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句話的你已進入異次元, 請前往晉/江購買正版。 而璇璣紋之所以被人看重稱譽,是因為它採用獨特的手法, 能在細紗上繡樣而不讓紗走形,且繡出來的圖案靈動逼人、栩栩如生,又不會影響細紗的輕薄柔軟之特性。而且繡成之後,雙面皆可看出不同紋樣, 巧奪天工,令人讚嘆。除此之外,每一幅璇璣紋的作品之中,都藏着一個獨一無二的暗紋。
截至目前, 已經證實是璇璣紋的六幅作品都是已經破解了暗紋的。剩下那些無法破解的, 自然也就只能存疑。
這樣貴重的璇璣紋,就連皇室也只藏有兩幅正品,許多人揮灑千金只願求一見而不可得。清薇可能是這世上見過璇璣紋最多的人了,因為在陳妃的宮殿之中,藏有不知多少件這樣的絕世珍品。不過她臨終之前,已吩咐清薇將自己所有作品盡數付之一炬。那樣的盛況,想來永不會再有了。
也正是因為數量過於稀少, 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有流通, 所以清薇是不可能用這門手藝來掙錢的。如同那一匣子寶石一樣, 這些都是她壓箱底, 用來保命的東西, 不到千鈞一髮萬不得已, 絕不會動用。
畢竟現在的她, 小心低調才是正確的選擇。若不懂得藏拙,樹大招風,說不準頃刻間禍患就會降臨。
不過尋常的女紅繡品,也難不住她。時下商業之風盛行,本來就有許多不便出門拋頭露面的閨閣女子在家中紡織刺繡為生,市面上自然也有不少收這些東西的商家,不愁賣不出去。清薇手藝好以此養活自己絕無問題。
但她並非一般閨閣女子,更不可能真的每天都關在家裏埋頭做針線。她若是這樣的人,當初也就不會一心想着出宮,該努力鍛煉自己的技藝,去尚衣局下的繡坊才是。那裏有全天下手藝最好的繡娘,經手的每一件作品都精益求精,兩三年才能做出一件衣裳也不是什麼稀奇事。而若宮中能出個會璇璣紋的繡娘,她自然能名傳天下,得到無數讚譽、名利滾滾而來。
但清薇不喜歡。
她是受不得束縛的性子,這些技藝她都學了,也十分用心,但像許多繡娘一樣痴迷,樂在其中,她自問是做不到的。對她而言,技藝就是技藝,是她賴以傍身的手段,卻不能左右她。
她連皇宮都闖出來了,又怎麼可能再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所以偶爾做一兩件繡活補貼一下可以,但還是要有別的營生才好。至於具體做什麼,還得這幾日上街去瞧過了才知道。
一晚上睡得並不安寧,清薇久違的夢到了陳妃。夢裏應該是春日,陳妃坐在永寧宮西殿的耳房內,倚在靠窗的軟榻上,低着頭做針線。她做針線的時候全神貫注,幾乎注意不到周圍的環境變化,而屋裏又只有清薇一個人。於是清薇便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光明正大的偷看她。
陳妃娘娘真好看哪!那時她的心理只有這一個念頭。
很奇怪,陳妃容貌並不絕美,身段也只算普通,但清薇就是無端的覺得,她才是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那時她年紀還小,對將來的思考並不確切,只隱約的在心裏埋下一個念想。
——她想要成為像陳妃那樣的人。
醒來時清薇滿心惆悵,翻身看到這與永寧宮截然不同的屋子,鼻尖一酸,眼淚便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但不等她稍微醞釀情緒,就聽見了拍門的聲音,伴隨着劉嫂子的大嗓門兒,「清薇姑娘可起身了?」
清薇連忙拭了淚,下床穿了衣裳,略作整理之後,才出去開門。
&子來得真早,我正要出去買些過早的吃食,只是才剛搬來,也不知究竟哪一家好。」清薇開了門,先不讓人進來,笑着取了一串錢遞給她,「就勞煩嫂子幫忙去挑幾樣吧。選你們素日裏吃着覺得好的便是。」
