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這兩個字,昭禾一時半會兒還沒懂。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但是她對白洛邇有着十足的信任。
一行人從程家搬出來,終於到了白洛邇的院子。
白洛邇的地方很大,院子還分內院跟外院,好像是幾年前臨時搭建的,但是風水跟結構都非常好。
他給了沈玉英跟昭禾一人一個獨立的房間。
都是面北朝南的。
只是昭禾的房間大一點點,除了床跟衣櫃之外,還添了書桌跟書櫃。
書柜上有許多的書,都是適合昭禾這個年紀的讀本,有許多還是彩色頁面的兒童故事,這種書昭禾從未見過,聽說大城市裏也要書票才能買得到。
昭禾他們的課本,都是黑白的,學校里有彩色的畫筆,只不過每周只發給他們用一小會兒,每次分到畫筆,孩子們都會爭先恐後地把自己的課本上的畫添上顏色。
昭禾喜歡極了這裏。
她把自己的衣物放下,就轉身去了隔壁沈玉英的房間。
一個老者坐在邊上,拿着一種藥,給沈玉英的臉上擦拭傷口。
老者帶了他自己的閨女過來,那閨女幫着沈玉英檢查了身上,還好,全是皮外傷,並未真正傷筋動骨。
只是老者還查出沈玉英的肺部不大好,建議她去大城市瞧瞧,還說最好不要耽誤。
沈玉英心裏有數,她只是點點頭,卻不做聲。
去大城市裏的路費,她都湊不周全,更別提看病了,她雖然有退休工資,也不能這麼折騰,昭禾還小着呢,清禾將來也要嫁妝的。
沈玉英只恨自己怎麼生出了程寶柱這樣的兒子,連帶着程力都跟着長歪了。
她悔不當初,卻也無能為力。
老者從屋裏出去,就跟白洛邇說了沈玉英的情況,白洛邇眸光閃了閃,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昭禾一直在照顧沈玉英。
這麼一番折騰,天色都暗下來了。屋子裏亮着好幾隻煤油燈,把屋子裏照的透亮的,沈玉英瞧着,趕緊道:「昭禾,昭禾快,熄滅了,這個太貴了,白老師的學生對咱們好,對咱們客氣,可是咱們不能這樣
……」
「程家阿奶,沒事的。」
白洛邇緩緩推開門,面色溫潤地走了進來。
他手裏端了個托盤,托盤裏飄蕩着食物的香氣,望着沈玉英,揚唇笑道:「我白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程家阿奶,你好好休息,不要在意這些俗物。」
食物放在桌上,他望着昭禾:「你跟阿奶用晚餐吧。等吃完了,端出來放在門口就行,有人會收拾的。我給你找了本習題冊,你過來,我教你做題。」
昭禾點頭:「謝謝。」
沈玉英望着眼前的小少年,心中多番感激,想給對方鞠躬道謝,無奈身子越來越痛,挨了打之後的傷就像是喝了酒,後勁大,她動彈不得。
她只能眼巴巴望着白洛邇:「孩子,我……我冒昧地問一句,你跟白老師是什麼關係?」
白洛邇笑了:「我是他叔叔。」
昭禾:「啊?」
沈玉英也驚呆了。
白洛邇望着昭禾呆萌呆萌的樣子,撲哧一笑:「我輩分比他大,我是我爹的老來子,而我大哥比我大二十多歲。」
沈玉英:「原來是這樣,我聽說白老師是白氏家族的人,是嗎?」
白洛邇微微思忖,心知老人家不放心,上前坐在床邊,柔聲細語地說着:「阿奶,我白氏家族用的人都是家生子,這個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但是,有一個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家生子裏面優勝劣汰之後,剩下的優秀的人太少了。
所以我跟白老師就在周圍,搜羅所有善良正直、勤奮上進的好孩子,想讓他們將來為我白家出力。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選中清禾的原因。
昭禾也是白老師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拂的。
而且,就算沒有白老師的叮囑,在清禾自願加入白氏家族的那一刻起,昭禾已經自動成為了白家的家生子了,不論是從哪個角度出發,我都要護着昭禾的。」
