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仲青仔細的看了看正在和嫻太妃娘娘相談甚歡的廣寧伯太夫人,&bp;&bp;剛才一直忙着填飽肚子,&bp;&bp;也沒看得太認真,現在這麼一看,覺得這位太夫人還是很有佛相的,&bp;&bp;也許是因為師從高僧的緣故,&bp;&bp;也許是因為常年禮佛的緣故,&bp;&bp;又或者是這位太夫人常年做善事的緣故。不管是什麼原因,在蕭仲青看來,這位大夫人是一位大善之人。他一直都很堅信,相由心生,&bp;&bp;面相和善的人,絕不是什麼大惡之徒。
對於這位太夫人的過往,&bp;&bp;蕭仲青不是特別的了解,&bp;&bp;只是略有耳聞,&bp;&bp;梅凡曾經跟他提起過,太夫人的身世很傳奇,&bp;&bp;稱她是大楚第一奇女子。據說,太夫人很小的時候,&bp;&bp;父母就因病去世了,&bp;&bp;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bp;&bp;無親無故的。也不能說是無親無故,&bp;&bp;她還有一些親戚,&bp;&bp;可惜那些親戚並不打算真正的撫養她,&bp;&bp;他們惦記的,&bp;&bp;是她手裏的那些財產。
家庭的巨大變故讓年紀小小的太夫人在一夜之間就變得成熟起來,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親戚,她一概是避而不見的,無論對方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她都是採用漠然的態度,完全視那些人於無物。原本雙親過世,尚未成年的她應該由親戚撫養,但太夫人拒絕了這個建議,跟兩位忠心耿耿的老僕獨自生活在雙親留下來的小院裏。那些親戚現不能明目張胆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就開始用一些下作的手段。就算太夫人有了一些防範,但也架不住那些人頻頻出招。最終,還是在父母過世的第二年,一把大火燒毀了她唯一的家園,兩位老僕為了救她在火中喪生。
值得慶幸的是,太夫人的師父,一位隱世的得道高僧偶然路過,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太夫人。後來現太夫人於醫道上很有天賦,便收為關門弟子,將自己一生所學都教給了這個小徒弟。當然,前提是要化解太夫人心中的怨恨,滅門之仇不是普通的仇恨,太夫人想要找那些親戚報仇,是理所當然的,高僧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不是急於一時的,也不能讓自己背負一些不應該背負的東西。人在做,天在看,那些人的報應遲早是要來的。
「師父當年說的那些話,到現在我還能記得。」太夫人端着一杯熱茶,很是懷念的說道,「其實,當時我也沒打算對那些人渣做些什麼的,一個小孩是無法對抗一群經驗豐富的、詭計多端的大人的,我就想着要是學好了醫術,等我長大以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他們了。師父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才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來點化我,化解我這個心結。醫術是用來治病救人的,不是用來殺人的,就算是報仇,也要正大光明的,否則就和那些人沒有什麼區別了。」太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坐在下的趙桓平和蕭仲青,「這句話同樣轉送給你們。」
「是,晚輩自當謹記教誨。」趙桓平和蕭仲青乖乖點頭,對於老夫人,他們是心存敬意,她說的話、她提的建議,他們都會牢記在心的。
「後來呢?」蕭仲青很煞風景的打了個噴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過趙桓平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問道,「您的那些親戚現在都是個什麼情況?您真的沒有去報仇嗎?」
「仇是一定要報的,就算不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救我而喪命的兩位管家,我也應該找那些人算清這筆帳。」
「是該算清楚的。」嫻太妃拍拍太夫人的手,「我當時就說你的決定是對的。」
