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門重新關上,這早在我和阿雪的預料之中。
陰暗封閉的空間,對黃蓮聖母更為有利,因為鬼魂之姿不像凡人,可以隨時化作虛無縹緲的煙霧或者陰風,來去無蹤。
我開道眼掃看周圍一圈:「竟然有這麼多鬼氣。」
我感嘆的不僅是鬼氣的量。
人行有痕,既有腳步聲,又有足印,還會有活人特有的生氣。
鬼魂這種本應墮入幽冥的怪異,在人世間活動,也會留下痕跡,這就是鬼氣。
眼前雖然昏暗,但是滿屋鬼氣卻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些鬼氣並非來自一隻鬼,而且其中並未發現黃蓮聖母的鬼蹤。
「想辦法先打開燈。」阿雪說道。
以道力開眼,雖然能看見鬼影鬼蹤,但無法看破黑暗。
所以一片昏暗中,道眼所見也十分有限,對我和阿雪不利。
所有活物的肉眼,都是靠光線折射入眼球,從而視物的。而鬼魂則完全不需要依靠眼睛看世物,這才是鬼魂作祟總選在夜晚的關係。
如果白晝里出現,即便是形貌再可怕的鬼魂,只要能被看的清清楚楚,也就沒那麼可怕了。
我點點頭,拍了阿雪肩膀一下,這是示意她警戒前面。
我則貼到牆邊,伸手摸在牆壁上,尋找開關。
不論是那種構造的房子,照明開關總是在門的附近,左右摸了幾下,這才摸到了一處突起,應該就是開關的位置。
不等我按下開關,卻聽「咔噠」一聲,燈瞬間點亮,閃的我忙擋住眼睛。
稍等幾秒,眼睛適應了光亮,我趕忙掃看一眼自己周遭。
這燈的開關並非是我開的,那必然是有鬼魅插手,可我卻並沒有看到鬼魂的影子。
我拍拍自己臉頰,思路千萬不能讓這些鬼魂帶着跑。
回過神,我看向燈光下的別墅。
正面是直通二樓的巨大扶梯,頗有歐洲古建築構造風格,而兩側則是略顯狹窄的走廊。
「過來這裏看。」阿雪沖我道。
我正準備四下找找有什麼可以之處,聽阿雪叫我,這才轉頭看去。
不看還好,看去真想罵自己一聲愚蠢。剛才還搖頭晃腦的找線索,線索不就在眼前了。
就見大廳折光的地板上,一道鮮紅的血痕,直直拖過,延伸到左側走廊之中。
阿雪上前看了一下血跡道:「手上的人應該是傷在腿上了。」
「哦?」我見阿雪說的肯定,便問:「你怎麼知道?」
「你看這道血痕大概有腿腳寬窄,血痕中間的位置略略要淡一些。所以應該是拖動傷腿時,鞋子又從血痕上擦了過去,才會有這樣的血跡出現。」
「有點名偵探的感覺。」我誇獎阿雪說。
我自己真沒想到這一層,留下這道血痕的人,難說自己爬走的,還是被什麼拖拽走的。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現在最明顯的線索。
除此之外,廳內擺設整整齊齊,也不見任何打鬥痕跡,剛剛衝進來的村民甚至連個腳印都沒有留下,也頗為奇怪。
「跟過去看看吧,興許能找見倖存的人。」阿雪說着沖血痕拖拽方向一指。
我點頭答應,跟着她沿血痕盡入左側走廊。
因為是典型的歐式建築,走廊里一側是沖外的窗戶,另一側則是一個個的房間。
所有房門都關着,也不知道裏面是臥房,還是其他什麼用途的房間。
地上的血痕一進入左側走廊,就變得歪歪斜斜,再不是一道直線。我猜想是受傷的人試圖推開這些房門,結果卻發現所有的房門都是鎖着的。
血跡繼續延伸向前,這一側已經不到大廳燈光所及的地方,顯得有些陰暗。
此時與其費力尋找電燈開關,還不如直接拿出手機當作手電筒照亮。
阿雪忽道:「血跡就到這了。」
她指着地面血跡的一處轉着,直直的進入一道紅漆門內。
「那他人應該就在裏面了?流了這麼多血,再不趕緊包紮,肯定會出現貧血性休克。」我說道。
出現貧血性休克,如不及時止血,人必然會一命嗚呼,這也就是常說的流血致死。
阿雪沖我比了跟手指立在唇間:「噓。」
她倒是小心謹慎,先將耳朵貼在門上,探聽裏面的動靜。
「有人,而且好像是在掙扎。」
她說罷便起身給我讓路,我當即抬腳踹門,然而門上卻浮現一股詭異力量,反而將我震了出去。
阿雪皺眉:「竟然是鬼封門,難不成黃蓮聖母就在裏面?」
鬼魂操控怨氣之力,也有法可循的。
道門中獎鬼魂施展的鬼魅力量定義為各種招數,藉此評斷鬼魂是否厲害。
鬼封門不過是怨魂用以擋住房門的手段,可是能做到這一點的怨魂卻並不常見。大多數怨魂可以傷人殺人,卻無法從物理上影響周遭環境。
