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法寺其實是座庵堂。
它的名聲很是響亮,原因有二。
一是寺規如其名,很是嚴謹,就連為數不多來上香的香客從來都是規規矩矩,不敢有絲毫的逾越。於是就有很多類似林蘇寒這種犯了錯的女子被送到這裏來懲戒反省,甚至有許多女子來了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二是因為嚴法寺有幾個精通醫理的大師,研方製藥不說,後來甚至自己開爐煉起了丹來,據服用過的人說,藥效那是說不出的靈,於是居然就造成了一丹難求的局面。
嚴法寺偏西的一座小院裏,柳玉正在院子中熬着藥。
&金燦燦的陽光溫暖的照在她身上,仍舊阻止不了她一聲連着一聲長嘆。
阿竹坐在門口做着針線,看着長吁短嘆的柳玉不由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屋子裏床上躺着的人。
夫人先是把小姐和柳玉送進了嚴法寺,然後又把她和兩個粗使婆子送了過來,隨行的還有一位大夫。
看來夫人並不準備趕盡殺絕。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似乎醒了。
阿竹之所以坐在門口做針線,一來光線亮堂方便做針線,二來隨時能夠關注屋裏的人。聽到聲響,她馬上收了針線走了過去,服侍床上的人坐起來。「小姐,你醒了?」
&林蘇寒應了一聲,活動了一下頸肩,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陽光。「我感覺好多了,再躺下去都要發霉了,去院子裏曬曬太陽吧!」
&姐這都躺了小半個月了,是該出去活動活動了。我給小姐在院子裏支張躺椅吧,躺在上面曬太陽最舒服了。」阿竹笑道。
林蘇寒也笑了笑,這該死的古代,一個輕微腦震盪一個重感冒,就折騰得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先是燒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然後又吭吭哧哧咳得渾身無力。
她由阿竹服侍着穿好了衣服鞋襪——這古代衣服穿起來還真是麻煩,下床走了兩步,感覺還有些虛弱,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她慢慢的走到了門口。
深秋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完全沒有夏季的那種炙熱感,林蘇寒不由舒服的半眯起眼睛。
青色的磚瓦,高高翹起的飛檐,陽光下幾片枯葉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圍着光禿禿的大樹打着轉,最後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幾不可聞的沙沙聲似在嘆息逝去的又一個輪迴,這個古色古香的院落,在這秋日的午後,顯得如此靜謐安寧。
&小姐,你醒了。」正在熬藥的柳玉怏怏的跟她打了個招呼。
&啊,睡得夠久了,出來曬曬太陽。你又在幫我熬藥啊,謝謝你了。」林蘇寒走了出去。
說實話,這中藥喝得她都想吐了,不過雖然藥效來得慢些,倒好像把她現如今這具身子骨好好調理了一番。
&小姐客氣了,這是奴婢的本分。」柳玉繼續扇着火,漫不經心的回答。
阿竹卻有些詫異的看了林蘇寒一眼,小姐這一病,變化還真是挺大的,她印象中的小姐,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大方的說過話。
林蘇寒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在院子裏走了幾圈,坐到了躺椅上。
她迎着太陽舉起了手,仔細端詳了一番:手掌軟弱如無骨,手指纖細潔白猶如嫩嫩的蔥管,指甲留得長長尖尖,可以想像塗上紅紅的蔻油,是多美的美艷動人。
這,不是林蘇寒的手。
她的手,雖然也是柔軟纖細,但因為工作的原因,從來不留長指甲,總是修剪的整整齊齊,也從來不塗指甲油。
&竹,給我拿面鏡子來。」林蘇寒突然說道。
阿竹愣了一下,應聲而去。
一面小小的銅鏡,照得人影有些昏暗不清,不過這並不妨礙林蘇寒認識自己的新面孔:大而明亮的眼,眼角輕微上挑,顧盼間風情無限;鼻子挺直,但線條柔和,透着些許俏皮;嘴唇豐潤飽滿,似新剝的菱角;兩道修得齊攢的眉毛給這張嫵媚飽滿的鵝蛋臉添加了唯一的幾分英氣。
好一個美人胚子啊!
林蘇寒在心中感嘆,比起現代的自己來,還要美上好幾分呢。
一想到現代,林蘇寒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原本以為這只是個夢來着,沒想到卻一夢不醒。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魂穿到這個女子身上,這個女子的魂魄是不是也穿到了她的身體裏。
如果是的話,這個古代女子就算適應了現代社會,又怎麼可能勝任她的產科工作——沒經過系統的學習,怎麼能有那個技術!
爸爸媽媽弟弟外公外婆會不會因此發現她的異樣,然後再發現事情真相傷心難過。
如果她的身體沒有被穿越,是不是已經不明原因的死亡了,爸爸媽媽弟弟外公外婆肯定傷心死了。
還有許懿,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自己家的,不知道自己的意外有沒有連累到他。
不管是哪種狀況,她都再也見不到她的親人們了,而他們,也是再也見不到那個熟悉的蘇蘇了,亦會如她一般的思念傷心吧。
林蘇寒鼻子一酸,眼淚就止不住的住下掉。
&姐,你身子剛好,可別快哭了。再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哭又有什麼用。」阿竹忙勸道。
林蘇寒乾脆大聲哭起來。
柳玉看着不知想到了什麼也跟着哭起來。
阿竹看着乾脆扭過頭去,也抹起了眼淚。
一時間,三人哭成一團。
一同來的兩個粗使婆子聽到動靜忙出來查看,看着哭成淚人的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門外路過的小尼姑倒是笑着搖了搖頭走了。
這種哭聲,被送進寺里來的人哪個不來上幾段,這幾個定遠候府來的,整整晚哭了半個月呢。
&哭了!」良久,覺得發泄得差不多的林蘇寒用手抹着眼淚,對還在哭泣不止的柳玉說道。
阿竹忙陶了帕子給蘇寒擦眼淚。
林蘇寒看她眼眶也是紅紅的,笑道:「是我連累你們了吧?」
阿竹就驚愕的望着她。
林蘇寒也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她好像是千金小姐來着,是主人啊,主人有難,奴婢自然跟着受苦,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
她心虛的笑了笑。
柳玉一時倒沒反應過來,掏了帕子擦眼淚,一邊抽噎一邊說:「林小姐,你以後可不能再害怕看大夫了,這小病一拖就成了大病,你不知道,當時奴婢都快被你嚇死了。好機會錯過了不說,還釀成了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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