「是啊,侯爺當時也是那麼說的。你知道,我是我師父圓寂之錢託付給廣寧伯府的,他老人家和我公公是同門,也是世家出身,若非天生對投身仕途無感,恐怕功臣薄上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太夫人輕輕的嘆了口氣,「我記得,剛來金陵的時候,我也就十來歲,看什麼都覺得新奇。來金陵的第二個月,廣寧伯府為了我舉行了一次宴會,我現在還記得那些參加宴會的嬌小姐們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除了太妃娘娘,沒有人跟我說一句話。」
「那可不是。」說起年輕時的故事,嫻太妃的精神一下子就來了,「她們那些人哪裏是衝着你來的,全都是衝着還是當時還是世子的廣寧伯來的。誰能想到,那個被他們忽視的、從鄉下來的女孩近水樓台先得月,最終贏得了廣寧伯的心呢!」嫻太妃朝着聽的津津有味的蕭仲青和趙桓平眨眨眼睛,「老廣寧伯年輕的時候,可是金陵城的少女們追逐的目標,一出門就有很多女孩圍着,只為了看他一眼。哎,還記得當初他上殿請旨賜婚,不知道讓多少女孩心碎呢!」嫻太妃拍拍太夫人,「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在家扎你的小人嗎?那個時候,你可是整個金陵城女孩子們心裏最嫉恨的人呢!」
「也包括你?」太夫人挑挑眉,「你不是從很小的時候,就對先帝情根深種了嗎?」
「自然是不包括我的,我還真是不太欣賞老伯爺這一款式的。」嫻太妃挑挑眉,「行了,咱倆別淨扯些有的沒的,繼續說你的那些親戚,之前我只是聽你說了一個大概,好像是他們作死,衝撞了老伯爺?」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兩個剛成親,準備要回去祭拜父母。那些人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消息,就跑到墳前來搗亂,說了一些特別不中聽的話,還冒犯了伯爺。本來伯爺對我的這些親戚就很反感,他對我小時候的那些事情瞭若指掌,本來憋着要教訓教訓那些人的,但至少不會在我父母的墳前,這是對長者的不敬。可誰能想到,那些人把退讓當成了軟弱,說的話、做的事越來越過分,伯爺心裏的火越來越大,忍不住了就不用忍了,所以,把他們全抓了。」
「後來呢?」蕭仲青接二連三的打了好幾個噴嚏,還忍不住的追問,「只是關起來了嗎?」
「當然不是,他們那些年橫行霸道的,不知道多猖狂,想要收拾他們,那真的是易如反掌。」
「有句話說的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蕭仲青點點頭,把身上的披風裹緊了一些,他感覺今天比昨天更冷了一些,外面的雪似乎也比昨天下的要大。「聽您這麼一說,您跟老伯爺是日久生情?」
「這孩子,小小年紀關心這個做什麼?」嫻太妃趕緊讓小宮女給蕭仲青身邊擱上一個炭盆,離他稍遠一點,不至於被熏着。
「皇祖母,您這話應該跟我爹說去,我小小年紀,不應該這麼早就急着相親,是不是?」蕭仲青扁扁嘴,朝着趙桓平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沒事,又繼續跟嫻太妃和太夫人說道,「我只是好奇心重而已,太夫人和老伯爺的故事可是個傳說,知道的人特別少,連小凡凡都不清楚。」
「什麼傳說啊,其實就是兩個人看對了眼,性情相投,想要攜手共度一生。」太夫人站起身來,走到蕭仲青的身邊,伸手給他號了號脈,「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就是底子有點差,好好養一養就好了。老葉的藥還是很有用的,雖然有點苦,但咬咬牙就能過去的。要是實在不願意吃湯藥,我記得他還有丸藥,你們去跟他討幾瓶,早晚各服一粒,三個月就能見成效了。」
「丸藥更苦。」蕭仲青苦着一張臉,委屈巴巴的說道,「濃縮的都是精華。」
「良藥苦口!」趙桓平拍拍蕭仲青的腦袋,轉頭向已經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太夫人道謝,「我會跟葉老提的,多謝太夫人。」
「謝什麼,醫者仁心,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蕭大人尚未弱冠,未來的時間還很長,養好身體才是重中之重。沒有了一個好的身體,未來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太夫人擺擺手,「今天我進宮,一是想見見你們,這段時間以來,你們算是金陵城的風雲人物。二來就是要聽聽你們所說的那位姑娘的情況,雖然同在金陵,但廣寧伯府與史太傅府並不相熟,常來常往的幾個人家對他們也是一無所知,對於他們府邸的情況不是很了解。所以,未曾聽說過他家的女孩有什麼不太對勁的消息。」
