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你問的不要問!」
老婦人的話如同一盆涼水當頭潑下,直澆得林暖暖一個透心涼。
她覺得自己想得太過簡單,如此一個喜怒無常之人,卻能夠心思縝密地將自己給擄來,難道說就憑着她的三言兩語就能放了自己?
痴人說夢,可不說的就是自己?
她沮喪地抱着老婦人,許是希望落空,此時越發覺得手臂沉重如鉛,林暖暖不由暗自嘀咕,這個老婦人既然腿腳不好,怎的就不坐個四輪車呢。
「婆婆,您怎麼不坐四輪車呢?」
才說完話,林暖暖似是瞥見跟他們遙遙相對的那個雙兒,臉上正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來。
壞了,看來,這個老婦人對自己的腿不能行有忌諱,看樣子是不喜人說這個。
看來自己定是說了些禁忌之言,是這個老婦人不喜聽的。
搶在老婦人說話之前,林暖暖打着哈哈、僵着臉,訕訕地胡亂攀扯:
「婆婆,都說聰慧之人俱都坐個四輪車,您怎的就不坐呢?」
方才雙兒笑得詭異,的確是有些緣故,林暖暖將話說完也不見老婦人應她,觀其面色一時到看不出什麼。
算了,總是覆水難收,自己將話都已說了出去,那便一錯到底算了。
林暖暖把心一橫,索性繼續笑下去:
「婆婆,相傳三國之時孔明先生征戰都是乘的這種四輪車。」
「是麼?」
這次倒是沒有讓林暖暖等侯太久就有了回話。
林暖暖不由鬆了口氣,只要她還理會自己就好。
吐出胸中一口濁氣,林暖暖將老婦人換了一隻手抱着,又接着說道:
「從前,諸葛孔明坐着四輪車成就一番壯舉,您也知道吧,有隆中對、出師表、七擒孟獲、草船借箭....」
口中說着,心內已然默默跟「戰神」道着歉,自己實在是迫不得已這才瞎扯一通,若諸葛老先生泉下有知知道自己這是為了保命方才亂說一氣,當會理解吧。
「哦,何謂隆中對,何謂草船借箭?孟獲倒是知曉,諸葛先生也是神人。」
諸葛亮的事,許是後人渲染並非那麼神乎其神。
「既然諸葛先生都坐了四輪車,那我有又何不可?來人,將四輪車推上來。」
真是好險,總算是拍對了一回....
待下人將老婦人那個簡陋的四輪車推出來,林暖暖忙小心翼翼地將其放了上去,她鬆了口氣,這才察覺手腕上一陣疼過一陣不用說也知道,定是方才抱着老婦人累的。
要說起來,那老婦人身子不算高大,人也瘦弱,抱着並不重,只林暖暖從小到大哪裏做過這些,乍然上手自然受不住。
「暖暖,你且講講諸葛先生如何坐在四輪車上草船借箭的?」
不等林暖暖緩一緩心緒,老婦人又想起了新招。
「您且等等」
林暖暖嘟囔着無心說着,眼睛只盯着不知何時已然跑至前頭正昂首立在於小徑前頭的花豹子。
她不想走了,哪裏都躲不開這位!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這位豹兄它不好好待在屋裏,現下出來做甚?
「快些走吧。」
老婦人也是個說風就是雨的,坐在四輪車上一刻也等不了的催促着。
無法,硬着頭皮,往前推着。
林暖暖不由回頭看了眼自己方才所在的屋子,一看之下,心中瞭然,說是個密室,其實不差。
也難怪方才裏面若不點燈,必定漆黑一片,從外頭看居然連個窗戶也無,除卻門大些,屋子大些,倒跟悠然居的那處有些相類。
幸好此時那裏頭的燈還燃着,林暖暖想了想,緊了緊身上的襦裙,忍着寒意,急匆匆走了進去拿了個隱囊後又匆匆出來。
這一趟去,讓她失望不已,從方才的屋子和那裏的院落,根本就看不出端倪,不過就是方方正正的院子種着一株石榴,現如今正是開花時節,那石榴如今正張着小|嘴,吐出紅艷艷的石榴花.....
