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有盆花 第341章 趙菲兒

    張欣和露玥直接從五樓亮着光的窗戶飄了進去，白色的燈光照在陳舊的家具上，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客廳抽煙，煙味瀰漫了整個房間。

    看面容，這人應該就是趙菲兒父親趙庭了。

    只是，這趙庭面容消瘦，膚色枯黃，下巴剛颳了鬍子，在燈光下的有些陰森嚇人，閃爍的眸光，不斷顫抖的雙腿，都在說明這個男人此時很煩躁，而且不像是一個靠得住的人，通俗點講就是不像是一個好人！

    張欣第一次見趙庭，看了一眼後就拉着露玥朝旁邊的臥室走去，那間門口掛着帆船聖誕賀卡的房間應該就是趙菲兒的閨房了，04年聖誕節，張欣送的聖誕禮物，沒想到這一世趙菲兒還留着。

    那時的兩人還在初二，天真爛漫的年紀，情竇初開的年紀。

    輕輕的打開門，沒有驚擾到客廳那個抽煙的男子，也沒有驚擾到房間內的佳人，因為房間裏根本沒人。

    「人呢？」露玥小聲問道。

    燈還亮着，但就是沒人。

    「不清楚，燈還亮着，書桌前還有打開的書，剛才她應該就在這裏的。」張欣指着白色窗簾前那張書桌，綠色的單人桌，鋪着碎花海報，那是初中畢業時從學校拉回來的課桌，張欣也有一張，只不過現在在水晶球的老宅里。

    「嗯，房間中還有一股香味呢，應該是趙菲兒的體香吧，等一會吧。應該很快就回來的。」露玥嗅了嗅鼻子，猜測到趙菲兒應該是去了廁所，她和張欣當然沒有偷看的特殊癖好，當即在房間中轉悠起來，仔細打量着房間裏的佈置。

    沒有明星海報，沒有動漫動畫，只有簡單的一些小裝飾品，房間佈置的很簡潔，看起來很舒服。

    這些，足以證明趙菲兒是一個簡單純善的女孩。

    張欣則來到了那張課桌前，目光落在了那本打開的書上，當然不可能是什麼生物化學，也不是什麼高數金融，隨便看了幾行後，張欣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我真希望你是個男孩子，就在這一年匆匆的相聚，彼此也真太拘束得苦。其實別說你那個乾淨那麼真純，就是一些人的冷艷，也會把我更有力地拉近了你的。我沒有和平常人那樣只鬧一回戀情的巴西，過後便撒手了的意思……」

    張欣心中一動，隨手又翻了幾頁，眸光再次一動，這一頁被折了一個角，當成了書籤，其中的幾行字被標記了出來——

    「要是世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多麼好，我一定要把你欺負得哭不出來。」

    「我不很快樂，因為你不很愛我。但所謂不很快樂者，並不等於不快樂，正如不很愛我不等於不愛我一樣。」

    隨手再翻翻，發現類似被標記出來的語句還有很多。

    張欣把書翻了過來，看了一眼書名——《朱生豪情書全集》。

    愕然，隨即釋懷。

    「女孩啊，果然還是喜歡這種情情愛愛容易煽情的句子！」

    張欣放回了這本情書大全，看着上了鎖的抽屜還有床頭的鑰匙，好奇心被提了上來，剛要伸手去拿鑰匙，準備一探究竟，門外響起了關門聲，還有男人低沉的嗓音和女孩脆脆的聲音。

    「趙菲兒！？」張欣心中一動，立即朝門口走去。

    露玥也跟了上來，想要開門，卻被張欣拉住了：「等一下……」

    露玥眸光一動，偷看是不可能的，但是偷聽還是可以有的。

    「送走了？」趙庭低沉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嗯。」趙菲兒輕柔的應了一聲，「爸，我回房間了。」

