全是被迫的,迫使他殺人的則是一隻鬼。
他的自述中,關於鬼的描述倒是異常詳盡,說鬼是個五六十歲老漢的模樣,短須落面。
「那你說,他真有可能是被鬼附身殺的人嗎?」曾警官沖我問道。
不等我回答,反倒是一旁的小白呵呵笑了起來。
「這事聽着倒是好玩,被鬼上了身的人,自己做了什麼,幹了什麼都不大會清楚,就像是迷迷糊糊的一樣。哪有自己說自己被鬼上身了的?」
「小白說的沒錯,鬼魂上身是會奪舍壓魄的。意志堅強的人能在被奪舍期間稍稍記住一些東西,絕大多數人被上身,只能是渾渾噩噩,不管做下什麼事情也聯想不到鬼的身上。這名嫌疑人不僅能說出自己是被鬼附身的話,還在筆錄中說出鬼的容貌,還真是奇事一件。」
我將筆錄還給曾警官再說:「要我說,這人有七成是在撒謊,大概是想被認定成是精神異常吧。」
現行法律規定,精神異常者殺人,因為神智問題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大多不會被判入刑,而是會轉送精神病院進行強制治療。
「那另外三成呢?」
「另外三成,他說的是真話。雖然概率很小,但僅憑口供筆錄也沒辦法做判斷,我們還是去他住的地方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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