一串錢是一百文,買早點無論如何用不了這許多,餘下的錢清薇沒說,但劉嫂子知道就是給自己的辛苦費,因此含笑接了,「昨兒我就通知了大傢伙兒,聽說清薇姑娘請席,都答應了,說是提早來幫忙準備。我想着姑娘這邊也許有事,就提前來了。」
&要勞煩嫂子,待會兒領着我看看這裏的菜市。」清薇道。
等劉嫂子答應着去了,她才轉回來打水洗臉。洗完臉一抬頭,就又在牆頭上看到了趙瑾之。他手裏還是拿着個罈子,小心在牆上放下,見清薇看他,便解釋道,「是一味藥,須得這樣曬過才能用。」
清薇點頭,並不問究竟是什麼,將盆中的水潑了,向趙瑾之道,「趙將軍,昨日我搬來,多得附近的幾位嫂子過來幫忙。因想着總要暖灶,便合計請幾位嫂子過來熱鬧一番。趙將軍自然是不適合跟我們這些女流坐在一處,若不嫌棄,我就留些飯菜,晚上送過去。」
羽林衛輪值時,中途是沒有休息時間的。清薇雖不知道他們怎樣吃飯,但他只能晚上回來,卻是可以肯定的。
趙瑾之道,「趙姑娘這稱呼我可擔待不起,我算什麼將軍?讓人聽了笑話。你若不嫌棄,就稱一聲趙大哥。」
&大哥。」清薇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
又寒暄了兩句,趙瑾之要出門,便各自走開了。劉嫂子很快帶回了早點,也帶來了其他幾位婦人,眾人聚在一處用了點心,清薇挑了兩樣合胃口的,問清是在哪裏買的。往後如無意外,這些恐怕就是她的早飯了。
吃完之後,趁着時辰還早,眾人簇擁着清薇去菜市看過,採買了各種蔬菜和魚肉,回來之後便開始動手。
雖然跟趙瑾之說的是給他留下飯菜,但清薇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妥,因此先取了一點肉和菜進屋收好,預備晚上做了新鮮的送去。剩下的便都下了鍋,最後做出來滿滿當當的一桌子菜。這裏頭還有個小插曲,做菜的時候清薇才發現自己這裏諸般炊具幾乎都沒有,於是現在這桌上放着的鍋碗瓢盆,幾乎都是各家借來的。
吃完之後,清薇索性就讓她們連碗帶剩菜一起打包帶回去了。
這頓飯因為做得隆重,等吃完時已近黃昏。送走了其他人,清薇轉頭看見重新被收拾齊整的院子,不由微微一笑。心想這些婦人別的不知道,但勤勞這一點卻是很值得讚賞的。
清薇鎖了門,在長壽坊中轉了一圈。因着這兩日的動靜,不少人家都知道趙將軍家隔壁搬來了個剛剛出宮的娘子。不少人見了她,都會上前詢問招呼,清薇體會着這平凡簡單的市井生活,只覺得別有滋味。
轉了一圈回來,她便將之前留下的食材取出。先洗了米上鍋蒸好,然後才開始擇菜,清洗,切好備用。
等到飯上了氣,清薇便開始做菜。
她做菜不是在大灶上,而是點了爐子,放上小鍋,然後將洗淨切塊的五花肉放進去干煸,直到煸出了油,再依次加入紅糖、料酒、老抽和腐乳,最後下蔥姜和大料,加水燜煮。
這紅燒肉味道重,清薇在宮裏只做過一次,因為陳妃說,嬪妃們要侍奉陛下,必須保持身體潔淨,這種口味重的東西,是不能用的。況且煮得滿宮都是想起,也太惹眼了些。
但陳妃秘制的方子的確很好,等清薇炒好了另外兩個菜,又煮好湯時,整個長壽坊上空便都飄蕩着這紅燒肉的香味了。
……
羽林衛中,像趙瑾之這樣的單身漢並不少。能夠選上羽林衛的,在這京城中多少都有些關係。只是這些被塞進來的子弟大都沒什麼前途,不被家人重視,跟家中的關係自然也不會有多好。
時人的習慣,每日只吃兩餐,其他時候多是買些點心糕餅充飢。第一餐在辰時,第二餐在申時。偏羽林衛酉時下值,回去時早過了飯點。這些子弟們既然和家人關係不好,自然也沒人費心等他們,有些更是回去了連剩飯都沒有一口。
趙瑾之年齡最大,又是中郎將,軍銜比其他人都高些,因此平日裏下了值,便總會叫上這些小兄弟,一起出去喝酒吃飯。他大半的俸祿,倒都砸在了這上頭。
今日下了值,一班子弟便湊過來問,「趙大哥,今日咱們去哪裏?綴錦樓還是小張樓?」
