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雄氣得渾身發抖,顫顫巍巍地指着林汐,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喉嚨卻像是被哽住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來。
「林先生,你要是再這麼指着我的太太的話……」顧經年挑起了眼尾,斜斜地看着林業雄,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許久,林業雄才從牙縫中擠出了這麼幾個字:「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林汐,你到底是誰!」
「我不是林汐?」林汐的聲音微揚,含着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反問,甚至還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臉:「林先生,我要不是林汐的話,你覺得我是誰?」
「你不是林汐,你不是林汐!」林業雄嘴裏不斷地重複着這幾句話,像是見到了什麼妖魔鬼怪一般連連後退,直到整個身子都貼在了牆上,還是不住地發抖,整個人像是要貼進牆裏去一般。
林汐從座位上站起了身,慢慢逼近了林業雄。
她站在林業雄面前,聲音輕微地幾不可聞,卻讓林業雄聽起來整個人都忍不住心驚膽顫。
「我早就說過,林汐死了。」
林業雄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直地衝進了大腦中,幾乎都麻痹了他的神智,讓他一時間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林汐死了。」她再次重複了這麼一句話,聲音猛然拔高,「被你們逼死的!」
她「逼死」兩個字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出來的,讓林業雄的身子劇烈地一顫,隨後雙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林汐像是在做什麼惡作劇一般,忽然笑了起來。
而這笑聲在林業雄聽來,宛如催命的符咒,讓他整個人都帶着滿滿的惶恐不安。
「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了嗎?發過律師函之後,將王秋菊遷到你的戶口薄上。」林汐這麼說着,微微俯下了身子,沒有再說別的,只是陰陰魅魅地吐出了兩個字——
「否則……」
——
傅澤冰去看林婉的時候,她正垂着頭靠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到開門聲,林婉怔怔抬了頭,眼睛紅腫無比,顯然剛剛是在哭泣。
「表哥。」林婉嘟噥不清地叫了一聲,拿着一張紙巾急急忙忙擦了擦臉。
她如今穿着一件無袖的睡裙,前邊領子開的很低,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身上昨天被賀耀先肆虐而留下的累累痕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賀耀先給你一個說法了嗎?」傅澤冰轉開了眼神,淡笑着問。
「他說他會娶我。」林婉吸了吸鼻子,說話有幾分委屈,「賀家二老並不喜歡我,但是那又如何,我是一定要嫁入賀家的,一定!」
沒有了一個身份,她會再給自己找出第二個身份!
「要是今天賀耀先不給你一個說法的話,表哥也是要為你討回公道的。」傅澤冰笑着撫了撫林婉的發,一副儒雅至極的模樣。
他的內心雖然很是陰暗,但是他的外表永遠是一副謙遜有度的模樣,在外界風評極好,若非林婉深知,怕是也真要覺得他是在全心全意為自己着想了。
「我嫁進賀家,表哥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和那賀菱在一起了。」林婉說到這裏的時候,簡直是怒火中燒。想到今天在賀家的時候賀菱給自己的羞辱,氣就不打一處來。
「賀家二老也都同意賀耀先娶你了?」傅澤冰恍若聽不見林婉言語中的委屈和暗示,兀自問着自己不明白的問題。
林婉搖頭:「他們是不同意,但是賀耀先已經明確表示說要娶我,就算他們擋也擋不住。你知道的,他們一直都拿賀耀先沒辦法。」
傅澤冰聞言,笑意愈發地溫和了:「現在林家的形勢不容樂觀,你要是能得到賀家的庇護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林婉想了想,還是將今天在賀家見到林汐的事情如實告知:「我本來以為林汐今天會為難我,但是她什麼都沒說。表哥,你說她是不是在打什麼別的主意?」
「放心,不會讓她動你的。」
聽到傅澤冰這麼說,林婉總算是放了心。雖然不知道傅澤冰對上林汐的話是多大的勝算,但是,總算是一個庇護。
「所以你確定是要和夏芃在一起了嗎?」林婉聽到了自己這麼問。
「我需要她。」傅澤冰說了這句之後,顯然不打算再多說,拍了拍林婉的肩膀,「別想太多,好好休息。」
林婉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訥訥開口:「表哥,我想找個時間去看一下我媽,可以嗎?」
這個要求提地有些猝不及防,傅澤冰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
看着林婉滿是渴求的眼神,傅澤冰嘆了口氣:「婉婉,實話告訴你,姑媽……我救不出來了。」
雖然今天已經被強迫說是要和傅如雅斷絕關係,但是如今聽到傅澤冰這麼說,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被猛然擊了一擊。
「表哥……」林婉這麼叫了一聲,覺得自己的心下十分酸澀。
傅澤冰長舒了一口氣,靠在了門框上,看着林婉的眼神也帶着幾分哀傷的神色:「就算是你今天不說,我也要帶你去見姑媽的。」
「林汐那個是個什麼人,你現在也知道。以前你和姑媽做的那些個事情,必然要有人來為此事承擔後果,否則林汐根本就不可能善罷甘休。婉婉,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林婉點頭,她何嘗不知。傅澤冰是要她去看守所里,和傅如雅說說清楚,讓她把過去的事情一力承擔,給林汐一個交代。
可是,她如何捨得……
傅如雅是生育她的母親,從小對她悉心教導。雖然她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雖然最後給了她毀滅性的打擊,但是她依舊將她教養得極好的母親。
不用想也知道,傅如雅現在在牢裏該是怎樣的心心念念地等着她去救她,脫離那個不堪的地方。但是如果等到的……是她的逃避責任,是她的斷絕關係,這到底是該如何?
