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是繼匈奴以後北方草原最大的勢力,檀石槐時期鮮卑幾乎一統,但隨着檀石槐亡故,鮮卑也進入了群雄爭霸的時期,龐大的鮮卑分裂成了五方勢力,代表正統的蹇曼佔據彈漢山王庭,素利在東,蒲頭在西,軻比能與步度根則在中。
此番鮮卑人南下,彈漢山王庭被漢軍攻破,軻比能、步度根也相繼命喪漢軍之手,素利此時雖還在幽州活動,但老巢已經遭到烏丸人蹋頓的襲擊,即便回去能趕走烏丸人,也必會元氣大傷而不能輕動。
從目前來看,并州的戰事基本已經結束,就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匈奴人要分散安置,并州也需要從其他地方遷民過來恢復生產。新上任的并州各郡縣官吏正在開始籌備工作,軍隊也正式進入休整階段。
張遼的游奕,徐晃的解煩此番雖立下大功,但也損兵折將,損失頗重。損失的人手倒是好補充,可從各郡郡兵中挑選精銳,但百戰老兵的價值遠非新兵可比,無論是解煩還是游奕,這回都傷了元氣,沒有個兩三年的時間,根本就恢復不過來。
并州的戰事已經結束,鮮卑人元氣大傷,匈奴人也俯首稱臣,河北袁氏正忙着驅逐入境的素利部,也沒工夫來向劉協討還并州。即便來要,劉協也不會給。劉協命張遼率部駐守雁門郡,防備北方草原部落南下破壞并州的民生,至於壺關那裏劉協則安排了徐晃跟張頜打擂。
戰事結束,百廢待興,并州這回曆經磨難,經過胡人的屠戮,本有數十萬人口的漢人經過戰後清點,十不存一,為了恢復并州的民生,遷民并州成了當務之急。至於人口還剩下幾十萬的匈奴人,劉協不打算讓他們繼續留在并州。前人的錯誤到了自己手裏需要改正,過去的大漢皇帝錯就錯在不該讓匈奴人在大漢生活時繼續有抱團的機會,而劉協要做的,就是將這俘虜的幾十萬匈奴人打散發配到全國各地。
大漢共有十三州,眼下被朝廷控制的州分別有雍、涼、司、並、益、兗、豫,外加半個荊州。除了并州外,其餘各州都會接受一部分匈奴人,然後將匈奴人以每家每戶為單位分散到各村各縣。會有專人教授這些匈奴人耕種之事,至於匈奴人牧馬的老本行,劉協不打算給這些匈奴人機會了。
呼廚泉、去卑這兩個匈奴人中的權貴是幸運的,有了劉豹這個反面教材,讓劉協沒有對他二人下死手,封了一個光拿俸祿不用做事的閒職,劉協將二人打發去了長安養老。至於劉豹這個反面的典型,則在并州戰事結束數月之後,有人在野外發現了他的屍首。怎麼死的不知道,但人是死得不能再死。
并州事已了,素利的事劉協也插不上手,唯一值得劉協關注的事情也就剩下一樣,那就是逃回部落的蒲頭現今如何了。按劉協的估計,應該日子挺難熬的。原本趙雲、司馬懿率領漢安軍殺入西部鮮卑的草原就足以讓蒲頭疲於應付,現在再加上一個伏波軍的馬超,估計蒲頭上吊的心都有了。
劉協並不同情蒲頭,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看上去蒲頭叫漢人殺得哀聲連連,可當初屠戮并州漢人的時候,蒲頭可是很積極的,與現在的嘴臉截然不同。
……
正被劉協念叨的蒲頭仿佛心有感應,忽然打了幾個噴嚏,嚇了身邊精神不濟的幾個人一跳。蒲頭的速度還算是快的,在與步度根分開以後,他是晝夜兼程,總算趕在漢安軍打到他老巢之前回來了。
可讓蒲頭沒想到的是,漢安軍的主帥就是個瘋子,明知自己已經帶着大隊人馬趕了回來,卻依舊率部對自己發起了攻擊,要知道,那時自己這邊的人數可是佔優。