    「等一下。」趙庭叫住了女兒，問道，「你們倆的事怎麼樣了？」

    「啊？我們倆的事？」趙菲兒有些驚訝。

    「沒錯，陳陽已經和我說了，說他已經和你表白，而你也同意了。是不是？」趙庭問道。

    「不，不是的，我沒……」趙菲兒一下子驚慌起來。

    「別怕，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雖然以前我不同意你和陳陽有什麼牽扯，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這個世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而陳陽……也算是個人物，能保護你，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也算是一件好事。」趙庭打斷了趙菲兒的解釋，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趙菲兒立即搖頭，決定解釋清楚：「不，爸，你別多想，我和陳陽只是朋友，普通朋友而已，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之前他表白，我並沒有同意的，是他為了面子對其他人說我同意了。好了，爸，這件事我不想再提，我回房間看書了。」

    「站住！」趙庭叫住了女兒，「你不想提，但是我想提，這件事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交代？」趙菲兒不解的看着父親。

    趙庭深吸一口氣：「菲菲，你實話說，你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個人！」

    趙菲兒臉色一變，聲音多了一絲顫抖，強裝鎮定：「那個人？哪個人？爸，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累了，我要去睡覺了！」

    腳步聲傳來，趙菲兒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張欣和露玥立即起身，退到了一邊。

    但房門並沒有打開，反而從客廳傳來了一聲尖叫：「啊——爸，你幹什麼？」

    在趙菲兒回房之前，趙庭猛然上前，拉着女兒的手臂，把她推到了沙發上。

    「坐好！」趙庭厲聲喝道，「今天，你必須把話說清楚。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說，你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個女孩，那個叫張欣的臭丫頭！」

    「啊！你，你怎麼知道的？不，張欣不是臭丫頭，她是個好女孩。」趙菲兒驚呼一聲，不明白父親怎麼忽然知道了這件事，她和張欣的事，一隻忙着生意的父親根本就不知道。

    「果然！果然是真的！陳陽沒有騙我！菲菲，你，你竟然喜歡上一個女孩，你……」趙庭又驚又氣，自己辛辛苦苦養的女兒，竟然是一個離經叛道的百合女，這讓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什麼？陳陽告訴你了？不，他，他答應我不會告訴你的，這是……」趙菲兒同樣震驚憤怒，陳陽明明答應過她，為她保守秘密。

    還沒說完，啪的一聲，一個大耳刮子就抽在了臉上，趙菲兒整個人都懵掉了，耳朵一陣陣耳鳴，臉上火辣辣的疼。

    「趙菲兒，你，你簡直想氣死我啊！」趙庭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鐵青，指着沙發上捂臉發呆的女兒，怒道，「從今天起，我不管你還忘得了忘不了那個臭丫頭，你和陳陽的事也要儘快辦了，過幾天就為你們舉辦訂婚儀式，等安定下來，你們就結婚吧！」

    「結婚？」趙菲兒一下子清醒過來，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不，我不要結婚！我不喜歡陳陽，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說着，就要離開，卻被趙庭再次拽回了沙發：「趙菲兒，這件事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訂婚，不結婚，明天我就把陳陽找來，把這件事定下來！反正他的彩禮錢已經給了！」

    「不，我不要訂婚，不要結婚！我不喜歡陳陽，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等等，彩禮錢……」趙菲兒整個人都懵掉了：「什麼彩禮錢？爸，你什麼收他錢了？」

    趙菲兒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茶几上面那盒煙上，青龍煙，軟包，一包至少80元，現在的話，應該要300多！自從家裏賴以生存的生意破產之後，父親就沒有吸過這麼好的煙！

    原本趙菲兒以為這是陳陽給的，但現在看來，應該沒那麼簡單！

    女兒的質問，讓趙庭一下子心虛起來，臉色變得有些尷尬，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菲菲，你就聽爸爸的話一次，爸這也是為你好。你說，那個叫張欣的臭丫頭……」

    「啊——她不是臭丫頭！不是！不要再說了！」趙菲兒尖叫道，感覺快要崩潰了。

    「好，好，她不是臭丫頭好了吧，可是，你想想，人家已經有了男友，表明了態度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就算你喜歡她，可她不喜歡你啊！而且……你們現在已經分開，張欣去了京華，恰好遭遇喪屍病毒爆發，說不定已經死了……「

    「不，不會的，小欣兒不會死的，不會的！爸，求求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趙菲兒蜷縮在沙發上，抱着膝蓋哭了起來。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趙庭心中一動，知道自己說到了點了上了，再繼續說道：「好，就算她沒死，活了下來，可是有什麼用呢？她在外面，根本就進不來，你們倆是沒有機會再見面的。所以，無論怎麼說，你還是忘了她吧，爸爸已經老了，你就接受陳陽，讓他保護你吧！」