「婉婉,你還年輕,你還有大好的前程,你知道林汐那是一個多狠的人,要是你不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的話,怕是真的不好說。」傅澤冰看出了林婉的猶豫,於是開口規勸,「等到你和姑媽說好之後,我就會去和林汐談判,我會保下你的,你放心。」
林婉其實還是有些感動的,因為在現在她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傅澤冰還願意為她出頭。
他說的不錯,她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前程,還有很美好的未來。所以她根本……不想死!
「我知道了。」許久,林婉終於妥協,十分艱澀地從嗓子裏邊吐出了這麼幾個字。
「那事不宜遲,下午的時候我帶你去見姑媽。」
「好。」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早一點亦或是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只是……悔恨而已,懊惱而已,自責而已。
——
林汐只給了林業雄兩天的時間,否則兩天後,他的那些個證據,就會公諸於眾。
對於林汐,林業雄幾乎是可以算的上是恨的。她出獄的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將林家弄成了什麼樣子!
妻離子散,何其悲涼!
然,如今有把柄在林汐的手裏,又不得不屈服於她。林業雄就不信了,有朝一日還真的沒有人能收拾這個不孝女了?
林汐和顧經年走到了車庫裏,開口問道:「我現在去一趟凱利,你要去顧氏嗎?」
「我去一趟醫院,天南在醫院裏。」
林汐一怔:「怎麼了?」
昨天晚上在顧家見面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麼這短短的時間內,就進了醫院?
「他的胃一直不好,昨天晚上喝酒了,急性胃出血,所幸現在沒有了什麼危險。我去看看就好。」顧經年給她打開車門,「我將你送到凱利。」
林汐在心裏估摸了一下一會兒要和言諾談的事情,忽然想到了什麼:「滬市市場就要打開了,顧文淵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不過是一點小動作而已,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顧經年倒是不以為意。
林汐數了數手指,接着問道:「上次我問言諾要是將股份從顧文淵手裏收回來要多久,言諾說是三個月,你覺得呢?」
「超不過兩個月。」
林汐一愣:「你是不是將他想的太沒用了?」
顧經年單手掌着方向盤,微微側着頭,邪邪一笑:「沒有,我從來都不曾小瞧他。就算是沒了你凱利的股份,他現在還有沈冰倩在手裏,沈家會給他提供幫助,所以我從來都不曾小瞧過他。」
林汐看着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只覺得那線條是如此的剛毅而冷峻,卻在他轉過頭來的融融一笑中,一切冷情都一分不復。
他在她面前,果真是外界從來不曾顯露過的一面,林汐這般看着,也就忍不住問了出來:「顧先生,經過今天早上在賀家的事情,傅澤冰應該今天或者明天就會來找我了。你說,我是見,還是不見。」
顧經年揚眉一笑:「這麼確定他會找你?」
「我確定。」她實在是太過了解傅澤冰那個人,既然現在林婉可以傍上賀家,那對他是一萬個有利的,所以他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林婉不管。
「見。」顧經年沒有任何猶豫地吐出了這麼一個字,「無論你到時候想怎麼收拾他,我都會為你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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