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日,濃霧密佈在蒼林谷之中,這個清晨沒有一絲風拂過,濃霧如雲般的飄在谷地里,使得可見距離最多只有二十米之遙罷了。
「娘的,那麼大的霧氣,仗還怎麼打?」
項彧軍陣地的前沿,一名唐家的百夫長坐在土牆上埋怨的說道。
「不要急躁。」一旁的老兵擰開水袋的塞子,喝了口濃烈的酒之後,道:「我們看不到,魔族也一樣看不到。」
百夫長眉頭緊鎖:「老子是七海城唐家的軍隊,憑什麼讓我們擋在第一線,誰都知道,一旦魔族發動進攻,我們立刻就會被碾成肉泥,不管這一戰的勝負與否,我們是註定要死的。我說老驢頭,你怎麼一點也不慌張?」
「慌張?」這老兵至少六十來歲了,抹了把嘴上的酒漬笑道:「我有什麼好慌張,大家都叫我老驢頭,我這張臉也夠長了,有什麼可怕,再說了,我這輩子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三十歲之前當傭兵,縱橫馳騁,三十歲之後從軍,追隨唐家軍南征北戰,喝過嶺冬的烈酒,殺過南方的蠻子,睡過北漠的女人,我這輩子早就值啦,現在死在這裏,還能撈個帝國英烈的美名,說不定哪個酒館裏,被我睡過的妓-0-女看到鎮國碑上我的名字,還會一輩子忘不掉我的威名哩!」
「艹……」
百夫長一臉憤慨:「你這老油條,我就知道不能跟你多說話,不然臉皮會越來越厚的。」
老驢頭嘿嘿一笑:「將軍,你有沒有看今天清晨的迷霧?」
「嗯?迷霧有什麼好看的。」
「哎,你有所不知,霧氣也是一門學問,你看,今天上午的霧是流動的,並且不是成片,而是一片片的霧氣,這說明遠處的動靜肯定很大,這種霧氣叫做『凶霧』,我看啊……今天上午准沒有好事,如果魔族不進攻的話,多半會有靈獸襲擊。」
「哼,神神叨叨,你個老不死的,滾蛋到邊兒上喝酒去,別影響老子佈置防務!」
老驢頭哈哈大笑,提着水袋走在這個只有兩米高的土牆邊,看向遠方的迷霧,卻又醉眼朦朧的哈哈一笑,仰頭兀自喝起酒來,烈酒咕咚咕咚的順着咽喉流淌下來,但就在他正在享受這種快樂的時候,忽然脖頸後方一涼,隨後失去了意識!
「噗嗤!」
一柄巨型鐵矛洞穿老驢頭的脖頸,直接將其插在了土牆上,甚至脖頸都已經扭曲,腦袋差點就要掉下來了,死狀慘烈!
「天殺的!」
百夫長一臉忿然:「擂鼓,魔族殺來了!」
……
「吼吼吼……」
迷霧中傳來了甲魔的吼聲,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出現,成群結隊的甲魔全身籠罩在鎧甲之中,並且提着巨大的鋼盾,一個個臉上滿是殺戮之色,而更讓人詫異的是,第一線甲魔的後方赫然是一群扛着樹木的甲魔,5-10名甲魔扛着數十米長度的樹幹衝鋒而來!
「給我放箭!」
百夫長的眼睛裏已經充斥着血絲,這一刻他無比的畏懼,知道這一戰無論如何都勝不了,甲魔有備而來,後方的陷坑肯定沒有什麼用。
「吼!」
一名甲魔縱躍而來,凌空戰斧劈過,將一名什長的腦袋連同頭盔一起砍飛了,鮮血迸濺中,眾人目瞪口呆,這一次誰都意識到,魔族不但數量上驚人,他們的兵刃、防具的質量也大幅度提升了!
土牆後方,士兵們急速放箭,但根本沒有什麼用,前排的甲魔將盾牌高高舉起,紛紛將箭矢格擋開來,沖近之後掄起刀劍砍殺,普通士兵的力量哪兒抵擋得住甲魔,轉眼之間第一道防線直接就被突破了,土牆紛紛被甲魔們撞穿,形同虛設。
「完了,將軍,我們怎麼辦?」一名伍長臉色鐵青的回頭看向百夫長。
「還能怎麼辦?」百夫長瞪眼看着他,卻看到伍長的身後一名甲魔急沖而來,長矛「噗」的一聲刺透了這伍長的心臟,直接將其身軀給挑飛了,一雙深褐色的眼眸瞪着百夫長,怒吼一聲:「鋼巴!」
百夫長嚇得魂飛魄散,急忙一拽戰馬的韁繩,轉身就走。
「嗖!」
身後,長矛破風聲傳來,百夫長回頭時便看到自己死前的最後一幕,長矛刺穿了他的腹部,直接將他從馬背上甩了下去,慘烈至極!