    趙菲兒忽然停止了哭泣，大眼睛緊緊的盯着父親，慢慢的站了起來：「你說的對……」

    趙庭眼眸一亮，不容易啊，終於把這個不懂事的女兒說服了，等她和陳陽結婚，自己就可以靠着女婿的力量東山再起了，甚至不用再奔波勞苦到也能擺脫現在這種苦日子！

    「你說的對，小欣兒在外面，不可能進來的。但是……」忽然間，趙菲兒話音一轉，變得堅定起來，「我可以出去！我要去參加守護者計劃，我要走出這裏，我要去尋找小菲兒，我要尋找自己的愛！爸，對不起了！」

    趙菲兒忽然閃身，想貓一樣靈活的從趙庭身邊跑過，飛身撲向了門口。

    趙庭大吃一驚，下意識去追，喝道：「趙菲兒！你，你要做什麼？」

    趙菲兒已經率先一步打開了房門，走出了房間，然後把門狠狠的關上，當趙庭追來時，怎麼也推不開房門。

    「爸，你不要管我了，我是不可能和陳陽在一起的，我……我只喜歡女孩，對不起了……爸，我要去參加守護者計劃了，就算沒被錄取，也不會再會來了。女兒不孝，您保重吧！」趙菲兒一邊用身體堵死了門後，一邊哭着離別。說完，就快速朝樓下跑去。

    趙菲兒知道父親體力不行，應該是追不上她的。

    果然，當她跑到街頭，回頭看去時，趙庭才剛剛下樓，然後就雙手撐着膝蓋呼呼喘着粗氣。

    看着那道佝僂的身影，趙菲兒也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過來，父親沒了她依舊能好好的生活下去，畢竟她隔壁的那間房曾有幾十個女人在那過夜，然後再被父親無情的拋棄。

    騙子，這就是趙菲兒父親的職業，一個靠欺騙女人感情吃飯的職業。

    或許從那個時候，趙菲兒就已經不再相信男人。

    離開父親，或許是不孝順，但一想到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結婚在一起，趙菲兒就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男人，當朋友還可以，但是要成為自己的丈夫，在夜深人靜時要觸摸自己的肌膚，深入自己的身體，感受自己的心跳，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毛毛蟲爬滿了身體，還不如死了算了！

    趙菲兒果斷選擇了逃離！

    略微清冷的夜風吹來，這一刻，趙菲兒的思緒無比清晰——

    世人，果然還是接受不了的。

    即使父親也對自己出離了憤怒，多少年第一次動手打了自己。

    離經叛道，確實如此！

    無疑，對普通人來說，這是一種病態的心裏，趙菲兒心中很清楚，只是她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或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小欣兒，或許見到了她也不會接受自己，或許以後也不會遇到一個和自己性取向一樣的女孩，那就……孤獨到老吧！

    趙菲兒已經不止一次這麼想了，可是今天她才有勇氣邁出自己的第一步。

    邁出第一步，以後的路即使再艱辛也只能咬牙走下去了，就像現在的處境，一盞破舊的路燈，昏黃的燈光面前照亮了周圍三米的場景，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只穿了一身簡單的衣服，除了口袋裏的錢包和幾張卡片，她已經一無所有。

    未來，是迷茫的，看不清楚。

    仰頭，那是高空中一道道紫色的閃電！

    「外面的世界可比這裏艱難多了……」想到這一點，趙菲兒身軀一震，張欣現在的處境可比她困難多了！

    「小欣兒……」趙菲兒呢喃一聲，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大步朝市中心走去，她要去報名參加守護者計劃選拔。

    只是，還沒走幾步，趙菲兒忽然感覺到了異樣，前面路口的樹下似乎站了個人影，雖然看不到什麼，但總感覺那片黑暗中有雙漆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誰！」趙菲兒心中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這附近雖然亂，但那群混混根本不敢惹自己，遇到自己都是躲着走，「怪不得躲起來……」

    放下心來，趙菲兒繼續朝前走去。

    然後一個清脆的身影在寂靜的夜空中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