看來,這裏應是離着江南不遠,自己說不定就是在紫金山的某一處。
如此一想心頭微定。
林暖暖只記得自己仿是昏睡了一會兒,至於睡了多久,倒是一點印象也無。
也不知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一天....
看到林暖暖鼻尖上晶瑩的汗滴,老婦人烏雲密佈的臉上微霽,林暖暖此舉仿佛是觸動了她什麼,只見她低沉着嗓子問:
「你折返一趟,就是為了去拿這個?」
「是呀!」
林暖暖擦了擦鼻尖的汗,隨口應了一聲,見老婦人臉色不好,忙添了一句:
「隱囊放在後頭許是舒坦些,」
怕她不信,林暖暖又說道:
「我在家時,都是這樣給曾祖母放一個。」
「你對那人倒是不錯。」
老婦人沙啞、陰鬱的聲音,此時在林暖暖耳中竟隱隱聽出了幾分羨慕的味道兒。
不過老婦人的聲音越發讓林暖暖覺得熟稔,她靈光一閃,卻倏地又沒了,到底是在哪裏聽過呢?
就在林暖暖冥思苦想之際,只聽老婦人嚷嚷:
「不是說走走去嗎?」
看上去興致倒不錯!
林暖暖悄悄地吸了口氣,儘量忽略掉自己正「咕嚕咕嚕」響着的肚子,忍着腹中難耐的飢餓,忙應了聲「是」
這裏越看越覺得是紫金山下的某一處,具體是哪裏卻不得而知。
紫金山山麓很大,四皇子他們走的那條是常走的山路,紫金山還有不少地兒都是野山,除卻附近的獵戶偶爾會進山,旁人幾乎都不會深入太遠。
按着附近村民的說法,山的深處似乎有些什麼。
那樣的傳言,自是不可信。
林暖暖滿腹心事地推着老婦人走着,雖周圍景色不差,卻提不起半點兒興致,
不過這裏的味道聞着有些怪,似乎是硫磺味...
看來近處似有溫泉。
「嗯——那個..」
遲疑了一會兒,林暖暖還是開口問道:
「婆婆,這裏似乎有溫泉您若是哪裏覺得不舒服,可試着泡泡看。」
「哦,是嗎?」
「那個雖是溫泉,卻不是用來泡的」
老婦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暖暖,
「你既覺得好,就去看看吧。就是那裏,」
老婦人指了指前頭的路,就不再說話。
順着她說的路,林暖暖推着四輪車只走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她愣怔地看着自己面前這一大片紅艷艷的花海,
「這是?」
「不過是些好看的花兒罷了,怎麼,就你們這些勛貴之家栽花,就不許我們種了?」
老婦人沙啞的嗓音里隱隱含着戲謔。
林暖暖心下一沉,扯着嘴角笑了笑,仍舊面色如常地推着老婦人,在她的要求下走近了那片如花如荼的花海,她離開四輪車,走近那些火紅,輕輕地採擷了一株置於鼻間緩緩地嗅了嗅....
「喂,誰讓你采的,那可是金貴之物。」
才過來的雙兒見此情形不由急了。
「讓她采。」
老婦人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說話雖依舊沙啞低沉,但面上依稀可見些親切之意。
「你喜歡麼,暖暖?」
林暖暖沒有回答老婦人的話,只凝視着這些亭亭玉立的花朵,拿着它在手中轉了轉,
嗯,此華的確是美不勝收,
碧葉紅花,嬌艷繽紛,莖株亭亭玉立似荷,花瓣嬌妍勝過虞美人,
林暖暖知道,待花落後上頭慢慢地長出一個個蒴果立於莖稈之上。
據說這是世間最美的花,還有人說此乃「英雄花」....
嗬嗬,此花此物當真是一副好姿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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