「哦,那位小姐的情況是這樣的。」蕭仲青仔細的敘述了一下史家小姐的情況,趙桓平在旁邊進行了補充,最後,蕭仲青說道,「以我的觀察來看,史家小姐的情況大概分兩種,一種是受了強烈的刺激,另外一種就是藥物所致。但具體是什麼情況,晚輩不敢斷言。」
太夫人聽完了兩個人的敘述和他們的判斷之後,沉默了大約有一盞茶的工夫,最後還是同意見一見這位史家小姐,這樣的病症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她對這個的興趣還是蠻大的。要是可以治好的話,也算是挽救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太夫人伸出了一根手指,「我同意見見她,但見面的地點不能是太傅府,也不能告訴她們是來看病的。我這麼說是有一些考量的,按照你們的說法,這位史家小姐的情況確實是很複雜,有她自己本身的因素,也有她家裏的一些因素,太傅和太傅夫人對孫女的情況應該是清楚的,但他們沒有主動的尋求醫者幫助,這一點就很有問題。不知道是故意為之,還是單純的諱疾忌醫。所以,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由太妃娘娘出面,把太傅夫人和史家小姐召進宮中,我們在這裏碰面就好。」
「你說得對,哀家也是這麼想的。」嫻太妃點點頭,「你們兩家之前並無任何的交集,貿然的登門確實是有些突兀,到哀家這裏來,可以假裝是偶遇。若是能確定史家小姐的情況,當場進行診治的話,哀家這裏也是很方面的,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馬上準備好。」
史家小姐的事情就這樣暫時定下來了,也算是去了蕭仲青和趙桓平的一塊心病,他們可以專心致志的去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了。
蕭仲青摸了摸下巴,他剛才就在琢磨着要問太夫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廣寧伯府和慶尚侯府都是前朝的重臣,因不滿廢帝和穆親王的所作所為,在第一時間起兵響應的,這麼一想,他們兩家的關係應該是很親厚的。只是,蕭仲青歪着腦袋回憶了好半天,都沒想起來廣寧伯府和慶尚侯府之間到底都有哪一些往來。
「慶尚侯府?」太夫人冷笑了一聲,「那種敗壞祖宗名聲的傢伙,為什麼要跟他們來往?」
「太夫人可知,慶尚侯府有個遠方的親戚,入宮成為皇妃的事情?」蕭仲青和趙桓平對望了一眼,「就是那位的生母。」
「那位?」嫻太妃一愣,「你們現在查的案子跟他有關?」
「皇祖母,我們只是打聽打聽。」蕭仲青朝着嫻太妃笑了笑,「慶尚侯的案子牽扯到了那位娘娘,所以,我和王爺想要問問關於她的事情。」
「那位娘娘啊!」太夫人瞭然的點點頭,「知道,有幸見過幾面,也是我剛到金陵的時候。聽說廣寧伯府收了一個女兒,特意提出來想要見見我。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子,說話和和氣氣的,笑起來很好看。說她跟慶尚侯是親戚,估計是沒什麼人相信的。」太夫人看了看蕭仲青,又看了看趙桓平,「不過,那位娘娘的命不是太好,她所出的小皇子,也是時運不濟,小小年紀就被送出去撫養,真是太可憐了。這麼一想的話,他要是還在這個世上,年紀也跟裕王、祁王差不多大了。」太夫人又看了看蕭仲青,「慶尚侯的案子,我也聽說了,不是因為打了軒轅大將軍被抓的嗎?怎麼還牽扯到了那位娘娘?」
「這裏面牽扯的關係比較複雜,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只是查慶尚侯府的時候,查出來這位娘娘似乎跟前朝有些關係,身份沒有當時調查的那麼簡單。」
「前朝?」太夫人輕輕的搖了搖頭,「那就不知道了,雖說廣寧伯府是前朝的大將,但廢帝昏庸無道,只聽信穆親王一面之辭,其他人的話是一句都不相信,而且,疑心很重。伯爺曾經說過,廢帝的疑心已經重到見誰都懷疑對方有反心,曾幾何時,這金陵城是風聲鶴唳,惶惶不可終日。」太夫人嘆了口氣,「我大概能猜到你們在想些什麼,就算那位娘娘跟廢帝有關係,但她早已過世,根本翻不起什麼風浪。」太夫人揮了揮手,「不用擔心,若是真有人打着廢帝的旗號來實現自己心裏那點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們大可以放開手,來一個抽一個,來兩個揍一雙!」
蕭仲青看着太夫人展現出來的那股子豪氣,忍不住舉起胳膊,高呼道:「太夫人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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