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胡言亂語你自己心裏清楚。」
傾慕喝了口啤酒,將罐子放在茶几上,側目望着他:「說起來,我是弟弟,不該管你這些瑣事。
但是我們總歸是兄弟,我沒辦法看你就這樣一輩子被雲清雅吃的死死的。
要我說,你乾脆直接公開與她離婚的事情得了!」
傾慕就這樣說着貼己話,言語直白,有商有量。
傾藍的心門一下子被傾慕撞開。
他認真道:「即便我公開與她離婚,我這輩子單身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除了這個,還會引發更多的事端。
算了,就這樣吧。
等着嘟嘟長大了,繼位了,一切都好了。」
「那你的青春呢?你的大好年華呢?」
傾慕不可思議地望着他:「如果嘟嘟知道你為了讓他有個看似完整的家,不讓他受人非議,不讓他過去失去,而犧牲你的青春年華。
我相信嘟嘟這麼懂事,他即便現在不懂,他長大了也會懂,也會有陰影,也會自責難過。」
別的不說,就說嘟嘟的本性擺在這裏,即便接了他回去北月,與清雅同住,傾慕也是放心的。
傾慕更相信嘟嘟完全遺傳了老洛家根植在靈魂深處善良的本質。
想着今日,嘟嘟守在傾藍一動不動的樣子,傾慕這個做叔叔都心疼了。
過去,傾慕承認也曾因為清雅對嘟嘟有過看法,但是經過朝夕相處,他也懂得孩子就是孩子,也看見了嘟嘟的純真與正直。
傾藍也知道嘟嘟是懂事的。
但是,嘟嘟懂事是一回事,他作為父親,能夠為嘟嘟做什麼又是另一回事。
他手中捏着啤酒罐,疲憊地搖頭:「走一步看一步。」
傾慕沉默了一會兒,忽而開口:「苗淼,就是之前給外婆做心理醫生的那個姑娘,你當初讓我查她是為了讓她入府做外婆的心理醫生。
結果,她不但醫治着外婆的心病,也醫治着你的心病。
其實你過去經歷的那些,給你配個心理醫生還真是挺好的。」
傾藍蹙了下眉:「她不過是個普通醫生,現在已經不做了。」
「你對她有好感,也想過是否可以作為發展對象發展下去,但是雲清雅不給你重新開始的機會了。
之前對待無雙,她非常大度,斷了就是斷了,她無所謂。
但是對待苗淼,她沒有那麼大度了,甚至對待你往後生命里會出現的所有女人,她都不會再大度了。
知道原因嗎?
因為在她眼中,你們離婚的那張紙,不過就是張紙而已。
你還是北月的皇夫,她還是你的王妃,嘟嘟是你們共有的兒子,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那張紙,不過是你拿來向家人交差、恢復王位跟皇室戶籍的工具。」
「不是這樣,離婚證怎麼可能只是唬弄家人的工具?」傾藍不贊同這個說法。
傾慕卻笑道:「你心裏不是這樣想,但是你的做法卻是如此。
事實擺在眼前,你們離婚,但是全世界都不知道,全世界都以為你們是一對。
而唯一知道的你的家人,將爵位與戶籍還給你。
你總說,你怕公佈之後,會對這個產生影響,會對那個產生影響。
但是你若是不公佈的話,那這張離婚證無非就是你向家人要回名利地位的工具,再無其他。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
你的隱婚,究竟意義何在?」
傾藍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他不是這樣想的。
他離婚,就是真的離婚了。
天下所有的夫妻,尤其是他跟雲清雅這樣,百轉千回最後還在一起的,能牽着的手,再分開,這種痛必然是痛徹心扉的。
但是分了就是分了。
因為價值觀不同,因為立場、目的、一切都不同。
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裏的人。
有時候,人非要做盡一切能做的事情之後,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之後,才發現自己白忙活了。
傾慕喝着啤酒,緩聲道:「你離婚的時候,我曾經想過:嘟嘟當初回到過去企圖改變歷史,企圖讓洛家人接受雲清雅。
但是最後你們還是離婚了。
那嘟嘟回來的那一趟,意義何在?」
傾藍眼眶很熱,很紅,咕嚕咕嚕將啤酒喝完,又起身,自己走向冰箱。
傾慕望着他的背影道:「我想我知道嘟嘟回來那一趟的意義是什麼了。
意義是為了告訴我們:或許我們以為人定勝天,但是有的人性格如此,不論我們做怎樣的努力跟改變,她最終都會走上屬於她自己的道路,與我們背道而馳。
因為,雲清雅就是雲清雅,她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改變,她只會永遠做雲清雅。
想要故事換一個結局,可以。
你換人就行。」
傾藍仰起頭,努力不讓晶瑩的東西落下來。
他又垂頭輕笑着:「我對苗淼有好感,因為她單純簡單。
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但是跟她在一起很放鬆,可以放下一切的包袱。
我可以什麼都不用想,甚至在我勞碌奔波、準備徹夜加班的時候,因為她的一碗餛飩麵,我可以放下工作,就想安安靜靜跟她聊會兒天。
我也曾想着一輩子不結婚了。
但是母后給我發來的相親的姑娘的照片還有相親的日期,都已經排到年底了。
我原本,真的沒有再婚的心思。
直到我發現苗淼的眼睛,看着我的時候,特別亮。
她喜歡我。
她是個對老人非常有愛心的人,又是個心理醫生,我便想着,她會不會跟嘟嘟和睦相處,甚至給嘟嘟一份完整的母愛。
我知道,所有的母愛都比不上生母給的。
但是,清雅她根本一點時間都沒有,她所有的愛給了北月,然後就是雲清逸!
如果整個北月皇宮只剩下一份雪糕,嘟嘟跟雲清逸都想要,清雅會給他們一人一半。
但是當雲清逸要求他要吃全部的時候,清雅就會嚴厲地對嘟嘟說,讓嘟嘟放棄。
這也是為什麼,嘟嘟對雲清逸始終有敵意、對清雅始終不冷不熱的原因。
嘟嘟是我兒子,我怎會不心疼。
他喜歡寧國,喜歡這裏,也是因為他在這裏能感受到類似母愛的東西。
這東西,清雅給不了,她也不會讓任何女人代替她給。她,就是這樣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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