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克托耶夫和羅戈津也算是雷厲風行之人,半個多月後,便以技術考察的名義,前往位於東北山區的白雲廠,當乘坐的吉普車終於在白雲廠厂部門口停下時,亞克托耶夫儘管旅途疲累,但依舊一臉傲氣推開車門,精神抖擻走了下來。
旋即撫了撫架在鼻樑上的高級金絲邊眼鏡,好似駕臨的君王一般,環視了周圍一圈,最後不屑的冷冷一笑:「總是聽中國同志們說起白雲廠,今天一看,呵呵,也不過如此!」
「有時候,適當的宣傳可以起到意想不到作用!」亞克托耶夫話音剛落,一旁的羅戈津馬上笑吟吟道。
他們的話並沒有刻意的掩飾,負責接待的宋繼學第一時間便從翻譯哪裏得知了內容,當下臉色便是沉了下來,他很清楚這些話意味着什麼,所謂的宣傳,說白來就是在諷刺白雲廠根本就是吹牛皮吹出來的。
聽到這話,別說是白雲廠的普通職工,就算是職工宿舍里的娃娃都會把肺給氣炸了,宋繼學也不例外,不過好在這麼多年的政治工作,令宋繼學的涵養提升了不少,若是早幾年,說不得就是一記沖天拳打了過去。
可繞是如此宋繼學依舊氣得不輕,也不等到訪的蘇聯技術總顧問繼續說下去,便硬生生的將其打斷:「中國有句俗話,叫做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果不親眼看看,就下結論是很容易出錯的。」
「哦?是嗎?」
被宋繼學打斷談話的亞克托耶夫,眉頭不由得向上揚了揚,這才正眼打量了幾眼宋繼學,他在中國的時間不算短,考察中國工廠更是家常便飯,每到一處,那些工廠負責人那個不是對他們恭恭敬敬,連個大氣都不敢喘。
如宋繼學這般不管不顧上來就開始職責他們的,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讓亞克托耶夫詫異之餘,心中也不禁冷笑,只覺得斷了白雲廠的資金算是做對了,否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國人不得屁股撅到外太空,牛出新高度呀。
想到這裏,亞克托耶夫也不生氣,反而淡然一笑:「真沒想到你的理論性還是很強的嘛,不過軍事工業這東西光憑理論是不行的,是需要技術、頭腦還是數不清的金錢,這不是說的,而是要做的,在這方面,我希望親愛的中國同志們能夠腳踏實地一些。」
亞克托耶夫這一番冷嘲熱諷的話,直接是把宋繼學氣得渾身發抖,不是他不想說下去,而是怕一句話沒說完,自己便控制不了就把面前的老雜毛給ko了,要知道最近白雲廠的困難局面,跟亞克托耶夫脫不了干係。
因此當聽說這老傢伙要來白雲廠考察,軍管會主任林波當時就炸了毛,二話不說拿起電話直截了當的告訴上級,白雲廠不歡迎亞克托耶夫一行,不過上級出於兩國關係的大局考慮,並沒有採納林波的建議。
於是林波乾脆在亞克托耶夫到來的頭一天,直接告病休假,可這下卻把擔子壓在宋繼學的身上,對此宋繼學打心裏也是一百個不情願,可沒辦法,林波這個當「爹」的不理不管,他這個「媽」不能不管不顧吧,再者說亞克托耶夫儘管為人不咋地,可也不能當面把白雲廠咋地吧?
於是一番權衡後,宋繼學便硬着頭皮把事情接下來,卻沒想到,亞克托耶夫比他想像的還要過分無數倍,剛一下車,連廠區都沒看上一眼就開始說三道四,這哪裏是來考察,簡直就是來找茬,在聯想到抽離東北局資金導致白雲廠舉步維艱,宋繼學更是氣血上涌,怒髮衝冠……
亞克托耶夫第一時間便察覺到宋繼學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當下心頭便是一驚,羅戈津眼看形勢不對,趕緊上前將將兩人隔開,旋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宋繼學:「宋,我們是來考察指導的,而不是來跟你們鬥嘴的,既然你們不歡迎我們,那行,只要你在這份考察報告上簽字,我們二話不說直接回去。」
說着,羅戈津將一份文件遞到宋繼學眼前,指了指最後落款處中方相關人員簽字的地方,繼續示意道:「怎麼樣?只要你簽字,我們就回去……至於後果嗎……」
「你威脅我!」
宋繼學眼神微米,聲音愈發冰寒,因為他清楚,只要他在考察報告上簽了字,以亞克托耶夫的尿性絕對會倒打一耙,到時候他本人受處分倒是小,關鍵是有可能導致本就困難的白雲廠更加雪上加霜,要知道為了化工生產線,整個白雲廠的老底子都快耗光了。
羅戈津顯然是清楚宋繼學的忌憚,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不是威脅,而是公事公辦!」
「既然是公事公辦,那就進廠子看看吧,不然走這麼大老遠的路,不是太可惜了?」就在宋繼學與羅戈津等人相持不下時,一聲流利的俄語傳入眾人耳中,亞克托耶夫聞言不禁愣了愣,旋即循聲望去,待看到一位渾身透着病態的中年人緩步走來時,那雙湛藍色的雙眸頓時迸發出難以掩飾的驚疑之色:「武雲哲,你怎麼會在這裏?」
「您可以過來考察,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裏工作?」武雲哲身上的傷病儘管較多,但說話的聲音卻如同子彈出膛般你,鏗鏘有力。
聞言,亞克托耶夫不禁冷然一笑,點點頭:「不錯,不錯,你們的無坐力火炮項目是該找個相關的配套廠,只不過……有些瓶頸,可不是隨便那個廠都能完成的,當然,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不太喜歡拐彎抹角,我只是善意的忠告,因為我實在不希望看到親愛的中國同志們走彎路。」
武雲哲的出現,令得雙方幾乎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許多,亞克托耶夫可以在宋繼學這個廠領導那裏耍威風,可在武雲哲面前卻不敢做得太過火,畢竟武雲哲是流過蘇的人,很多蘇聯要員對着中國「保爾·柯察金」很是欣賞,這讓高傲如亞克托耶夫,也不得不忌憚幾分。
可饒是如此,亞克托耶夫還是用一種看似勸誡的論調來表達心中的不屑,武雲哲哪裏聽不出來那話里的意思,不過急性子的他這次卻沒有生氣,反而嘴角扯出一絲莫名的弧度:「正如你所說,我們是經過慎重考慮才決定以白雲廠為配套廠,因為……白雲廠已經建成了雙基發射藥生產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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