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緩度過,白日裏打理府中大事物,閒暇時翻閱詩書,晚間早早睡下,整日裏忙碌不歇,時間久了便真的不常想起歐陽了。
月事推遲,腹中多了一份牽絆,重生後的第一個孩子,又讓她體會到為人母的喜悅,她想着:如此度過平穩一生,也是極好,名利不過過眼雲煙,她只要家人康健。
前世她有個兒子,名為楊俊,自幼聰慧過人,開蒙時拜入大儒門下,學問作的很好,名仕交口稱讚,當作國之棟樑培養。只是他一身浩然正氣,卻不知人心險惡,被碧溪挑撥欺騙,認為自己的母親走上謝途末路,與她飲茶是假,騙她喝藥是真,被碧溪捉住,她卻無法恨那孩子,只恨碧溪太過陰險歹毒,竟利用懵懂的孩童!
「二奶奶,老夫人了,讓您安心養胎,賬目她先幫您管着。」管家在門外道。
「孩子月份,不礙事,不必勞煩婆婆。」與其閒着養胎,不若多做些事,免得胡思亂想,再者母親一再叮囑她,若想成為當家主母,必須將府里的銀子握在手中,如此一來,事無巨細都能知曉。
喜事的背後卻是局勢動盪,人心惶恐不安,前去平亂的少年們,不少已經戰死,她家的表兄弟,已經有幾位先後離開人世,她婆婆整日裏擔心在外征戰的陳守禮。
十月懷胎,陳守義幾乎每日都陪伴着她,即便看不上他,也被他的執着感動,她想着:這一生就這樣與他守着也是不錯的,起碼他看重她,願意守着她度日,那些女孩發夢的心思,已經消磨了不少,她只想在混亂的局勢下平安度日。
分娩時,她痛的幾乎暈死過去,幸而她前世生過孩子,還有些經驗,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既保住孩子又能保護好自己,請來的兩個產婆十分有經驗,助產時指揮得當,不見一絲慌亂,即便如此,她也足足生了兩個時辰。
剛生完還有幾分清醒,只聽產婆是男孩,陳守義給孩子定了名字,叫子安,他什麼富貴都不重要,最緊要的是平安。
孩子被抱去祠堂行禮,她便睡了過去,這一睡便睡了兩日。
醒來時,婆婆守在她床邊,見她醒來,忙讓人將米湯熱了,她如今虛弱的也只能喝湯水。
「孩子,為娘有件事須與你,你聽了不要激動。」婆婆略有些不安的對她道,大約是不知如何開口,直到陶晶催促,她才開口道:「你也知道,西北叛亂,成年男子都已趕赴戰場。」
聽到這裏,陶晶的心「咯噔」一聲,臉色也愈發蒼白。
「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來,所有成年男子都要去軍營,老爺和守義也在名單之中。」
陶晶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公公年邁,她的夫君只是書生,讓他們去戰場,豈不是讓他們白白送命?
「好孩子,你剛生產,切莫動氣,老爺會安排妥當的。」
陶晶知道這話只是用來安慰她,若是能另作安排,公公是不可能讓陳守義去戰場的,只是聖意如此,他們只能遵從,不能有半違背。婆婆是對的,此事已沒有迴旋餘地,她如今只能好好將養,其餘的,她就是想做也做不了。
剛出月子,軍營便傳來消息,公公與陳守義陣亡了,屍體被送了回來。
婆婆摟着公公的屍首哭的聲嘶力竭,她緊咬嘴唇,眼淚大滴大滴的掉落。派去買孝布的廝拉着空馬車回來,是買孝布的人太多,城裏已經買不到孝布了。
整個城裏哭聲動天,陶晶卻收起眼淚,指揮下人,將府里所有的白布衣裳都找出來,連夜趕製孝布,又命人採買香燭紙錢,佈置靈堂,如今靠不了別人,她是當家主母,大家都指望着她,她不能再倒下了。
聽是公公所率領的軍隊遭到了西北軍埋伏,全軍覆沒,而他率領的大多是他熟悉的人。
城中人認為是她公公的失誤,才導致眾人遭遇埋伏,心中多有不忿。不過她無暇聽他們議論什麼,因為她婆婆病倒了,城中的大夫也去了戰場,已經沒人能為她婆婆醫治。她雖然會醫術,可到底醫術淺薄,不敢隨便給婆婆用藥。
正一籌莫展時,蕭瑞走入陳府,一身大夫裝扮,手裏拎着藥箱。
「二奶奶,這位是四處遊歷的蕭大夫,老奴將老夫人病情與他了,他確定能醫治好老夫人。」管家在一旁解着。
陶晶盯着蕭瑞,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裏滿是玩味。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