白氏家族的人護短,這個大家都知道。
沈玉英一聽,心裏踏實了不少,忙道:「謝謝,謝謝了!」
白洛邇看了眼昭禾,轉身出去了。
晚餐對於這對祖孫來說非常豐盛。
有雞絲粥,白面饅頭,四枚煎雞蛋,還有兩塊紅燒魚中段。
祖孫倆吃的飽飽的,一點都不敢浪費。
吃完了,沈玉英就催促:「昭禾,你快去,快回去學習去,奶奶這裏不用你看顧,你好好學習。如果奶奶需要你,奶奶就喊你。」
就在隔壁房間,沈玉英一喊,昭禾肯定能聽得見的。
昭禾端着托盤出來,就有家丁接了她手裏的托盤:「小姐,給我吧。」
昭禾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房間裏也亮着不少盞燈,燈火通明,她從未在晚上見過這麼多燈,一時覺得浪費,又覺得嚮往。
白洛邇安靜地坐在她的書桌前,拿着鋼筆,寫着什麼。
聽見動靜,他抬頭,望着她溫潤地笑着:「你來啦?」
昭禾心裏有些想法,她不想寫作業,她想去程寶柱媳婦的娘家,把白面、雞蛋糕、麥乳精、奶粉全都拿回來。
那是白老師的一番心意,憑什麼白白便宜了那幫打人的畜生?
而且那些人,都有份欺負沈玉英,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教訓呢。
她站在門邊,往裏走了兩步,卻是不靠近白洛邇。
低下頭,雙手捏着衣擺,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洛邇見她不說話,抬頭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看看你床頭的柜子上。」
昭禾「咦」了一聲,快步走過去,低頭一瞧,白老師的藍色布袋子!
她細細核對,東西好像是在的。
就是雞蛋糕好像少了一塊,麥乳精也少了一點。
昭禾抬頭,望着白洛邇:「你讓人去找回來的?」
雖然少了一點,但是能拿回來,已經很好了!
白洛邇溫柔地凝視着她,有些無奈地笑着:「如果我不加快動作的話,你半夜再殺過去,大鬧一場,豈不是又要浪費力氣?」
昭禾捧着東西,收起來,歡喜極了。
可是,她臉色又板起來:「他們也參與了,打我阿奶,他們也有份!」
白洛邇點點頭:「我還知道,我已經讓人教訓過他們了,你放心吧。」
昭禾走過去,望着他,有些驚奇地盯着他:「為什麼我心裏想着的,你全都知道呢?」
白洛邇放下筆,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這世界看似民風淳樸,卻也有狼心狗肺的東西在遊蕩,若我不護着你,還有誰護着你?」
昭禾捉住了他的手,問:「你護着我,是因為你希望我為白氏家族效力?」
白洛邇一怔,這才想起她該是把他應付沈玉英的話給聽進去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目光滿是寵溺:「我護着你,因為這個人是你。昭禾,我知道你心裏有許多疑問,但是你要相信,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護着你。」
他對聖寧發過誓,蛋在他在,蛋亡他亡。
為了龍兒,他已經豁出所有的修為,豁出九尾狐真身,算是死過一次了。
「昭禾,我甚至不怕死,我唯獨怕我護不住你。」
白洛邇溫柔的話語,不知昭禾聽着心中是何滋味。
她只是覺得,過去苦澀艱難的人生是灰色的,甚至是黑色的,現在,可以有一點點光亮,可以變成彩色了。
她眼眶紅紅的,問:「萬一,有一天我再也離不開你,你會不會丟下我?」
白洛邇:「不會。」
他在心裏說:舅舅會護着你,帶着你回去找到爹娘。
昭禾安靜地做題,寫了四十分鐘,白洛邇顧及她的眼睛,不讓她寫了。
他找了套乾淨的睡衣,擺在床上,家丁搬來一個超級大的木桶,來來回回倒了許多水。白洛邇離開前,微笑着道:「好好泡個澡,水桶不用管,明日你上學去,自有人進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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