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沉靜地看着林梓妍,目光非常非常平淡。
「我現在不禁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林梓妍笑了,不置可否。
林汐又問:「你知道很久了?」
「對,很久了。起碼是傅澤冰還沒死的時候。」
「那我知道了。」林汐聳肩,「不過也沒關係,知道就知道吧,這個也無所謂了。」
「嗯,無所謂了。」林梓妍也點頭,「反正……大姐姐,這次我是必死無疑了對嗎?」
「沒有轉圜的餘地。」林汐也很乾脆,「壞事做絕了你還想着讓別人放過你?林梓妍,你真是想得太好了。」
「當我沒說。不過我比較期待的是,你再次見到那個喬爺之後,他會怎麼看你。」
「喬爺一定很高興,畢竟他那麼喜歡林梓芸。」
「哦,是麼?」林梓妍非常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大姐姐你就等着瞧。不過我提醒你,喬司在聽到我告訴他這個事情的時候,反應可沒有你想像得這麼樂觀呢。」
要是說見到林梓妍現在的這個表情,不瘮得慌的話,是假的。
兩人沉默相對,林汐這次來見她,就是想問那批毒品的下落,但是這個女人卻是死咬着不鬆口,林汐還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
又沉默了很久,房門被敲響,喬司立刻閃了進來。
「快來快來,給這個女人抽血,老子迫不及待要去鑑定了。」喬司朝着後邊的安欣招招手,忙不迭地招呼。
林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安欣了,她的皮膚變得很好,細膩紅潤有光澤。
「汐汐,你在中東沒出什麼事兒嗎?」
「沒有。」林汐搖頭,想着我剛回來的時候你不是就打電話問過了嗎?
安欣拿出東西給林梓妍抽血,jim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在林汐耳邊小生解釋:「不知道最近怎麼了,她的記性變差了很多,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一孕傻三年。」
「你嫌棄我了嗎?」安欣立刻抬頭看着jim,語氣很嚴肅。
然後林梓妍「啊」地叫了一聲。
安欣急忙低頭看了看,繼而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啊,太激動了,以至於扎措地方了。」
林梓妍瞪了安欣一眼。
安欣換針頭重新給她抽血,還眯着眼睛非常仔細,一副很認真的語氣:「這位妹子,你這血管太細了,看不清楚啊……」
這個flag立好,然後安欣就是屢屢失手。
整條胳膊都在被細細的針頭各種亂扎,有時候扎進去之後安欣還會動一動找血管,林梓妍的臉色已經由一開始的紅變成後來的白,痛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你故意的!」許久都沒有紮好,林梓妍終於忍不住了。
「呀,你發現了?」安欣很無辜地看着她,「我表現得很明顯麼?」
jim一拍腦門轉過頭,簡直不忍直視。
林梓妍的手臂幾乎就要被安欣扎一遍,最後……針管裏邊還是沒有一滴血。
「你……」
「你可別罵我媳婦兒啊!」jim立刻打斷了林梓妍,「你現在行動可不太方便,別等着我一會兒上去抽你那張嘴!」
林梓妍憤憤別過頭,不再言語。
「啊,我忽然想起來,不抽血也可以,給我幾根頭髮是最簡單的事情。」安欣說着,直接將幾縷頭髮從林梓妍腦袋上拽了下來。
林梓妍發誓,要是她現在可以動的話,她絕對要弄死這個女人。
從之前對付徐楚彥,jim就能看出安欣的狠,用針管子將你的胳膊扎一個遍,讓你痛得生不如此,但是卻不會出什麼事兒。
安欣不緊不慢地將東西收好,喬司已經將自己寶貴的幾根頭髮給捧了上來。
「我生生拔下來的,還挺疼,你可別丟了。」喬司小心翼翼地囑咐安欣。
林汐想着這人挨槍子的時候都不說一句疼,現在拔根頭髮倒是……
會不會是想讓張璇可憐可憐他?
