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計劃外的事,宋鴻禮眯着眼想了想,問道:「主要調研內容是什麼?」
郭達道:「題目比較寬泛,是基層組織建設。」
宋鴻禮又問王橋:「上一次在靜州,王鎮與鄧書記見過面沒有?」
王橋笑道:「見過面。不僅是這一次見過面,以前我在山南大學讀書時,鄧書記在山南工學院任黨委書記,我們就見過,算是熟人。」
宋鴻禮道:「難怪鄧書記要到城關鎮來,原來認識王鎮。既然有這層關係,你就和鄧書記提前聯繫,問問情況,免得到時匯報不到點子上。」
王橋道:「鄧書記過來調研,肯定不是因為我在城關鎮,而是城關鎮本來就是全市鄉鎮的旗幟。」
宋鴻禮道:「不要想着什麼旗幟,還是先把明天的事情弄好。」
王橋道:「那我稍晚一些和鄧書記聯繫。」
宋鴻禮就對郭達道:「你們下班都不要走,等到王鎮把情況摸清楚後,趕緊寫匯報材料,晚上要拿到手上。」
王橋道:「下班十五分鐘,郭主任到我辦公室。」
此時已經接近下班時間,王橋在辦公室坐了一會,抽時間看了看文件。他等到六點零五分,給鄧建國書記發了一條短訊。
十幾秒鐘以後,鄧建國回了電話過來,道:「王橋,我們只能等到初四或初五才能見面了。我原本想在春節前城關鎮來走一走,半小時前,接到了省里通知,要接待京城部委的同志。市委辦等一會就要給縣委辦發取消會議的通知。我先給你出一道題目,目前基層組織建設出現的問題不少,有點象塔西陀陷阱,如何破解這個難題?」
王橋知道塔西陀陷阱的準確意思,道:「鄧書記,這個題目很大啊。」
鄧建國道:「我準備在上半年到各地走一圈,研究加強基層組織建設的有效辦法。你在城關鎮負責。可以創造性地作一些思考。這件事情做得好,影響會很大。」
打完電話,王橋沒有立刻反饋這個信息,而是坐在辦公室想了一會。他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是一個能夠在眾多基層幹部中脫穎而出的機會。
當郭達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王橋道:「剛才我和鄧書記聯繫了,臨時有事,改變行程。」郭達鬆了一口氣,道:「那鄧書記什麼時候來。有沒有確定?」王橋道:「肯定要來,放在春節後了。」
鄧建國未能成行,給王橋騰出了不少時間。第二天,他便將所有事情放下,專心去完成宋鴻禮書記交給的重要任務。城關鎮是大鎮,要想順風順水地運行,春節前一定要將該拜的菩薩拜完,否則某一天遇到麻煩還不知道麻煩來自何處。
對於王橋這種性格從內里比較高傲的人來說,到處給領導匯報工作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他整整用了兩天時間,才將名單上所有的領導都拜訪了一次。臨近春節。這些領導都沒有離開辦公室,還在堅守崗位,接待了不少匯報工作的部門領導。
匯報完工作,已經到了大年二十九,春節的半隻腳掌已經踏了過來。
宋鴻禮一點都沒有要休息的樣子,從大年二十九開始,和王橋一起密集地去拜訪各村支書和村兩委的幹部,喝得王橋醉了好幾次。
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宋鴻禮又將王橋和四個年齡最大資歷最深的支書約到自己家裏,喝酒。吃飯,看春晚。他平時喝酒並不多,今天晚上卻喝得不少,完全放開。
王橋本來就是獨自一人在城裏。初一又要值班,晚上喝些酒,日子更好打發。
晚上十點半,大家離開宋鴻禮家。宋鴻禮對最後離開的王橋道:「王鎮,我們兩個說好,春節時間難得可以休息。你們就不互相拜年了。工作上互相支持,比什麼都重要。」
在原計劃中,王橋是準備在初三給宋鴻禮拜年。通過這一段時間接觸,他了解宋鴻禮的性格,知道他說的確實是真心話,道:「那我初一值班後,就到陽州去住幾天,有什麼事情就直接通知我,回來很方便。」
宋鴻禮道:「你就到陽州安心耍,有我坐鎮,沒有翻天的事。」
王橋帶着酒意回到家中,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便倒在沙發上睡着了。半夜被冷醒,這才上了床。
初一,值班,平安無事。
王橋中午把值班組成員聚在一起,在伙食團吃了一頓飯。王橋平時都挺嚴肅,讓很多幹部覺得王橋不好接近。今天中午聚餐時,王橋主動喝了幾杯酒,與同志們有說有笑。喝罷酒,王橋還讓辦公室同志去弄些紅紙,裁剪好。
王橋就在辦事處門口給過路的市民免費寫春聯。
在辦事處附近有許多各個單位的家屬院,在初一出來散步時,見到辦事處大門口有人寫春聯,便過來圍觀。
辦公室同志臨時從電腦里下了不少春聯,打印出來,擺在桌上。圍觀的群眾想要哪一幅春聯,就由王橋來寫。王橋筆走龍蛇,不一會就寫出了十來幅春聯。他書法水平比起街道上手寫春聯的水平高了許多,還會各種字體,來要春聯的市民絡繹不絕。拿到春聯的市民聽說寫春聯的年輕同志是城關鎮一把手鎮長,都豎起大拇指,直夸這個鎮長有水平,平易近人,肯為老百姓辦事。
經過這事,參加寫春聯的同志轉變了印象,覺得王橋還是通情達理的。
初二,王橋回到舊鄉,與父母一起拜祭了祖墳。
