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神領域 第五百九十九章 君威
蒼林谷西側二十里外，一片寬敞的林間開闊地內，一片旌旗飛揚，大戰之後的帝國軍在這裏休養，光是傷兵營就設立了多達上百個，從蒼南行省而來的靈藥司職員、車隊絡繹不絕，送來大量的醫藥與補給，帝國能夠與魔族抗衡，最大的本錢也就是補給的充裕了。
「嗚嗚……」
營地間，遠遠的傳來了火焰玄龜哀嚎的聲音，那是在上一次戰鬥里受傷的火焰玄龜。
林沐雨、司徒森、司徒雪、風溪等人巡走在營地內，視察大軍的一切，在這片營地里雖然有近十五萬人馬，但真正的戰鬥力大約也只有龍膽營了，神威營、鐵刃軍等損失慘重，暫時已經無法再戰了，最慘烈的莫過於蘇壠所率領的兵團，只有寥寥數百人沿着稻江逃了回來，其餘的全軍覆滅，這一戰可謂是自冬霜城覆滅戰以來最為慘烈的一戰！
林沐雨遠遠的看着遠方正在接受楚瑤治療的火焰玄龜，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走上前輕撫着這隻玄龜的龜甲，笑道：「楚瑤姐，你居然連靈獸都會治療？快成獸醫了嘛……」
楚瑤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手上動作並不停留的為玄龜敷藥，笑着說道：「阿雨，前軍戰事那麼忙，你居然還有空在這裏跟我說笑啊。」
「戰事再激烈，也不能失了方寸。」林沐雨微微一笑，伸手在楚瑤的肩膀上輕輕一拍，道：「楚瑤姐你繼續忙，我去開會了。」
「嗯，去吧去吧！」
誠如楚瑤所說的，林沐雨現在已經快要忙成一團了，視察完營地之後馬上帶領司徒森、風溪等大將趕赴中軍處，進帳之後秦茵、蘇牧雲、甑亦凡、羅昕等人已經在等候了。
「阿雨來啦。」
秦茵微微一笑，說：「快過來，就等你了。」
「嗯。」
林沐雨走上前，發現沙盤上的小旗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了，伸手一指位於百嶺城外的紫色旗子，說：「這支帝國軍隊是誰的？」
「不知道，殿下剛剛擺上的。」羅昕道。
甑亦凡則眯着眼睛，輕笑：「殿下，戰事如此膠着，有些事還是告訴我們吧，老臣們雖然已經都是一把老骨頭了，但至少可以為殿下參詳一下。」
「嗯。」秦茵點點頭，道：「首先，小茵在這裏向諸位道一個歉，我沒有得到大家的允可便私自派遣項彧與淺風聯繫，密謀義和國。」
「啊？」林沐雨一愣：「小茵，你跟淺風聯絡過？」
「嚴格的說，是項彧統領在聯繫淺風。」秦茵娓娓道：「大軍抵達五穀城之後，項彧統領便派出密使去見過了淺風，相約一起共謀義和國，但秦毅是個無利不起早的老狐狸，所以相約帝國詐敗，魔族損失慘重，引誘義和國出兵。只是沒有想到事情真的發生了，帝國戰況十分慘烈，阿雨哥哥又順水推舟的在屠魔谷里擊敗雷沖軍團。」
甑亦凡一怔，道：「如果是個魔族密謀引出義和國大軍，這步棋子也未免太險惡了，如果雨統領沒有擊敗雷沖軍團，那麼縱然義和國出兵了，魔族也能輕鬆殲滅他們，隨後再兵鋒直指帝國，到那時人類恐怕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不。」
秦茵筆直的看向林沐雨，道：「阿雨哥哥花費那麼多資金研究新兵器，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所以我賭了一次，賭阿雨哥哥能夠擊敗雷沖軍團！他確實沒有讓我失望，建立了這個曠世奇功，直接殲滅了雷沖軍團！」
林沐雨有些無語：「這件事你應該提前跟我說的……」
「我知道，對不起啦……」秦茵撅着小嘴，一副撒嬌的樣子。
「好了好了……」
林沐雨頷首，心底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如果一切都是秦茵所一手操控的戰局，那麼……說明秦茵知道蘇瀧軍、神威營和鐵刃軍會損失慘重甚至被殲滅，但她依舊容忍了這一切，不知不覺中，秦茵似乎已經懂得如此權術了，但林沐雨卻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沮喪，這樣的秦茵是一位合格的帝君，但卻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女孩了。
「現在說說怎麼辦吧……」蘇牧雲眉頭緊鎖，道：「淺風二十萬大軍將姬耀的二十萬精兵圍在蒼林谷內屠殺，這已經是第二天了，姬耀的二十萬精兵恐怕也只剩下一半不到而已，我們如今該如何，主動進攻，還是？」
甑亦凡舒展眉頭，道：「老臣聽說魔族動用了一種新的兵種，叫做飛蛇，體型巨大，破壞力極強，這些飛蛇是義和國潰敗如此之快的最大原因，而我們現在所擁有的軍隊大部分都是傷兵，一旦魔族殲滅姬耀所部，我們該如何應對？據我所知……雨統領已經下令將一百門魔晶炮全部炸毀了，沒有了這種兵器，我們根本不是魔族的對手。」