然後林汐發現,喬司的目光果然飄向了張璇那裏,但是張璇只是顧着和身邊的幾個警察說話,並沒有看到。
喬司好鬱悶。
「如果鑑定出來我倆真的是親兄妹的話,你就在你家醫院的太平間給我準備個停屍位,有這麼一個妹子,我他媽也沒臉活着了。」
「沒問題,給你打八折。」jim拍了拍喬司的肩膀,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喬司真的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
從監獄出來之後,林汐問着張璇:「對林梓妍的處分大概什麼時候會下來?」
「最少也要一個月。」張璇回想了一下以往的情形,「因為這樣的事情都有很多牽扯,所以要審訊很多次,將所有涉及到的來龍去脈全都弄清楚,才能最終處決。」
林汐點頭,喬司又湊了上來:「話說這次不會出什麼事情吧?這個女人狡猾得厲害,很多次多從我手裏跑掉了。」
「這裏是刑緝局不是您那裏,關過多少毒梟也沒跑過一個,喬少爺,您放心就好。」
張璇其實真的很擔心,要是這孩子未來和喬司一個性子可怎麼辦,她非得鬧騰死。
她希望是一個兒子,因為聽老人說過,兒子的性子會和母親像一點……
在裏邊呆了半天,現在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於是jim提議大家一起去吃個飯。
林汐很久沒和安欣一起聚了,當然答應。
安欣打了個電話叫人把東西送到了醫院裏邊去鑑定,幾人就近找了一家酒店。
點菜的時候,林汐接到了陳筱冉的電話,一聽她在吃飯,二話不說也要過來。
林汐已經很久沒有陳筱冉的消息了,她和賀向庭的婚期就要到了,不知道這個妮子現在是什麼狀態。
然而一見到陳筱冉,林汐就驚了個呆。
這才多長時間,陳筱冉整個人瘦了很多很多。
而且她一頭酒紅色的大波浪也拉直染黑,柔柔順順地披在後背,臉上也不見以往那般濃艷的妝容,倒是顯得有些憔悴。
陳筱冉自覺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給自己倒茶水。
不光是林汐,所有人都看着她。
陳筱冉有些莫名其妙:「幹嘛啊?我臉上開花了?」
「不是,妹子,你最近受什麼虐待了?」喬司指了指陳筱冉的臉,「你這面黃肌瘦的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賀向庭那個傢伙把你榨乾了?」
「扯淡!」陳筱冉立刻瞪眼,「我是皮膚不好,不然你以為我平時化妝化那麼濃幹什麼?」
還特麼榨乾……別讓她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了好吧,她都要鬱悶死了。
但是很不巧的是,陳筱冉還是見到了賀向庭。
因為陳珺瑤說要來找林汐,賀耀先就跟着她來了,賀向庭本來和賀耀先一起在公司,也就跟着來了。
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陳筱冉。
其實賀向庭也很長時間沒見到她了,一直聽說她在家裏安心待嫁,但是沒有想到,變化還挺大的。
陳筱冉立刻起身想走。
賀向庭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坐下吃飯,我走。」
然後他看向林汐:「我還不餓,你們慢用。」
一桌子人全都有些莫名其妙。
「你們吵架了?」林汐問陳筱冉。
陳筱冉搖頭,狠狠撕扯着餐巾紙,無言。
陳珺瑤爬上了林汐的腿,在林汐耳邊小聲道:「不知道筱冉姐姐怎麼了,那天大哥哥把她送走之後,我就沒在賀家見到過她。我聽賀伯母說過,筱冉姐姐和大哥哥吵架了。」
儘管陳珺瑤的聲音很小,但是房間很安靜,她的話還是清清楚楚傳入了眾人耳中。
陳筱冉也沒有反駁,可見是事實。
林汐也沒打算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多問,只是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飯。
喬司坐在了張璇對面,看着秦逸揚和張璇十分關照地給彼此夾菜,他真是寂寞得可以。
應該把喬書寧叫過來給他夾菜,才不會顯得他這麼可憐。
「我聽說你要去西南了是嗎?」林汐忽然這麼問張璇。
「嗯,大概半個月以後就走。」
本來是想和秦逸揚一個星期以後走,但是她的身體,醫生說還要多養幾天。
一聽到這個,喬司立刻就沒了胃口。
媽的,大好的吃飯時光非要談論這麼傷感的離別話題嗎?
「你們這個職業很崇高,很不容易。」林汐笑着看她,「敬你杯酒。」
張璇立刻倒了杯水端起杯子:「謝謝。」
喬司也很想說話,但是又怕自己說出來不合適的話,這種想刷存在感和又有所顧忌的矛盾交織着,讓他很難耐。
終於有了表現的機會,因為服務生端了幾盅牛腩羹上來。
「給我就好給我就好。」喬司急忙接了過來。
然後他非常殷勤地放在了每個人的面前。
是拿上好的牛肉燉了很久,所以味道非常濃郁。
等到張璇那裏的時候,喬司一句非常關切的「小心燙」還沒說出口,卻被張璇猛地推了一把。
喬司沒有站穩,手裏一晃,剩下的幾盅全都嘩啦啦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非常刺耳,光潔的地板映襯着喬司懵逼的臉。
他眼睜睜地看見張璇捂着嘴巴大步跑了出去,隨後低頭看看腳邊的一片狼藉,又抬頭看向了其他人,弱弱地問:「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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