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汐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顧經年的影子,她朦朦朧朧地記得好像很早的時候自己的額頭上有一個吻,這般伸手摸去,似乎還有淺淺的餘溫。
林汐下樓之後,見到了桌子上保溫盒裏精緻的早餐,不由自主地咧嘴大大地笑開。
她坐在桌邊,慢慢吃着,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
隨意地翻看這一期的時尚雜誌,不少都是凱利這次上架的新品,林汐一件一件地看過去,在心裏做着評定。
眼睛忽然在一條裙子上定住,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安欣穿着這條裙子的模樣。
由於是限量特質款,只有一條,所以林汐打算一會兒去總部拿到,然後是給安欣送過去。
京城的服裝元素和滬市的不盡相同。林汐這麼一邊看着一邊做着比較,包括滬市其它公司的銷售業績,不知不覺半天竟然就這麼過去了。
將電腦裏邊自己一上午做出來的成果打印出來,林汐放在包里,直接開車去了凱利大廈。
那件衣服如今剛剛從國外運回,放在服裝企劃部里準備進行發佈會。林汐直接讓企劃部調了出來,自己拿走。
「把這個給言總送過去。」林汐將自己上午打印出來的資料放在了前台那裏。
「好的林董。」前台小姐急忙答應。
林汐方才去了,言諾並不在辦公室。按說現在正是上班的時間,言諾根本不可能離開才是,難道是有什麼着急的事情?
這麼想着,林汐提着袋子向不遠處的京都私立醫院而去。
卻不料還沒走幾步,言諾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林汐,我現在在二環富強街凱利專賣,你過來一趟!」
「好。」
言諾叫自己過去的話必然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林汐半點兒猶豫都沒有。
「你鬆開!」那邊傳來了言諾壓着火氣的聲音,「有什麼事情等我們董事長來了再說!」
「董事長?一個賤丫頭算什麼董事長?還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反了不成?」
林汐皺着眉頭聽那邊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她總是覺得這個聲音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倒是是誰。
「我家董事長怎樣還不用您來評定,況且我們董事長已經脫離了林家。」言諾皺着眉頭,對面前這個撒潑耍賴的老太婆着實無語。
那老太太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裙子,頭髮一絲不苟地梳着,明明已經七老八十卻畫着一個烈焰紅唇,怎麼看怎麼奇葩,怎麼看怎麼搞笑。
「咋地?這是自己成了董事長有點兒本事就不認識自己家的人了是不是?我今天倒是要看看,這個丫頭能猖狂到什麼地步!」
老太太鮮紅的嘴唇顯得有些刻薄,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氣。肚子上的贅肉幾乎就要撐破裙子冒出來。
裏邊的店員也都是面面相覷,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講理的人,她們一時間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林汐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一種尷尬到詭異的氣氛。
冷不丁一個身影朝着自己猛然撞了過來,林汐條件反射地就開始正當防衛,一把將那個黑影給推開。
狠狠地被退了一把,老太太沒站住踉蹌後退了幾步,被站在一邊的嚴敏扶住才終於沒有摔倒在地上。
林汐看着老太太的臉,總算是想到了這人是誰。
「你這個死丫頭!」老太太抓起一個袋子就朝着林汐扔了過去,齜牙咧嘴地罵罵咧咧,一副恨不得將林汐生吞活剝的態勢。
林汐真踏馬的知道為什麼林業雄那麼愛扔東西了!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要是撒潑的話趁早離開這裏,我的店丟不起這樣的人。」林汐斜着眼瞥了一眼老太太,走到了言諾身邊。
看着他下巴上的幾道刮痕,林汐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她弄的?」
「呵,沒事。」言諾倒是不以為意地抹了一把。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丫頭。你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怎麼還和別的男人勾搭着,啊?」那老太太見到兩人狀似很親密的模樣,有些炸了,「你不是還搶了婉婉的對象嗎?我看那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年紀輕輕地眼瞎了瞧上你……」