原本計劃初三到張大炮家裏去拜年。初二晚上王永德與張家聯繫,得知張家全家都要到吳立勤老家過年,改在初五再去張家拜年。
春節前王橋拜訪了縣裏很多領導,禮節走到,免去了春節期間麻煩,這讓王橋也節約了時間和精力。他在初三就來到靜州,先給組織部副部長丁原拜了年,中午和楊洪軍吃飯,還將吳重斌、蔡鉗工和田峰叫到一起。
吳重斌見面就道:「蠻哥,聽說你和晏琳又搞到一起了。對這一點我是堅決支持的。」
王橋道:「還早,只是見了面。」
這麼些年,楊洪兵天天泡在酒場裏,卻奇蹟般地保持着窮兇惡極雲中鶴式的削瘦身材。他支持吳重斌的意見,道:「晏琳我見過,李寧詠也見過,憑心而論,兩人都是美女。但是真正適合蠻哥的還是紅旗廠那個女孩子,你們兩人是生死之交,這點不容易啊。」
當年王橋從吳建廠手裏救出晏琳時,是用菜刀對陣,從這一點來說,生死之交一點都不誇張。
王橋對於自己的感情生活挺迷茫,那日與晏琳重逢以後,這幾天兩人都沒有主動與對方接觸,包括春節期間都沒有聯繫,這種狀況真實地反映出兩人之間的猶豫和徘徊。他端起酒杯。道:「不說這些男男女女的事,今天我們是男人在一起,喝酒,不聊別的事。」
中午吃飯時,王橋一直保持着清醒。因為晚上要到楊璉家裏,喝醉了酒是對長者的失禮。下午,幾人在小鍾燒烤房間清理一個房間,打起了麻將。王橋對打麻將興趣不打,陪着諸位老友打到四點鐘,便先告辭。來到楊璉家裏。
楊璉家裏還是一如既往地清靜。在平常日子楊璉還可以講樂得清靜,在傳統春節期間,他明明有兒子有妻子,卻過着孤身一人的生活。大年三十夜。到了凌晨,聽到滿城鞭炮爆炸聲,心裏更是五味陳雜。王橋在初三過來,他自然很歡迎。
兩人沒有在外面吃飯,就在家裏煮了香腸和臘排,炒了素菜。倒上兩杯小酒,對酌。
「明天我們八點半走,早點到建國家裏去,大家一起寫寫字。中午吃了飯,我們就離開。他在這個位置上,應酬是免不了的,我們不能佔了太多時間。」楊璉喝了兩杯酒,主動安排明天活動。
王橋道:「明天從鄧書記家裏出來,楊叔還想到什麼地方去,我就當駕駛員,全程陪同。」
楊璉道:「算了,到時我自己去拜訪兩個在省城的老朋友。你的事情也不少,別把時間全部耗在我這裏。」
王橋要到張大炮家裏去拜年,這同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就沒有矯情,點頭道:「那我們明天就在省城分手,元宵節我再過來。」
喝了酒,兩個沒有牽掛的男人跑到靜州工人電影院看了一部電影。電影名為角鬥士,講的是羅馬將軍馬克西·蒙斯的故事。開篇是大戰,大戰結束後是內爭,當電影演到馬克西·蒙斯回到家鄉見到慘死妻兒的時候,楊璉想起了遠在他方的妻兒,不禁黯然神傷,陷入了難以明言的傷感之中。
他將傷感埋在心底,看完電影,與王橋有說有笑地討論情節。
王橋正處於人生的上升期,對於馬克西·蒙斯拒絕國王的選擇有些遺憾,但是並沒有楊璉的深刻憂傷。
初四,楊璉和王橋在十點鐘就來到鄧建國家裏。鄧建國歡歡喜喜地將兩人帶到了書房,輔開檀紙,輪番上陣,寫得很是過癮。即將午餐時,鄧建國突然道:「王橋,你是山南大學的,認識秦真高嗎?」
王橋道:「認識,我們是同班同學,還是同寢室的。」
鄧建國憑着常識推測王橋和秦真高兩人可能認識,沒有想到王橋和秦真高居然是這麼近的關係,他用非常平淡的語氣問道:「小秦這人怎麼樣?」
王橋知道鄧建國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此人,最大可能性是在尋找秘書。他從心底不願意秦真高和鄧建國走到一起,正要思索如何回答時,楊璉突然c話道:「建國是要選秘書,其實你何必選,王橋就是最好人選。」
鄧建國道:「王橋已經是主政一方的鎮長了,讓他當秘書委屈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他辦。」
經過楊璉這一打岔,事實上就把話挑明了,王橋態度明確地道:「秦真高從學識到能力都還不錯,但是不太適合作秘書,心思重了些。」
鄧建國沒有料到王橋態度這樣鮮明,哦了一聲,沒有表態。在他心裏,已經決定將排在名單前位的秦真高排除在外。
楊璉再次道:「建國選秘書,還是可以考慮王橋。」
鄧建國笑道:「王橋,楊老師對你真是好,多次推薦你了。我是真有任務交給你,當前農村矛盾突出,如何解決此問題,方法之一是村務公開和民主管理,這將是我今後工作的一個亮點和重點。你把這個工作抓好了,比給我當秘書有出息。」最初說此話時,他還有些笑意,說到後面就嚴肅起來。
王橋道:「鄧書記,我記住了。」
楊璉又點了一句:「王橋,你有沒有合適的秘書人選,也可以向建國推薦?舉賢不避親,這是我們的優良傳統。」
王橋望向鄧建國,見其點頭,便道:「那我推薦一人,市委宣傳部的邱洪,山南財經學院畢業,省委組織部選調生,在昌東陽和鎮當過黨政辦主任。」
在市委辦建議名單中,恰好有邱洪的名字。鄧建國還是沒有表態,只是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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