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四人,能看到鬼魂的只有我一個。
婉君和曾警官見識過我施展道術除妖滅鬼,所以不會懷疑我說的話。
而李凱則應該是體內還有一絲殘留鬼氣和我手中的鬼魂相連接,即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鬼魂的處境。
本以為讓他說實話會費一番功夫,沒想到他對自己的這位朋友倒是頗為真心。
就聽他道:「那是一個禮拜以前的事,我去目的祭拜我的朋友。就在墓前,我見到那位高人。他說是通過卜卦之術,占卜到我會在那天道墓地,然後便提前等我。」
光是聽李凱所說的這段,我也無法判斷他口中的高人到底有幾分本事。
占卜術在民間的暗語叫腦量活,再如何精通占卜,占卜的準確率也只有三成不到,若是靠這樣的準確率混飯吃,沒把自己先餓死,也得被金主活活打死。
所以真正的占卜大師,一半靠占卜,一半靠腦子。聰明人光是看一眼金主身上身下,就能推理出金主的身份,再借着細微的觀察,搭上三成成功率的占卜,這才能做到有占必對。
所以占卜與其說是靠術力吃飯,倒不如說是靠腦子吃飯,故而叫腦量活。
就說李凱嘴裏的那位高人,他若是早就盯上了李凱,完全可以不靠占卜便能才准離開去的日子和時間。
既然是因祭拜前往墓地,不是在下葬當天,便是要在三七的日子。只要知道屍體是什麼時候下的葬,等上二十一天後提早一步來到墓地,便可以說自己是靠占卜算來的時間。
即便是聰明如李凱這樣的人,也沒有多做懷疑。
「你接着說。」
李凱點頭再道:「我本來以為他是街頭巷尾那種騙錢的神棍,沒打算搭理他。誰成想他卻說出了我和我的朋友是那一年認識的,甚至連我們兩個父母的關係都知道。我這才被他說動,帶到了他的住處。」
既知道此人能招魂使鬼,那從鬼魂口中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奇怪的則是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選中李凱。
李凱接着說:「到了他的住處,他什麼也沒說,就先將我朋友的鬼魂召喚出來,我當時嚇了一跳。」
「等等,你看得見鬼魂?」我皺眉問道。
除非是天生靈感極強的人,才會不經過任何修煉便有能視鬼的眼睛,俗稱陰陽眼。
從李凱的身上,我感覺不到任何靈力,也沒察覺他有看見我手中的鬼魂的眼珠軌跡。
李凱搖搖頭說:「我本來是看不見的,那位高人拿出一個奇怪的水晶球,讓我透過水晶球去看他的身旁,然後我就看見了我朋友的身姿。」
這又是典型的巫術,李凱所說的高人,多半是位巫師。
我示意李凱:「你繼續說,為什麼他會將鬼魂附身在你身上?」
「我朋友死的很蹊蹺,我只聽他的親戚說,他是因為敗光了自己所有的財產,最後才跳河自盡的。結果那天透過水晶球看見它後,我想親口問清始末,可是它說話我卻聽不見。」
畢竟一個是人,一個是鬼。即便藉助靈器能看到鬼身,也無法聽到它的鬼音,頂多能在現場感覺到微微的陰風拂面。
「那位大師說,如果我想聽到它講話,就要讓它附在我的身體上。我當時也沒有猶豫,就讓他那麼做了。果然,它附身在我身上,就感覺心裏多了一個人的聲音,我這才從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我開始明白那個所謂的大師為什麼會選上李凱了。
一般而言,人若聽見要讓陰鬼附身在自己的身體上,多少會有些抗拒。
可是眼前這個叫李凱的人,卻是毫不猶豫的讓鬼魂附體,而且附體的心甘情願。
這樣的人不說萬中無一,最起碼一千個人里也難找出一個兩個的。
只是我還沒明白,僅僅是鬼魂附在他身體上,到底對這位大師有什麼好處?
若說吐財,我看不見得。有這樣招魂附體的本事,他完全可以找那些達官貴人施展神通,不用花什麼力氣就能得到足夠他奢侈的金銀。而這位李凱只不過是一名警察,月薪也才三千塊錢不到,怎麼看都不像是為了他的錢而來。
人做事情必有目的,這一點我是深感同意的。
我問李凱道:「那位高人沒向你要什麼東西嗎?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幫你招魂做法?」
李凱點點頭:「我也覺得奇怪,本來還想給他一些錢,結果他連錢都不要。說是只要我能幫助他把鬼魂度化,他就滿意了。」
依李凱前面所說,這位高人所說的度化,並不是讓鬼魂往生前去幽冥,而是要替鬼魂復仇,也就是殺掉屋裏的兩個人。
難道這兩個人死了,對那人有好處?