人多未必就一定能贏!在與漢安軍交鋒的時候,蒲頭被趙雲上了一課,白馬銀槍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成了蒲頭揮之不去的夢魘,每次只要一閉眼,蒲頭就仿佛能夠看到一員胯下白馬,手中銀槍的猛將向自己衝過來。自己身邊的勇士一個個的衝上去,又一個個的被挑落馬下,每回驚醒過來,蒲頭都是滿頭大汗,後怕不已。
無法抵擋漢安軍主將趙雲的破陣,無論蒲頭多頑強的組織人手進行抵抗,可最終的結果都是潰敗。那支身着黑甲的重騎兵,幾乎已經快被鮮卑人自己宣揚成來自地獄的一支軍隊,而他們的統帥,自然就是殺神,白衣殺神。
在趙雲的奮勇下,蒲頭帶着自己的部落一退再退,竟然就這麼被逼到了河西。等到了河西,蒲頭本想聯絡軻比能等人,大家聚集在一起,彼此也好有個照應。不料得來的卻是噩耗,軻比能兵敗被殺,步度根被生擒活捉後梟首示眾,唯一碩果僅存的素利此時遠在涿郡,他能不能趕來還是個未知數,即便能趕來河西,估計等他到了,黃花菜也涼了。
蒲頭不是沒想過向漢人皇帝求和,塞外胡人好像都有這個認知,只要服軟認慫,好像漢人就會原諒他們似的,不管他們曾經犯過多大的錯。可等到馬超帶着伏波軍殺上門的時候,蒲頭知道求和這條路走不通了。
為了避免遭到漢安軍和伏波軍的夾擊,蒲頭帶着自己的部落倉惶北逃,可鮮卑人此時已如驚弓之鳥,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便驚慌失措。面對漢軍的追兵,鮮卑人不敢交鋒,只知一路向北,潛意識裏認為此時離漢人越遠越好。
都在咬牙堅持,漢軍在堅持要為此番對鮮卑人的戰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而鮮卑人則在堅持求得一條生路,為自己同時也為族群求得一條可以繼續繁衍生息的活路。
無數走不動或者傷殘跟不上隊伍的鮮卑人被拋棄,自河西往朔方的這一路上,隨處可見倒斃在路旁的鮮卑人。可平時看上去軟弱可欺的漢人此時卻表現的鐵石心腸,絲毫不顧自身的傷亡,只為爭取最後的勝利。
當蒲頭帶着鮮卑人逃到朔方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但希望就在眼前,只要通過朔方進入漠北草原,那漢軍估計就會放棄追擊。可當蒲頭帶着人通過了朔方,即將進入漠北的時候,一支人馬的出現讓蒲頭感到絕望。
羯人,隸屬於匈奴人,本是匈奴人的家奴。漢軍生擒呼廚泉、去卑以後,那些羯人也趁機揭竿而起,擺脫了匈奴人的控制。得到自由的羯人不敢去招惹漢軍,又不願接受漢人的統治,便趁着漢軍沒工夫搭理他們的機會逃往漠北,在長城以北的草原上建立屬於自己的部落,繁衍生息。
鮮卑人遭到漢軍的沉重打擊後,無力應付羯人的擴張,那些昔日剛剛在下的鮮卑人有不少都被羯人擄去成為了奴隸。
蒲頭這些日子光顧着逃命了,對外面所發生的事情並不清楚,漢軍也不可能好心的提醒他草原如今已經換了主人,你們鮮卑人已經日薄西山。
在羯人眼中,蒲頭的部落是塊肥肉,不咬上一口事後自己肯定會後悔。於是在蒲頭從河西逃到朔方的這一路上,羯人也同樣沒閒着,聯合了所有能聯繫上的部落,集中了可以拿出手的所有戰力,專門就等在進入漠北的必經之路上,等候蒲頭自投羅網。
看到昔日的家奴如今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蒲頭以及手下鮮卑人不由氣得三屍神暴跳,漢人欺負就算了,你一個奴隸也敢在老子面前張牙舞爪?
