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斯爾·耶夫基尼,奧德斯第一軍將軍,從軍五十三年,其中有37年都在護衛奧德斯城,是帝國軍中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軍人。
這名老將軍留着滿面長須長發,遠看如同一隻直立的雪地巨熊。
厚實,堅韌。
這名老將留給後輩的印象,深深影響了包括扎比達在內的每一名奧德斯軍人。
對阿爾皇子的無謀出兵之舉極為憤怒,邁斯爾揮動巨掌直接拍開了攔阻的第三軍士兵,站到了遠遠比他更為高大的扎比達身前,氣勢咄咄逼人:「混賬小子,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不然信不信我像以前一樣綁着你繞軍營溜十圈,完了把你扔馬糞里洗澡?」
扎比達臉色鐵青,不用多想也明白這頭老熊今天的發言將讓他好長一段時間抬不起頭,常年在第三軍塑造的鐵漢形象算是全毀了。
哪怕被尤瑞爾控制,扎比達依然保持了自我,只是會遵從尤瑞爾的命令為優先行事而已,這也是尤瑞爾魔法的高明之處,沒有任何人會察覺到異常。
「這裏是第三軍,邁斯爾,不是你的第一軍,我也不是從前你手下的小兵,現在的我是和你平級的第三軍將軍。」
「我只是執行評議院的指令,是每一名帝國軍人的責任,這是你當年教導我們的。」
「我可沒有教過你這麼愚蠢的東西,扎比達,你和那個皇子阿爾一樣,太令我失望了。」
憤怒的巨熊想要揮動巨掌打醒眼前的混賬小子,卻被扎比達凌厲的眼神喝止,不敢置信得吼叫:
「瘋了,你真是瘋了,以前的你絕對不會有這樣的眼神,小子,你給我醒醒。」
轟隆。
巨大的爆鳴在兩者相擊的地方作響,穿着黑甲的雪地巨熊被打退,撞倒了無數側眼偷瞄的士兵,哀嚎聲一片。
扎比達撕碎身上開裂的盔甲,粗壯的肌肉早已將內衫崩碎,抽出巨劍,幾步向前,抵住了邁斯爾的咽喉:
「邁斯爾,你輸了,也老了。」
「滾。」推開劍鋒,邁斯爾踉踉蹌蹌的站起,盔甲時不時發出開裂的聲響,慢慢拖着步子朝外走去。
來時雄威赫赫,去時分外淒涼。
見到記憶中的巨熊如此模樣,扎比達心中猶豫,最後還是開口:
「邁斯爾,我相信,阿爾才是奧德斯的希望,我願意為他賭上性命,如是宣誓。」
邁斯爾轉身,那個早已不同往日的混賬小子,此刻臉上卻是從未展現過的自豪神情。
年輕的邁斯爾,曾經也如此做過:
「吾為帝國黑金之騎士,將用身體和劍守護帝國至最後一刻,傷痕歸於己身,榮耀歸於奧德斯,如是宣誓。」
「嘿哈哈哈,我果然老了,老了。」
邁斯爾心結盡去,邁開大步,大笑着離去。
……
奧德斯境內隨處可見的鄉下小店,一群大漢拿着酒罈嘻嘻哈哈,互相灌酒,好不熱鬧。
「爽,這國家什麼好處都沒有,但就是這烈酒,隨便什麼地方都能找到。」
「將軍,你嘴巴再這麼大,跟着你混的我很擔心啊。」
「閉嘴,給老子喝。」
「唉……」
昆特·巴克斯,第五軍將軍,奧德斯國內僅次於扎比達的善戰之士,麾下率領的五軍人數雖少,卻個個都是威猛無雙的豪傑猛士,單兵素質堪稱奧德斯第一。
「我說老大,聽說沒,皇子和第三軍要出征了,我們要不要也去跟着打打秋風,聽說柯提亞的地里都淌着黃金啊,我還沒見識過呢。」
「出征個屁,有那見鬼的柯提亞死神守着,就算是扎比達那老鬼出馬,我也不信能拿下埃爾德雷德。」
「哈哈,一看老大你就是不服氣,上次和赤色死神打了個平手,就希望扎比達將軍也不要贏。」
「胡扯,都是胡扯,你們將軍我什麼時候跟人平過手,那是狀態不好,改天再去,非要讓那小子好看。」
喝的醉醺醺的昆特直接幾巴掌將幾個跳得歡的小子打趴下,坐到了他們身上,拍着屁股大叫,復又摸着滿是胡茬的下巴想到:
