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毅預料的沒錯,列賓搞得就是釜底抽薪,既然柏毅想把要保的人全都保下來,可以,這些人還就真不動,可他們的親屬和家人那就另當別論了,就不相信他柏毅能神通廣大到把全天下的人都保下來。
正因為如此,列賓可謂一擊命中柏毅的軟肋。
面對這個結果,列賓在興奮之餘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夥伴肯普夫,要不是他在背後出謀劃策,就憑自己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本事,想把根深蒂固的柏毅逼到這種地步,簡直是做夢。
然而在佩服之餘,列賓也不免生出深深的忌憚,肯普夫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用在別人身上還好,可要是用來對付自己……
列賓有些不敢去想自己的下場,所以今天見面時,他對肯普夫幾乎是下意識有所保留,之所以如此,很簡單,既然柏毅在技術上和隊伍上遭受無法挽回的雙重打擊,那距離其徹底削弱柏毅的影響力也只是時間問題。
到時候白雲廠必然會被徹底蘇化,那時自己必然會成為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那可能還讓肯普夫這樣陰險的傢伙待在身邊,簡直是在給自己按個定時炸彈,實在是找刺激。
以肯普夫的聰明,哪裏還看不出列賓的意圖,心中不免有些悲涼,在國內的時候,那些實權派明着敬着他,實則處處對他設防,否則又怎麼會被從莫斯科核心被提到中國東北的軍工廠里,做所謂的專家?
出於想做一番事業的野心,肯普夫並沒有對境遇做過多的抱怨,一心一意為列賓出謀劃策,只希望有朝一日將列賓給扶起來,好給他一個前景可期的前程。
卻沒想到列賓跟其他人一樣,都是一丘之貉,需要他的時候,不遺餘力的壓榨,一旦接近成功就如同丟馬桶一樣,將他遠遠的甩在垃圾堆里。
這讓肯普夫心寒,也更憤怒,所以在這次所謂蘇聯專家的聚會上,一些準備告誡的話,硬是讓肯普夫從嘴邊給咽到肚子裏。
是的,就是告誡而不是訴說,因為肯普夫實在是覺得柏毅這段是來太過蹊蹺,在他所收集的資料中,柏毅可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而且往往用最簡單直接的辦法,扭轉局勢,從而化腐朽為神奇。
正因為如此,就算現如今柏毅被逼到牆角,但肯普夫還是覺得,這個過程似乎太順利了,順利的有些超乎想像,這讓他不免心生警惕,便想借着這個聚會的時機,提醒下已經被勝利沖昏頭腦的列賓。
哪成想列賓卻是擺出一副飛鳥盡良弓藏的態度,這讓肯普夫哪裏還會去警告,恨不得直接落井下石才好。
列賓並不知道他的態度已經讓肯普夫離心離德,不過就算知道了估計也無所謂,反正在他眼裏控制白雲廠最大的障礙柏毅已經無足輕重,估計這個時候都不知道躲在那裏哭鼻子呢,那還會在乎肯普夫的感受,恨不得這傢伙離他越遠越好。
於是列賓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面話後,便拿起一瓶伏特加,邊倒酒邊意有所指的說道:「這幾天我跟莫斯科的領導也聯繫過,他們對肯普夫同志你很是讚賞,所以我準備申請將你調回國內,也算圓了我當初對你的承諾。」
列賓跟肯普夫剛剛認識時,的確是對肯普夫承諾過,有朝一日會讓肯普夫風風光光回到莫斯科,只不過那時的風風光光是出人頭地的潛台詞,而此時卻是想一腳把肯普夫給踢開。
然而列賓的話卻又半點毛病都挑不出來,可肯普夫心中卻是冷笑,就這麼急着趕自己走嗎?難道就真以為白雲廠是你的囊中之物?
肯普夫臉色不變,反倒一臉感激的點點頭:「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最近我的妻子正為女兒入學的事發愁,如果我能調回莫斯科,那真是太好了。」
列賓怎麼也想到肯普夫答應的這麼痛快,以至於他後面準備的話全都沒了用武之地,場面頓時有些尷尬,不過列賓的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所以兩人之間的尷尬只是那麼短暫的一會兒,他便欣喜的點點頭:「真沒想到,我做的這麼及時,既然如此,那這份東西我就不代勞了,直接給你了!」
說着,列賓從西服內襯口袋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肯普夫:「莫斯科中央設計院的職位調令,怎麼樣?是不是要喝杯酒慶祝一下?」
喝你個大頭鬼!
肯普夫心中暗罵,莫斯科中央設計院聽上去不錯,實際上也真的很不錯,但那是對有着極高技術水平的一流專家而言,可他肯普夫別說一流專家了,就連四流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個科學技術愛好者而已,唯一的長處就是幫人出謀劃策。
讓他這樣的人去精英薈萃且講究學術功底的中央設計院,無異於是文盲去大學串門,那叫一個自討苦吃,所以肯普夫都能想像得到,他到了莫斯科中央設計院必然是坐冷板凳的命,而且這一坐估計就得到死,總而言之,肯普夫這輩子就算完了。
這樣的結果別說慶祝,肯普夫不灑列賓一臉酒就算客氣了。
不過肯普夫還是忍住心中的憤恨,因為他知道像列賓這樣忘恩負義的小人,根本不用自己動手,下場絕對比自己要慘,既然如此那就走着瞧好了,所以他只是冷笑的展開那份文件,胡亂的翻了翻,隨後從口袋裏掏出鋼筆,只是在簽字的一剎那,他偏過頭,似笑非笑的說了句:「你覺得柏毅就沒機會翻盤嗎?」
列賓沒想到肯普夫臨簽字前會問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當下就是一怔,不過此時他的心思可全在怎麼把肯普夫給踢走,這字要是不簽上,估計今夜自己就別想睡好。
所以列賓在短暫的失神後,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他現在還有機會嗎?就算有估計也是下輩子了,行了,我們就不要去談那個註定被歷史遺忘的人,還是好好珍惜現在吧!」
「希望你能多珍惜些!」肯普夫意味深長的回了句,便不再猶豫,提起筆便將自己的名字簽在了文件上。
似乎是為了印證肯普夫最後的那番話,就在肯普夫剛剛簽完字的一剎那,一位蘇聯專家團的行政人員急匆匆跑過來,貼在列賓耳畔一臉焦慮的嘀咕兩句,列賓不聽則已,一聽之下猶如晴天霹靂,身形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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