……
「咚咚咚……」
迷霧中傳來戰鼓的聲音,但任何人都看不清真切,只能匆忙拿起兵刃來抵擋迷霧中進犯的敵人。
「躲避陷坑!躲避陷坑!」
一名身後插着紫色令旗的傳令兵策馬在人群中穿行着,大聲命令道:「傳君侯軍令,扼守陣地,躲開陷坑,將魔族引入陷坑之中!」
眾人這時也稍微冷靜了一些,但遠方迷霧中不斷傳來的人類士兵慘叫聲實在是太嚇人,這種冷靜轉眼再度被恐懼所取代。
陷坑陣後方,穿過迷霧雲層,赫然可見隊列整齊的項彧軍主力已經在這裏列陣了,盾兵與長矛兵交錯防禦,後方則是密密麻麻的箭箱、弩車、弓箭兵等,再後方是項彧所組成的五萬人乾坤戰陣,旌旗遍地,十分威嚴。
乾坤戰陣西側,帥旗下,秦茵、林沐雨、項彧等人騎乘在戰馬之上,卻看不到遠方的戰況,只能幹着急。
「五里陷坑,真的能擋得住魔族的甲魔軍團嗎?」蘇壠問道。
「不能。」
項彧眯着眼睛,搖搖頭道:「但能挫傷魔族銳氣!」
秦茵的靈覺已經十分敏銳,隱隱能聽着遠方帝國軍人傳來死亡前的絕望慘叫聲,心裏十分難受,但這就是戰爭,是她必須面對的一切。
不久之後,一名傳令兵疾馳而來,抱拳道:「君侯,甲魔利用長形巨樹不斷向前突進,以巨樹作為橋樑橫於陷坑之上,已經兵進到陷坑的一半了!」
「果然是這樣嗎?」
項彧握着拳頭道:「看來這果然是一場血戰,只能陣地戰見分曉了!」
甑亦凡在旁一愣,道:「平南侯難道沒有在陷坑內澆灌烏櫸油嗎?如果澆了烏櫸油,此時以火箭發射,前方陣地立刻就會變成一片火海,甲魔來多少便會死多少。」
項彧搖搖頭:「陷坑內只有刀劍,沒有烏櫸油。」
「你!」
甑亦凡氣得臉色有些蒼白,他知道,項彧深通兵法,如果沒有澆灌烏櫸油,那也只能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用這個辦法來阻擊魔族。
林沐雨聽得眉頭一皺,問:「不知道項彧將軍打算怎麼退敵?」
「這很簡單。」
項彧伸手一指前方,微微笑道:「最後一道陷坑內被傾注了大量烏櫸油,只要甲魔主力過來,我們便發動衝擊,將他們全部推擠進去烏櫸油中,我可是為魔族準備了一萬門巨型弩炮啊!」
巨型弩炮,兵部兵器司研究出的新型武器,一種能夠投射巨大石弩的兵器。
林沐雨仔細看過去,果然,項彧的戰陣內確實有一門門的巨型弩炮,他幾乎把全軍的弩炮都集中到了一起,以弩炮的衝擊力就算是甲魔也難以抵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或許確實可以出奇制勝!
而且,今天的迷霧天氣,空中的翼人一樣無法看清人類陣地的情形,說不定淺風也會上當!
……
但就在這時,忽然空中傳來了尖嘯聲!
「怎麼了?」林沐雨急忙拔出星辰劍,仰頭看着空中,衛仇、司徒森等人也紛紛兵刃出鞘,而秦岩則提着長矛帶着一群御林衛守護在秦茵周圍。
「是翼人!」衛仇大聲道。
「準備,對着空中,萬箭齊發!」蘇牧雲低喝道。
「不!」
甑亦凡一擺手,道:「翼人的叫聲距離我們足足有五百米,這種距離根本傷不到他們分毫,只會自亂陣腳,等等,看看翼人想做什麼!」
就在這時,忽然空中「嗡」一聲,一團黑影從天而降,筆直的落在項彧的五萬人乾坤戰陣之中!
「嘭!」
竹片與野草迸濺開來,這團黑漆漆的東西里居然包裹着一名提着長刀的甲魔,踏出保護圈之後就怒吼一聲,將長刀刺入了一名帝國士兵的胸腔內,鮮血迸濺而出,它猛然掃蕩兵刃,將這個士兵一分為二,長刀飛速劈向了另外數人!
「我的天……」
秦茵看得心頭一陣顫抖,現在她終於明白淺風砍伐竹子、搜集野草是為了幹什麼了,砍伐竹子是為了製造竹籠,而野草則是用來充實在竹籠里,減少甲魔落地的衝擊力,這些甲魔被翼人軍團運送到本陣上空直接空投下來,這種戰術也就只有魔族能用得出來了!
「嗖嗖嗖……」
空中就像是下雨一般,無數甲魔從天而降,項彧軍的士兵措不及防,許多人直接就被砸死,而落地後的甲魔有的摔傷了,但凶性不減,揮舞兵刃就在人群中亂砍亂殺起來!
「魯德思!」
一名甲魔怒吼一聲,頓時空投下來的不少甲魔橫衝直撞,直奔巨型弩炮而去!
林沐雨、項彧、羅昕等人都是心裏一寒,淺風的可怕就在這裏,他不是不知道項彧的打算,而是明知道項彧在用巨型弩炮等着他,卻還能出奇制勝!
……
「嗡!」
空中又是一個龐然大物落下,是一名強橫無比的甲魔,凌空就蹬碎了竹籠,手中長矛帶着寒芒直接刺向了秦茵的頭頂。
「殿下,小心!」秦岩急忙大聲道。
秦茵仰頭看去,鉛華弗御的絕美臉蛋上一片寒意,手掌張開,一道金色冰晶沖天而去!
天穹龍晶!
「嘭!」
巨響聲中,那甲魔直接凌空化為四分五裂的血肉,血雨紛紛落下,在秦茵身周的斗鎧上寸寸迸濺散開,眾人又是一愣,如今秦茵的修為達到什麼樣的地步已經無人能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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