「神侯放心。」
林沐雨手掌按在沙盤的邊緣，笑道：「秦子陵兩天前就給我發來羽書了，新一批的魔晶炮已經在稻江的水路上運送而來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能到，我已經派遣衛仇率領五千人去水路上迎接了。」
「哦？這樣就太好了！」甑亦凡笑道：「雨統領打算在哪裏迎戰魔族？」
「大家都累了，不必走太遠了。」
林沐雨跺跺腳，說：「這裏就是天然的上好戰場，我們何必還要捨近求遠。」
「啊？」
秦茵一愣：「我們要在平原地帶迎戰魔族嗎？」
「嗯。」林沐雨看着她，說：「淺風軍團就算是再強，吃掉姬耀的二十萬精兵也肯定會傷筋動骨，而且魔族一向認為我們人類擅長詭計，不願意與他們在平原上決戰，這一次我們就仗着魔晶炮跟他們在平原上決戰一次好了。小茵，你派遣項彧去百嶺城，是想趁着百嶺城兵力空虛奪下這個大陸七大名城之一的城池嗎？」
「嗯，只要攻陷百嶺城，就等於擊潰了半個義和國。」
「希望項彧能成功。」林沐雨輕嘆一聲，道：「司徒森、司徒雪，立刻調遣龍膽營在前方空地上列陣，準備迎戰淺風大軍。」
「是，統領！」
「都散了吧。」
「是！」
眾人紛紛退去，很快的就只剩下秦茵和林沐雨了，秦茵呆呆的站在那裏，她知道林沐雨肯定有話要說，便幽幽的看着他，道：「你怪我心狠手辣嗎？」
「我沒有。」
「不，你有。」秦茵目光如劍的看着他，說：「你從來就不會說謊，所有的一切都寫在臉上，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是這麼一個機關算盡的女人。」
「蘇壠，沒有必要死，神威營忠心於帝國，一樣沒有必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林沐雨看着秦茵，突然有種陌生感，喃喃道：「小茵，你變了。」
「是啊，我變了。」
秦茵失魂落魄的看着他，一雙美目蒙上一層水霧，淚水在眼眶裏盤旋，道：「我真希望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我自己，但就是我，我的身上已經染滿了血污，但是我不後悔。」
她微微屈身，從隨行的行囊中取出一塊金色木牌，是秦靳的靈位。
「你……小茵……」林沐雨目瞪口呆。
秦茵神色平靜的將秦靳的靈位放在桌案上，緩緩的跪坐下來，幽幽的看着林沐雨，淚如雨下：「你以為我想做這一切嗎？可是阿雨哥哥，你記得蘭雁城是如何被破的嗎？你記得暮雨城、七海城拒不出兵害死了楚懷澠、秦雷那麼多人嗎？諸侯們一個個心懷鬼胎，國難之時卻一個個依舊自保實力，這一個個亂臣賊子不當誅嗎？」
說着，秦茵站起身，單手一抬，一道金色冰晶破空而出，刺透了帳篷頂部，天空的細雨簌簌落下，秦茵揚起頎長的脖頸，任憑細雨落在臉上，閉上眼睛，眼淚滾滾落下：「我不願意背負着一切，但蘇牧雲、唐瀾把我扶上帝位，他們想把我變成權力的傀儡，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我願這雨化為萬千刀劍，將那亂臣賊子剁成肉泥！」
秦茵不斷的抽泣着，臉蛋上滿是淒涼。
一直以來，她背負得太多了，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理解過她，人人認為女帝凌駕於一切，卻不知道秦茵承受過多少恥辱與不甘，以後，人人都會罵她心狠手辣，卻沒有一個人去指責那些漠視人類存亡、明哲保身的各路諸侯，世人總是這樣，被眼前的一點假象蒙蔽，認為人人都應該如自己所想的那般聖潔，卻從來不去體會別人的痛苦與掙扎。
……
林沐雨默默走上前，輕輕擁着她，手掌輕撫着她被雨淋濕的後背，說：「以後，這種壞事讓我來做就好了。」
秦茵香肩顫抖，在林沐雨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似乎要將所有的委屈與不快都化為淚水傾訴掉一般。
……
過了半晌，秦茵抬起頭來，紅紅的眼睛看着林沐雨，擦拭了一下淚水，說：「你還會愛我嗎？」
「會，永遠都會。」
「包括……我還會再做一件壞事，對不起小汐的壞事。」
「啊？」林沐雨茫然：「什麼壞事？」
「項彧即將奪取百嶺城，密令唐瀾率領一萬人馬增援、駐守百嶺城，臨時代帝國管治百嶺城。」
「這個……」
林沐雨沉吟半晌，道：「唐瀾心懷鬼胎，讓唐廬率領三十萬大軍伺機而動，確實死有餘辜，而且唐瀾不死，七海行省始終無法平定，遷延日久使得國力衰微，你是帝國之主，應該有這等魄力，欲帶王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必承其傷，放手做吧，這一次，我支持你！」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