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出一個大體的限定日期,而後負責人自行辦案,警局各單位部門如有需要便全力配合,這是幾乎全世界警局共行的原則。第二天一早,索蘭在來到西雅圖警局後,便立刻乘電梯來到了地下一層。
法醫辦公室里,主任拉維-霍金斯正在準備今天的工作,解剖台上空無一物。
「嘿,這不是索蘭嘛!」
一看到來人,他非常自來熟地喊道:「什麼風又把你吹來了?哦對對,你正負責調查聯合湖那起案子呢,有線索了嗎?」
索蘭大踏步走進工作室。這裏的面積自然不會小,一牆壁的停屍櫃擺在那裏,足足能放下十二具屍體。昨日的屍體都被放入櫃裏了,現在解剖台上的是另一位死者,而叫人頭皮發麻的是,就站在這具已開膛破肚的屍體旁,拉維-霍金斯正捧着飯盒,吃着意大利麵。
「有份工作需要你幫忙,看到這個了嗎?」
拉維咕嘟一口咽下麵條,盯着索蘭手裏的東西:「早看到了……我說夥計,你啥時候轉職賣馬葫蘆蓋的了?」
可以理解拉維的驚訝,用保鮮膜包裹着,索蘭的確是拎着馬井蓋一路走進警局的。他嘿嘿一笑,把馬井蓋放上了置物台,發出好大一道響聲。
「這是我昨晚找到的線索,看到那上面的血印了嗎?可能就是聯合湖這起案子的兇手留下的,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下指紋採樣,具體的我再交給csi處理。」
拉維有點糊塗了,他三兩口把最後那點麵條吃光,站在屍體旁,連忙將嘴角的肉醬擦去。
「慢着慢着,我採集指紋?我只是個法醫吧,這不就是csi的工作嗎?痕跡鑑定處的……」
「我信得過這裏。」索蘭左右看看,然後又皺起眉頭:「你的那位助理法醫……今天還沒來上班?」
拉維擦完了嘴,着睛打量了一下索蘭。這位高譚市的名偵探,昨天第一次來這裏時,便格外關注辦公人數的問題,今天又指名點姓地問唯一的那位助理在哪裏,難不成……
「哦呀~」他發出一道詠嘆調般的聲音:「難道你認識麻衣!?」
索蘭偏了偏腦袋,左手還放在置物台上的井蓋上,手指划過保鮮膜,裏面的血手印保存完好,痕跡清晰。
「不愧是做法醫的人,洞察能力就是出色。」他點頭承認道:「不過那些事都先放到一邊吧,你把我採集一下指紋,然後注意,如果有任何搗亂鬼問起這件事,你就說你昨天得罪我了,所以我今早刻意拎着馬桶蓋過來砸你。」
「哈哈,夠幽默!亞當斯警官,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你了哦~」拉維很詭異的興奮了起來,牛津腔調都變了:「沒問題,我這就幫你採集一下指紋,然後再冒昧問一句,你是怎麼和麻衣認識的呢?哦不對不對,或許我應該問,你莫非是她的……那個?」
雖然今天才第二次親眼見面,但索蘭必須承認,這位英裔高級法醫絕對給自己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看他小手指勾得如此熟練,若非此人的確是個很英俊的絡腮鬍帥哥,怕是誰都能往他臉上貼個猥瑣的標籤吧。
「這些事就不勞你操心啦,霍金斯主任……」
「拉維,叫我拉維好了!」
「嗯……所以呢,等麻衣回來上班時,我想你可能會忍不住在她面前叨叨這個吧。我是無所謂,但就我對她的了解而言……你怕是會吃不了兜着走吧?」
看來自己的猜測是沒錯了,拉維百分百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就像八卦愛好者發現了新大陸般變得興奮。他很勤快地開始處理馬井蓋,這東西重量可不輕,但他仍很賣力地把它搬到了某張辦公桌上。