「你還想要自己的嘴嗎?」林汐側臉,不咸不淡地吐出這麼一句。
老太太名字叫做杜曉梅,正是林業雄的母親。
杜曉梅聽到林汐這般說話,一把推開了扶着自己的嚴敏,怒氣沖沖地衝到了林汐面前:「呦呵,聽說你有本事離開了林家了?這還真是翅膀硬了。如今連我這個奶奶也不認了?」
「您沒把我當過您的孫女,我也沒必要把您當做我的奶奶。」林汐雙手環胸的,淡然站在那裏,清澈的眼眸從滿地的購物袋上略過,不咸不淡地笑了。
她轉頭問着導購小姐:「怎麼回事兒?」
林汐就這麼自己站在那裏,自由一種卓然的氣勢在裏邊,傲氣凌然不可方物,尤其是忍不住讓人心生敬畏。
一個導購小姐急忙解釋:「剛才這位老太太和這位小姐過來挑了好多的衣服,甚至還從別的顧客手裏將衣服搶了下來。為此方才來試衣服的許多顧客都走了,不少都是咱們的老顧客。而且這兩位挑了衣服之後還沒有付款,說是要記在董事長您的賬上。」
「哦?記在我的賬上?」林汐兩條黛眉輕輕挑了起來,說的淡然含諷,嘲笑極了。
「我好不容易來京城一次,來你這裏拿幾件衣服還不行?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敢不敢對我說一個不字!」杜曉梅雙手叉腰站在那裏,肥碩的身子包裹在緊身的衣服里就像是一個粽子,血盆大口一張一合,滑稽極了。
「我憑什麼不敢?」林汐笑着反問,「記在我賬上?你是誰啊?」
杜曉梅哈地笑了一聲:「你還真敢不給我面子?」
林汐倒是覺得起了怪了:「我憑什麼要給你面子?難道就因為你臉大嗎?」
從杜曉梅今天的打扮來看,就能知道她是個不服老的人,尤其聽到林汐這麼一說,簡直是要炸毛了,尖着嗓子叫了一聲:「你說什麼?」
「老了耳朵不中用了?」林汐冷笑一聲,「撒潑別在我的店裏撒皮!這不是你林家的那一畝三分地,沒人供着你!出去!」
林汐衝着早就站在了一邊的保全一招手,保全立刻上手,將尖叫不住的杜曉梅扔了出去。
杜曉梅如今也年近花甲,但是由於打扮地艷俗至極,所以倒是顯得年輕了幾分。
人們永遠改不了自己好事的天性,不少已經圍了上來,看着這一場鬧劇。
杜曉梅哭天喊地地說着自己命苦,說林汐是怎樣的六親不認,說她是怎樣的恬不知恥,說她是怎樣的目無尊長,仿佛她的腦子裏邊一切可以抹黑林汐的詞語,她都貢獻了出來。
口齒清晰條理分明,倒是更像在背提前準備好的台詞。
店裏,林汐慢慢喝完了自己手裏的茶,這才晃晃悠悠地到外邊看望已經將嗓子哭啞的杜曉梅。
「你說完了?」林汐看着聲音越來越小的杜曉梅,十分無語地冷哼了一聲,「你要是說完了的話,我來說。」
「我記得小時候你就不待見我,我在你家的時候,你不給我吃飯,對我動輒打罵,將我扔在老家後邊的河裏差點兒淹死。甚至還將我丟在了山上讓我在上邊自生自滅。我也不多說,就是這幾年事情,你覺得你配做我的奶奶嗎?」
杜曉梅的哭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都有些啞口無言。
她從小都看不上林汐,說不上是為什麼,許是由於她的母親。
林業雄當初娶陳純的時候算是高攀,杜曉梅整個人的封建思想又很是嚴重。雖然想讓林業雄娶,但是又怕自己的兒子在那邊受欺負。
陳純很能幹。在杜曉梅這樣的人眼中,女人就是用來相夫教子的,那樣闖蕩的女人都是不檢點的,所以就因為這樣。杜曉梅十分不待見陳純。所以連陳純的女兒林汐也就這麼一起不待見了。
林汐說的一點兒多不誇張,杜曉梅對小時候的林汐可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要不是林汐命大,估計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後來林汐便再也不回老家,但是杜曉梅每年都會來京城好多次。見到後來林汐那般放蕩的生活作風之後,更加看不慣了,甚至還屢次鼓動林業雄將林汐趕緊在村子裏找個婆家嫁了完事。
其實林汐是真的很好奇,在杜曉梅這個人的概念里,到底有沒有豪門這兩個字?她甚至是想過將林汐嫁給自己的一個遠方侄子,那可是鳥都不拉屎的一個山溝溝。林汐當時就給跪了,這人的思想到底是有朵奇葩?
「我是你奶奶,管教你是應該的!」杜曉梅的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你趕緊將婉婉的男朋友還回去,然後和你這個老相好愛去哪兒去哪兒,別在我面前晃悠!」
林汐冷冷看着她沒說話。
「你要是再不給我表態,我一會兒就去那個人的公司,到時候你要是被甩了,可別說我不念祖孫情誼了!」
這次不光是林汐無語了,就連言諾也聽不下去了。
「這位老太太,您是覺得精神病患者出來嚇唬別人是不犯法的對嗎?」言諾簡直是給這老太太給跪了。見過孔雀開屏自作多情的,沒加過這麼病入膏肓的!
「我可告訴你,在我們那裏十里八鄉的誰不給我一點兒面子?你趕緊將婉婉的男朋友還回去,別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
其實杜曉梅是林汐請過來的,畢竟要指正傅如雅的話,是需要人證的,而這杜曉梅,無疑便是知情人。
然而林汐沒有想到,這杜曉梅竟然是這麼個蛇精病。
瑪德,她真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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