不,怎麼想都邏輯不暢,真正的原因肯定不在意於此。
曾警官見我眉頭不展,知道我是在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即便是作為旁觀者的他,聽完李凱的敘述,也覺得那位高人所求的實在不合邏輯。
他對我道:「我們在這裏苦思冥想,還不如直接去見見。李凱,你去過他的住處是吧?」
「是,我去過一次。他就住在我管轄的片區里,地方我很熟。」李凱點頭回答。
我怎麼往了還有投石問路這一招,真是越急越容易變成死腦筋。
我忙將手裏的道符疊成三角形,手中鬼魂立時掙脫。然而它魂魄漸微,意識似有似無,只有鬼魂自身的逃命欲望催使着它穿出屋子,遠遠逃遁了。
「李凱,我已經放掉你的朋友。現在該你帶我去你口中的高人住處,讓我驗證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如此跟李凱說,就是要詐他一下。
以李凱的聰明,他跟我說的那些話,完全有可能是自己胡編亂造的,其中既有合理之處,也有不合理之處。
我相信他口中的高人是存在的,他也沒有跟我說謊,可他極有可能對那位高人感恩戴德,關鍵時刻不願意透露那人的住處和行蹤。
所以我反詐他一句,將矛頭引到他是否撒謊上面。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李凱就會忽略了他對那位高人的感謝。
「你不相信我?」李凱反問說:「那我就帶你們去見他,反正殺人的是我,和他也沒有關係。」
的確,法律只會制裁離開。
雖說李凱的描述當中,那位高人可以說是始作俑者,但是法律卻無法將他認作主謀或者策劃者。
古語有云,人不滅之,天必罰之。
此人絕非善類,就算曾警官無法逮捕他,如果我發現他暗藏奸詭,我當場會替天行道。
先是曾警官到門外向李凱帶來的民警交代事情始末,隨即遣散其他租戶,只留下那位犯了盜竊罪的文弱少女。
在通知刑偵隊趕來之後,我和曾警官帶着李凱下樓。而婉君則留在案發現場,等待刑偵隊的到來。
主犯被我們帶走,總得留個人解釋一下。
李凱乖乖的坐到車後座上,講地址說給我。
感覺李凱還算配合,曾警官也破例沒有給他戴上手銬。
李凱告訴我的地址比較複雜,既不是臨街的房子,也不是在那個小區內,而是在附近一個很大的工業園裏,有一處接近荒廢的二層樓。
直到車停到樓下,聽着整棟樓的鐵皮在風中「嘩嘩」作響,我才對危樓有了最直觀的認識。
「就是這裏了,他住在二樓,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住這種地方。」李凱說道。
我看向樓上,二樓唯有一間屋子亮着燈,不過拉着窗簾,從這裏看不見內部。
隔着一層的距離,我也感覺不出什麼。這不像是進鬼宅,自然感覺不到陰森詭異的氣氛。
「我們是留一個人在這裏,還是三個人一起上去?」我問曾警官道。
曾警官思索了一下:「還是三人一起上去吧,留誰在這裏都不合適。」
我點頭邁步上樓,曾警官則殿後,把李凱夾在中間。
我不太認為李凱在暴露身份後,還會想到逃跑,小心駛得萬年船,他要是跑了,我們還真沒辦法跟刑偵隊的人交代。
踩在樓梯上,這種鐵樓梯與木製樓梯或者水泥樓梯完全不同,不僅「咯咯」作響,還有一種隨時會斷掉的彎曲感。
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亮燈的房門,生怕裏面的人聽到我們上樓的聲音,有所警覺。
見那間屋子沒有任何動靜,我們三人來到樓上。
我沒有說話,只是手指向那間屋子讓李凱確認,李凱點點頭。
我兩步攜着李凱走到門前,敲了敲門,示意離開開口。
「大師,是我。」李凱會意,出聲道。
耳聽門內有動靜,裏面的人果然上當。
我趕忙做好準備,打算在他開門的瞬間想他擒住,凡事等到擒住他之後再細說。
聽開門把手的聲音,門便開了一條縫隙。
我當即用力,將門猛然撞開......
正當我要撲向裏面的人時,卻發現他竟從手中的瓶子裏噴灑出某種白粉。
我暗道不好,趕忙臥倒在地,大喊一聲:「別過來!」
白粉避過我,飛向李凱,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我順勢絆倒他的腿,然而他的手臂還是被白粉沾染,只見白粉粘在皮膚上的瞬間,皮肉消融,立時疼的他在走廊上打滾。
我避過的白粉開始慢慢掉落,知道這東西能腐蝕皮肉,我哪裏敢怠慢,打滾到一旁,這才站起來。
再看屋內,剛才潑白粉的人早已跳窗逃走,只留下窗簾在飄飄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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