「果然果然,我就說我們家助理小法醫有點什麼秘密嘛!哦對了,你肯定還想再看看那具屍體吧,我馬上幫你打開柜子,稍等!」
拉維算是把索蘭當成親家了,而這間儲滿了屍體的法醫辦公室則是他的家。就像招待將來的小舅子似的,他不但無比勤快地自行搬運起馬井蓋來,還自做邀請地準備打開停屍櫃。
索蘭背手站在原地,很淡定地看着他滿屋跑。
「好吧,多謝了。」
停屍櫃被拖了出來,公園博物館保安本傑明的屍體就躺在上面,由於進入了司法解剖階段,案件也尚未破獲,所以現在還不是縫合傷口入土為安的時候。
「噹噹當~我們保鮮速凍的保安先生送給你了,那麼索蘭,要不要再給我透露點八卦?比如你現在住在哪裏……該不會是和麻衣同居呢吧!?哦天啊,那可真是……等等不對,那你就不會反覆問她怎麼沒上班了……誒等等,難道她這兩天不上班,不是因為和你滾床單的緣故?哦對啊,好像普通的滾床單也不至於……除非你厲害得好似一匹超級種……」
「……夥計,我要工作,麻煩配合一下。」
「哦好的。」
索蘭掏了掏耳朵,後悔自己沒帶耳塞下來。
今天再來這裏,用新的眼光打量着具屍體,是他的根本目的。既然確定了兇手是一個殭屍,那麼很多奇怪的痕跡也就能找到解釋了,所以現在的任務,就是要以確定了的新視角找到新的線索。
當然,犯罪目的毋庸置疑,就是單純的捕食行為。不是所有殭屍都對饕餮整具身體感興趣,除非他真的餓極了,所以索蘭要觀察的只是對方的戰鬥方式。
軀幹上的那六道傷痕是關鍵,所以說,這是一個能把指甲變長的傢伙了?
就像梅超風一樣?
想想那部中國武俠小說,索蘭忍不住想笑。
「那個……」
拉維-霍金斯在不遠處忙着收集指紋,聽到索蘭的笑聲,忍不住出聲道:「我忍不住想問一嘴,這井蓋是昨晚發現的對吧,你難道和罪犯打照面了嗎?對方是什麼模樣?而且,為什麼會是井蓋?難道對方其實是青蜂俠,用這個和你pk當武器?」
索蘭自然不會全盤交代:「大概是他鑽下水管道里逃跑了吧,就像耗子一樣,以地下空間為巢穴?」
「哇啊……好詭異的設定,算了算了,我只是被人託付辦事,被人託付辦事,不能問太多,不能問太……哦天啊,我還是想再問一嘴怎麼辦?」
這一次,拉維乾脆就不在工作枱前呆着了,放着採集指紋到一半的井蓋不管,一路小跑到了索蘭身後。
「所以說啊夥計,你認識麻衣對吧。我記得有好幾次,過去有好幾次,我碰到她在超市批量採購肥皂洗衣粉,那可不是一個獨居的女孩子該有的採購量。你那時候也不在西雅圖對吧,那她是給哪裏做打掃呢?難道她還在下班後兼職清潔工嗎?啊喂喂,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呀?索蘭喲索蘭,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別那麼看我,你突然間承認自己認識我家同事,我哪能不關心呢?都說了別那麼看我啊!」
「我不是在看你。」
索蘭很淡定地面對着拉維,背靠着停屍櫃,然後輕輕地朝工作區入口那裏挑了下下巴。
「我只是覺得,你在背後議論人似乎很不禮貌。麻衣,你也是這麼想的對吧?」
拉維-霍金斯眨了眨眼睛,然後一頓一頓地轉回了身子。
一名黑髮少女站在入口處,黑色風衣和牛仔褲配高跟皮靴的打扮,年紀看上去在二十四五上下,文靜秀麗的瓜子臉帶着典型的東方美,就是氣質委實太冷漠了些。
看到房間裏的兩人一同望向自己,她幅度十分微小地點頭,張開嬌小紅唇,吐出了一句日語,嗓音細軟且波瀾不驚。
「是這樣,索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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