『沒有命令不能離開國境,跟不過去,太不爽了,不過反正也不可能贏。』
猛灌一口酒,躺倒在一群手下身上大叫:
「吃屎長大的評議院,竟然不讓我們五軍出兵,狗屎,太他媽狗屎了。」
「將軍你剛才不還說不去嗎?」
「滾你的蛋,老子什麼時候說過,我們去邊境等着,到時候看那群三軍的小崽子們灰溜溜滾回來。」
「都給我起來,喝點酒就倒,這還是我第五軍的餓狼嗎?啊?」
「老大,不要啊……」
……
皇帝寢宮。
看着皇帝賈恩卡洛在藥物的作用下終於睡去,身邊的女人厭惡的起身,迅速離開床榻。
皇后娜奧米·奧德斯,出生貴族家庭,姿容絕麗,雍容華貴,自從十八年前上任皇后去世,在阿爾母妃亡去後八年才進入宮中侍奉皇帝,短短一年時間,就產下皇女蓋娜,又逢皇帝病重,靠着皇后的威儀,逐步收攏國內的權利,當今奧德斯帝國真正的實際掌權者。
來到外間,除了恭敬侍立的帝國宰相賽薩斯之外,再無旁人。
「那個賤子蠢貨真的打算出兵柯提亞?」
「千真萬確,我的皇后。」
「哼,在國內還沒辦法,到了國外出了事情就不能怨誰了,誰來辦這件事?」
「奎恩里家族近來投靠了我們,我想他們是最合適的。」
「皇家養的一群老鼠,只會見風使舵,真噁心。」
「可他們是一群有用的老鼠,數百年來整個奧德斯沒有他們無法知曉的秘密,沒有他們無法殺掉的叛徒。」
「如果對象是那兩個老不死呢?」
「……應該很難。」
「哼,那不還是廢物,我可不想那個妖女和鐵面人有一天帶着阿爾回來。」
「阿爾可不是什麼傳說中的強者,這次那兩位也絕對不在他身邊,交給他們綽綽有餘。」
「希望如此。」
「那臣下就告退了。」
「等下去我的寢宮,賽薩斯。」
「……是,我的皇后。」
……
寒冷的北風呼嘯,湖岸邊光禿禿的老樹只能搖動枝丫,還未融化的冰面亮如白鏡,倒映的日光映得周圍一片白茫茫。
不和諧的些微黑點時不時翻滾着划過冰面。
咚咚咚的聲響。
那是無聊的皇女殿下扔出的雜物敲擊冰面的聲音。
「愛德華,又沒了。」
「殿下請用。」
認真的貴族少年早就有所準備,遞上對蓋娜來說趁手又乾淨的石子。
「笨蛋皇兄,壞蛋皇兄,又要扔下我一個人。」
「打死你,打死你。」
「愛德華。」
「在,殿下。」
「你說為什麼皇兄要離開?呆在這裏不好嗎?上戰場又危險又沒好處。」
「也許因為他是大皇子,帝國將來的皇帝,長大了有些責任是逃不掉的。」
少年愛德華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只能如此說道。
「哼哼,什麼皇帝,好稀罕一樣,那我就趁着皇兄不在,先做幾天好了。」
「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
「也就在你這個悶蛋面前說啦,反正你也不會說給別人聽。」
「呵呵。」
「愛德華,我累了,回去吧。」
「是,殿下。」
稚嫩的身影在前,堅定的身影在後,狂風颳過,迅速掩蓋了兩串小小的腳印。
……
阿爾的宮殿。
痴纏的男女翻滾在一起,長久不休。
良久,泰雅伏在阿爾身上,輕聲抽泣:「阿爾,我好怕,為什麼你不讓我跟着一起去。」
阿爾低聲喘息着,對於泰雅遇到麻煩就愛哭的毛病,他也十分頭疼,只能轉移話題:
「這麼晚了,你不回去不要緊嗎?」
誰知聞言,泰雅哭的更嚴重了:「才不要回去,這幾天我爸就像換了個人一樣,以前再凶也不會罵我,但是、但是……」
感覺自己胸口濕了一大片,阿爾只好翻身將泰雅壓在了身下。
「阿爾,還好你沒變,還是這麼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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