趙瑾之略略猶豫,搖頭道,「我今日就不去了。」又取出錢袋,拿了一吊錢出來,「這個給你們去花費。」
打發了這些人,他轉身回家時,想到自己竟也有能吃得上一口熱飯的時候,腳步不由輕快了起來。
趙瑾之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消息已經散佈出去了,現在看來不是。
回過神來之後,趙瑾之不免覺得自己方才的反應有些過激。其實就算傳出去了又如何?清薇在這裏,他總要往來,遲早也是會讓人知道的。遮遮掩掩,反而令人揣測。
因此他抬手在孫勝肩上狠狠拍了一把,「好小子,你是被派來打探消息的吧?」
孫勝嘿嘿笑着,不說話。趙瑾之又轉身進了灶台後,撈出一塊滷肉,麻利的切了遞給孫勝,「行了,這是給你們的。拿回去分了吧。」又指着清薇道,「這位是趙姑娘,同我的妹子一般,有什麼事多看這些。」
&是趙大哥的妹子,那也是我的……」他本來想說「也是我的妹妹」,但看了看清薇,又不確定了。二十多歲的人和十六七的小姑娘比,無論精氣神都大不相同,這點眼裏,孫勝還是有的。他頓了頓,道,「趙家姐姐好。」說着又朝清薇躬了躬身,「趙大哥的妹子果然也不同凡響。這肉聞着就讓人流口水,滋味必定也好。我長這麼大,也是自詡無肉不歡的,還沒吃過這味道。往後若有什麼事,只管招呼咱便是!」
&謝。」清薇道,「往後常常過來便是。」
孫勝「哎」了一聲,轉身要走時,又問趙瑾之,「趙大哥不先去點卯麼?」他壓低了聲音,「再過一刻,陳將軍就該來了。」
趙瑾之看了看天色,可不正是?連忙朝清薇打了招呼,領着孫勝匆忙走了。
邱庭波一張餅就着肉吃完了,又去巷口買了一張,慢條斯理的吃了大半天,將最後一口塞進嘴裏,這才滿足的拍了拍肚子,然後意識到——他好像吃撐了。
他雖然年紀輕,但已經開始講究吃飯只要七分飽的養身之道,已經許久沒有吃到這麼飽過,撐得難受,只能繼續坐着消食。反正翰林院的差事清閒,他最近的工作便是整理宮中藏百~萬#^^小!說里的各種藏書,這是個工程浩大的工作,大魏立國至今七十年,幾代翰林院官員的時間都好在裏面,也沒有多少進展,沒誰指望他能完成,只不過是打磨年輕人的性子而已。
不過邱庭波自己本來就足夠沉穩,慢條斯理跟個小老頭似的,每天詩酒茶書,好不愜意,就連翰林院那些老學究們,提起他來也要豎個大拇指。所以這磨性子的差事,也就只需要點個卯,並不着急。
於是他就一直坐在那裏,一邊喝茶消食,一邊不着痕跡的觀察清薇。
這位讓趙瑾之在意的姑娘,自然也引起了邱庭波的興趣。不過他即使有興趣,也不會表現出來,讓人不舒服,而是默默觀察,直到得出結論。
不過今天,沒等他得出結論,清薇在忙碌告一段落之後,便從灶台後轉出來,走到他對面坐下,問,「邱大人看了我一上午,可看出什麼了?」
&知道?」邱庭波不由一愣。他這一雙眼睛觀察過的人有許多,幾乎沒人會察覺到這種觀察,所以他對自己是很自信的。這會兒聽見清薇這麼說,他倒不尷尬,只是在心裏道了一句有意思。果然,趙瑾之身邊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哪怕是個賣滷肉的姑娘。
但話又說回來,能夠做出這樣的滷肉,本身就已是不凡。
&不該知道?」清薇反問。
邱庭波一笑,「是在下眼拙了。以姑娘的才能,何須在此當壚?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開口就是。」
&大人和趙大哥關係想必很好,你既如此說,往後若真有事,不會同邱大人客氣的。」清薇含笑道。
邱庭波連忙擺手,「找我幫忙自然沒問題,但我跟趙瑾之天生八字不合,是一輩子的死對頭,在我面前,就別提他了。在他面前,最好也別提我。」
清薇聞言只是微笑,是與不是,她自己心裏有判斷。有些人看起來是敵人,其實卻是知己之交,有些人看起來是摯友,卻會背後捅你一刀,這種事,怎麼能說得清呢?