鮮卑人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羯人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鮮卑人終究是憑一時的血勇,難以持久,在殺傷了大批羯人後,鮮卑人的陣線先一步崩潰,讓羯人趁勢擊潰。從河西一路北逃,歷經千辛萬苦,沒想到最後卻要做羯人的俘虜。大多數原本位於後陣的鮮卑人扭頭就跑,就算是做漢人的奴隸,也不做你一個奴隸的奴隸。
胡人多擅騎,位於後陣的雖多是鮮卑人的家屬,但騎術還是不錯的,見勢不妙當即逃跑,正準備大抓特抓的羯人見狀不由大急,有心去追卻又被身前的鮮卑人給攔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鮮卑人婦孺逃走。
不甘心的羯人縱馬去追,這一氣追過去,就撞上了同樣在追鮮卑人的漢軍。剛剛獲得了一場勝利的羯人此時已經紅了眼,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的對手已經換了人,見到有人攔路,當即悍不畏死的催馬沖了過來。
「殺了他們。」馬超見狀吩咐道。
早有準備的漢軍弓兵立刻對着衝過來的羯人騎兵發動了三段射,百多名沖在最前列的羯人被射成刺蝟,倒在了衝鋒的路上。而死亡也終於讓頭腦發熱的羯人冷靜下來,當他們發現面對的對手變成了漢人以後,先是不知所措,隨即發了一聲喊,扭頭就跑。
「不必追趕。」馬超又吩咐了一聲,讓人將之前被大軍擒獲的鮮卑人首領給帶了過來。看着言語支吾,眼神有些躲閃的鮮卑人,馬超一開始並沒認出對方是誰,但隨着同樣被俘虜的鮮卑人的指認,馬超快樂屁了。
竟然是蒲頭!可憐趙雲這段時間出生入死的想要抓住這傢伙,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自己撿了這個便宜。
「哎呀~這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啊。」馬超樂呵呵的對得到消息過來確認的法正道。
「孟起,恭喜啊,憑你二次生擒敵酋的功勞,這回的并州之戰,首功肯定是你。」法正笑着向馬超恭喜道。不料馬超聽了卻並沒有點頭,反倒是搖頭說道:「孝直,首功怎麼會是我?應該是張遼、徐晃二位將軍才是。」
「哎呀~孟起你怎麼忽然變得謙虛起來了?」法正像是頭回認識馬超,詫異的問道。
「什麼話,我一向很謙虛,只是平時低調,你沒瞧出來而已。」馬超聞言不爽的瞪了法正一眼道。
「是嗎?不知道前些日子在主公面前請戰跟人爭的差點打起來的是誰?」
「該爭的時候當然要爭。孝直,你說咱們要不要把這個蒲頭讓給子龍?他為了抓住這傢伙可是辛苦了多日,我們就這麼把他的目標給抓了,好像有點不厚道。」馬超轉移話題的問法正道。
「……還是算了吧,子龍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你要是擔心會因此惹來子龍的不滿大可不必。子龍不是那樣的人,雖說他會感到有些遺憾,但絕對不會因此對你有什麼意見。相反你要是把這個蒲頭讓給他,反倒容易讓他誤會你的意思。」法正想了想,勸馬超道。
「這樣啊,反正你不會害我,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來人,派人去聯絡漢安軍,就說伏波軍在朔方等候與他們的匯合。」馬超點點頭,吩咐手下道。
得到馬超派人送來的消息,趙雲的確感到有些遺憾,司馬懿則是有些不滿,辛苦追了這麼久,沒想到最後卻叫馬超撿了便宜。