見我被反彈開,阿雪當即明白問題所在,就見她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道符,正貼門中央,隨即撲到我身旁將我抱住。
耳聽一聲爆炸,道力將鬼氣衝擊四散,門也隨之被震炸開。
煙塵散去,我和阿雪站起來沖入房間,卻被濺了一身的水。
定睛再看,原來門內是個洗浴間,此時正有一個男人左右手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腦袋,直插入浴缸之中,雙腿撲騰個不停。
我趕緊上前用力去拉他的頭,他卻拼死將腦袋往浴缸中按,那力氣大的好似要將自己腦袋直接擰拽下來一樣。
「喂喂!還沒到你死的時辰呢,被自己把自己淹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說話他是否聽的見,姑且先說出來。
然而他雙手力量不減,雙腿蹬踹的力度反倒弱了。
「你倒是上來幫忙啊。」我沖阿雪道。
從看見這人正在試圖自己淹死自己,阿雪就一直站在門口位置沒有挪動過,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忽然見她嘴唇輕啟,喝道一聲:「我們和這個人素不相識,你要是再不滾開,我就連你們兩個一起消魂滅元!」
說話之間,驚見男子頭皮竟然開始冒煙,三兩秒後,他不再掙扎,人被我拽了出來,癱倒在地。
我看他肚子鼓得和皮球一樣,趕緊按壓他的心肺,將以前學來的人工呼吸法用在他的身上。
可是連着做了二十組心肺復甦術,他也只是吐出肚子裏喝下的浴缸水,人卻沒恢復呼吸。
「晚了一步。」我沖阿雪嘆氣道:「他剛才是被鬼附身了嗎?」
按理說我現在開道眼觀世,如果他被鬼魂附身,我應該看的出來。
可剛才他半個身子都壓在水裏,我急着想將他拉拽出來,也沒看那麼仔細。
阿雪搖頭道:「與其說是被鬼附身,倒不如說是身中詛咒。我還以為自己剛才喝退了厲鬼,沒想到它是已經將人殺了,這才離開的。」
剛才從死者頭皮看到的縷縷白煙,就是鬼魂離開時情狀。
「所以剛才殺了這人的黃蓮聖母嘍?」我將死者的屍體擺放好,衝着默哀幾秒後,這才問阿雪。
阿雪不願直視死者說:「應該不是黃蓮聖母。以黃蓮聖母的怨力,殺人不用這麼費勁。」
這倒沒錯。
黃蓮聖母殺害殯儀館館長時,我就在現場。當時黃蓮聖母不過是以鬼氣早從人身,眨眼之間就讓三個人命喪黃泉。
要是她動手殺人,完全不必操控這個男人自己淹死自己,更不會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剛才離開的鬼魂,應該是新生不久的鬼魂才對,怨氣還不夠強盛。
這類鬼魂的魂力羸弱,無法從物理層面碰觸活人。所以她們傷人或殺人,都會先以各種手段激發人的恐懼心理。
人越恐懼,心理防線便容易崩潰。一旦心理防線崩潰,人的精神很容易被鬼魂附體操控。
這種辦法對我和阿雪也同樣有效,不過想要真正讓我和阿雪內心崩潰就不容易了。
從各類慘屍到奇異怪事,我和阿雪都經歷過不少,所謂少見多怪,多見便是常態。想要附體在我和阿雪身上,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黃蓮聖母也做不到。
「屍體怎麼辦?」阿雪問我說。
「人既然已經死了,就不在乎什麼尊嚴不尊嚴的。我們也不能帶着他走,對吧?先將屍體放在這裏,我們趕緊去找到黃蓮聖母。」我說着邁門而出。
跨出門外,我當即愣住,瞪着雙眼,長大嘴巴。
見我不走,阿雪上前問道:「你幹嘛傻傻的杵在這?走吧?」
「走?往哪走?」我一手指着左邊,一手指着右邊:「兩個怎麼一模一樣?」
好像是大廳的走廊燈又熄滅了,我和阿雪所站的位置兩側都只能看見三四米的距離,剩下的便是一片漆黑。
走廊里所有的房間、窗戶、擺設都是一模一樣的,左右根本沒有任何分別。
阿雪詫異指着我腳下道:「你看地板。」
我順着她手指低頭看去,就見地下位置,我腳前不遠,剛才七扭八拐的血跡,竟然連成了壁紙的一條線,好似馬路中間的分界黃線一樣,沒有任何斷點和扭曲。
「這不可能!」
我記得清清楚楚,這道血跡應該是拐入我們身後的門裏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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