於是等趙瑾之點卯結束回來,就看到清薇正跟邱庭波相談甚歡。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他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危機感。
邱庭波很招女人喜歡。雖然才子總會多與佳人牽扯,但邱庭波比一般才子更得女人青睞。因為他身上總帶着一種萬事如風過耳的淡然與灑脫,渾身上下都是詩意。這是趙瑾之頗看不慣的地方,但女人們喜歡。尤其邱庭波從不越禮,總是溫柔認真、憐香惜玉,與他相處,會讓人覺得被尊重,被呵護,十分舒服。這種男子,也無怪姑娘們總會遺情。
但他看似多情,實則無情,沒有哪一個女子,能留住他的視線和腳步。
雖然趙瑾之也相信清薇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當會有自己的判斷。但想想她從前一直在宮裏,那是女子扎堆的地方,未必會明白這些。
於是他大步走了過來,故作驚訝的看向邱庭波,「邱侍讀怎的還在?方才我過來時,看到方老大人往翰林院去了。」方老大人是翰林院長官,為人方正,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考校新來的年輕人的學問。就算是邱庭波,對上他也沒轍,只能老老實實安守本分。
這會兒聽見趙瑾之這樣說,他本來疑心趙瑾之在詐唬自己,但又覺得他不是這種人,即便要詐唬也不該找這樣的理由,於是將信將疑的站起身,同清薇告辭了。
趙瑾之在他的位置上坐下,問清薇,「怎麼這會兒就沒人了?」
雖說已經過了辰時的人流高峰期,但就算官員坐衙也不可能坐一整天,陸陸續續會有人覺得餓了出來覓食。清薇這裏生意這樣好,不該一個人也沒有。
壯兒正在收拾另一張桌子,聞言笑道,「趙將軍不知道,咱們的滷肉,已經賣光啦!」
&賣完了?」趙瑾之詫異。
壯兒道,「還剩幾塊,趙姐姐讓送了一塊給前頭賣烤餅的張大哥,說是剩下的都給趙將軍留着,給羽林衛的大人們加個菜。」之前孫勝拿走的那一點,肯定是不夠分的。
趙瑾之不由道,「這又何必?那幫小子胡吃海塞,有多少也不夠他們造的。你只管賣就是,他們若要吃,自然自己來買。」
&兒頭一回開張,拜拜地頭罷了。」雖說這條街上往來的多是達官顯貴,但真要論到「現管」,還是羽林衛。畢竟他們護衛皇城,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巡邏守衛,只要站在街上喊一聲,立刻就有羽林衛過來處置。
所以趙瑾之想了想,也沒有推脫。他站起身對清薇道,「既然賣完了,索性收攤回去休息,我看你一直在揉胳膊,怕是不好受。我那裏有些好用的藥酒,回頭拿給你。」
&謝。」清薇捏了捏手臂,「到底是高看了自己。」
&經很好了。」趙瑾之道,「但這不是久長之計,還得想想辦法才是。否則大約堅持不了多久。此事回頭再議,我先去當值了。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清薇應了,站起身取了包好的肉,送他離開。轉回頭時,便見壯兒和小六子都盯着自己看,不由笑道,「看我做什麼?快將這裏收拾了,咱們就家去。昨兒不是說要在我那裏習字?」
兩個孩子聞言,立刻忘了趙瑾之的事,興奮的答應着,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東西,沒一會兒,便將鍋碗瓢盆都收拾停當,放回了車上,而後三個人便推着車回家了。
出巷子的時候,張阿牛也正在收拾攤子,見了她們,便立刻笑着招呼道,「託了趙姑娘的福,我的餅也賣得差不多了,準備收攤回家歇半天去。明兒多揉些面,說不定都能賣出去。」
清薇聞言,便站住了,道,「這話不該我說,不過張大哥明兒還是照常準備的好。今日只是一時火爆,做不得准。」
張阿牛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況且要是清薇準備的肉不多,賣完了之後,他的生意自然也就沒那麼好了,倒也不急着增加,且看看事態再說。
他點頭道,「這話有理,多謝姑娘提醒。」又轉身從自家攤子上提出一個油紙包袱,「這是我烤的餅,姑娘不嫌棄,帶回去吃吧。」
清薇讓壯兒接了,這才同他道別。
雖說生意結束得早,但清薇其實並不輕鬆。回到家裏,教了壯兒和小六子幾個字,讓他們自己練熟了,再回家默寫。等院子裏清靜下來,清薇回到房間裏,勉強換了衣裳,便直接躺到了床上。
躺了一會兒,她又掙扎着坐起身,將錢袋倒出來細數。
其實銅錢本有定製,每文的重量是相等的。所以嫻熟的生意人,甚至不需要數數,掂一掂就知道有多少了。清薇達不到這個程度,但大致估算還是可以的。這袋子裏,大概有二十貫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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