「仲達,何必對此事耿耿於懷,如今天下未定,有的是功勞等着我們去拿,一個小小的鮮卑首領算什麼。」趙雲勸司馬懿道。
「子龍,你難道就不覺得老天不公?」司馬懿聞言問道。
「我就是有點遺憾,辛苦多日最後卻是這麼個結果。但蒲頭既然已經被擒獲,那我軍的目的也就達到,沒什麼好計較的。」
「……你倒是心寬。」
「呵呵……仲達,不要太爭,我們的辛苦主公是知道的,太過執着,反倒容易忽略自己應該注意的事情。」
「……多謝子龍提醒。」司馬懿想了想,明白了趙雲的意思。其實擒獲蒲頭不過是錦上添花,擊敗西部鮮卑才是最主要的,通過這次戰鬥,司馬懿、趙雲向外人證明了新建的漢安軍的實力,依舊是王牌之一。
「子龍,你說主公會如何安排你我?」大事已畢,一直懸着的心放下,司馬懿也有閒心跟趙雲聊起了閒話。
「不清楚,不過依我估計,這漢安軍還是會交由你我統帥。畢竟荊南未定,南蠻也未徹底歸心,那裏必須有一支強大的力量存在保持威懾力。張文遠的游奕軍要防着壺關的張頜,徐公明的解煩要防備北方胡人,張公義的踏白要防着江東,呂奉先的乞活要留在西域,還需要朝廷佈置重兵的就兩個地方,一是兗州、一是益州,負責鎮守益州要麼是我們,要麼是馬孟起。」趙雲想了想後對司馬懿分析道。
「那你說主公會不會再建一軍?應該有這個可能吧,能夠擔任一軍大將的人選並不是沒有,典韋、龐德都是合適的人選。」司馬懿又說道。
「老典跟令明的能力倒是足夠,但我覺得短期內是不會有新軍建立的。」趙雲搖頭說道。
「為什麼?」
「仲達,你也不想想,咱們那位在世蕭何荀司徒,他老人家會答應主公再建一軍的提議嗎?」
「呃……好像是不太可能。」
荀彧是大漢的大管家,掌管着朝廷的錢袋子,劉協想要建軍一事,繞不過荀彧這一關。大漢朝廷如今六支主力,漢安、解煩、游奕、伏波、踏白、乞活,再加上前不久劉協在荊州江陵及江夏建立的兩支水軍,再建新軍的話,荀彧很有可能會撂挑子不干以示抗議。
「那你說主公會安排我們駐守哪裏?」
「這個我哪知道,主公讓我們去哪就去哪唄。」
只是閒聊,自然是心裏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司馬懿也並非真要弄清楚劉協會如何安排他,反正他知道劉協不會虧待了他。至於是去中原還是巴蜀,司馬懿更希望安排自己去巴蜀,因為那裏有他的老對手,以前在書院裏不能放手較量,現在各為其主,那就不需要留手了。
「子龍,對不住啊,搶了你的功勞。」馬超見到趙雲後笑着道歉道。
「孟起這是哪裏話,自家兄弟,客氣什麼?」趙雲同樣笑着答道。
追了這麼些日子,趙雲自然要看看蒲頭,見到蒲頭一身狼狽的樣子,趙雲微微一笑,不料還未等他開口,蒲頭髮到搶先說道:「趙將軍,很遺憾,我最終還是沒有被你抓住。」
「不要緊,反正你還是落到了漢軍的手裏,你的下場也不會因為沒有被我抓住而改變。」趙雲毫不在意的說道。
「……我會是什麼下場?」蒲頭猶豫了一下,問道。
「早有前車之鑑,你又何須問我。黃泉路上很孤單,軻比能、步度根正在等你呢。」趙雲說到這提醒馬超道:「孟起,派人盯住了蒲頭,生擒是好事,可要是在沒讓主公過目之前就死了,那豈不是讓人感到遺憾?」
「多謝子龍提醒。來人,好生伺候着,在主公下令砍掉他腦袋之前,別讓他死了。」馬超笑着點點頭,吩咐左右道。
「……士可殺,不可辱。」蒲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哼,一個胡人,也配稱士?」馬超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1s 3.98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