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雞鳴,驅散黑暗,陽光透過窗紙照進這小院的正房之內。但見一個婦人頭靠在男人的肩上,睡的格外香甜,男子輕輕嗅着女子頭油香氣,怡然自得。
昨天晚上,說過楊劉氏與胡屠戶的事之後,兩人又說了好多閒話。回憶往事,又說起這一年多各自的境遇。直到嗓子都冒了煙,又沒有熱水喝才作罷。黑暗給了梁盼弟足夠的勇氣,四下里沒有光,聖人想必是看不見的。大着膽子摸黑坐到范進身邊,最後靠在范進肩上睡過去。為了避免把事情搞僵,范進並沒有趁着這機會做點什麼,反倒是享受着這份信任,以及耳鬢廝磨間的甜蜜。
梁盼弟睡的格外香甜,范進的胳膊被她壓住,加上環境限制,睡的並不舒坦,天不亮人就醒了過來。太陽照在梁盼弟臉上,將她那棠紫皮膚照的越發誘人,她不知做了什麼夢,呢喃道:「不……不行,進仔……你不能……」身體一動,已經睜開眼睛。
好看的丹鳳眼忽閃幾下,剛剛醒來的梁盼弟,還沒分清何為真,何為幻。見范進的臉就在眼前,嚇地連忙一跳,驚叫道:「進仔,我們不能!」卻不想動作太猛,光潔的額頭和范進的頭撞在一處,一聲巨響中,范進便連人帶椅子翻到地上。
等到被扶起來,梁盼弟頗有些不好意思,連連道着歉。「我做夢迷了,還當在夢裏,讓我看看,有沒有撞傷你。」
她的頭全然無事,范進的頭上,已經青了一塊,他搖着頭道:「我沒什麼,倒是三姐你這練功夫的人就是厲害,隨便一頭,就把我撞成這樣,厲害厲害。」
「我……我們練武人就是這樣,粗手笨腳的,一不小心就會弄傷你。所以我說了,你得找個大家閨秀,那樣的女孩子才像個女人,不像我們這種粗人,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那個……那個……我昨天是太困了,才睡到你肩膀上。再說姐比你大那麼多,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孩子,就算抱着你睡也沒關係,你不許把這事放心裏,趕緊忘了它。」
等到洗漱完畢,梁盼弟買了熱水來,伺候着范進喝茶,趁着這當口,她問道:「進仔,你昨天說的那個……能幫到楊劉氏的事,是不是真的?」
「事當然是真的,但是一定要楊劉氏本人願意,可是我和這個女人不認識,你能見到她?」
「恩,她家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她自己也得到街上買菜。就是為這個,她才認識的胡屠戶。雖然出了這事,她還是得出來採買,想要見她倒是不難。就是出了這事,怕她家的人會盯梢,不過我街面上熟,總有辦法跟她對話。可是你與她既然沒交情,為什麼願意幫她?難不成是看胡大姐兒的面子,要報答她老子?」
范進雙眼緊盯着梁盼弟的臉,表情十分嚴肅,「我與她素不相識,胡屠戶也不曾來求我,我怎麼可能上趕着去幫他的忙。這種受累不討好的蠢事,我是不做的。再說,這個楊劉氏就算恢復自由,是否會和胡屠戶走在一起,也是她自己說了算,外人無權勉強,這麼做,顯然也算不上幫胡伯。我之所以願意出手不是幫她,而是幫你。」
「幫我?你開什麼玩笑,這件事我只是當個笑話與你說,與我什麼相干?」
「因為我想讓姐知道,每個女人都有權力追求幸福,不管她是不是寡婦。借着這個楊劉氏我們打一個賭,如果她這次可以擺脫她那公爹的束縛,恢復自由之身,姐便不要再把寡婦身份當回事,去追自己的幸福,怎麼樣?」
梁盼弟感覺事態有些嚴重,此時如果言語間應對不當,情形幾成推車撞壁。好在她這一年多在市井打混,倒是練出了一份應酬人物的本事,微笑道:「我才不與你賭,你這小孩子一肚子壞心眼,與你打賭一定輸。」
「小孩子?在三姐眼裏,依舊把我當孩子看?」
「是啊,自己找鏡子看看,嘴巴上鬍鬚都沒有半根,不是小孩子又是什麼?也只有小孩子,才把賭來賭去放在口邊,我們這些大人,可是不信打賭這套。你好生念你的書,姐給你買早飯去,午飯晚飯便由關清顧白給你送,不用你管。有什麼需要,只管跟他們說,自己的銀子自己帶好,不用你動半文。但是可得說好,待在屋子裏好生念書,就是不許你出去,敢隨便出屋,看我不揍你。」
她這一拿出大人訓斥孩子的口氣,范進營造出的局面就全無效力。眼看自己的殺招被化解,范進心裏於這位三姐的應酬手段,倒是給了更高的評價。至於這次打算失敗,他亦不為意,日久天長,總不是次次都能躲過去。
一如梁盼弟所說,自此之後,她便真的不露頭,一日三餐,除了關清便是顧白給他送來。伙食上自是頓頓有肉,間獲還有些魚蝦螃蟹,讓范進終於過了幾天舒坦日子。
但是兩人特意囑咐了,不許范進出去。細問起來,才知每年一到考期,就有附近府縣的清樓女子,到省城來尋些自負才情相貌,以為能叫姐兒一見傾心的才子來釣。這種邂逅大多以才子失財告終,等到錢財榨取乾淨,女子便沒了影子。更為可慮者,是受此打擊,書生大多精神萎靡,連考試都受影響。
梁盼弟在街上聽了這些傳說,就越發讓兩人把范進看的緊些,生怕他跑出去撒火,再惹上什麼事,乃至夜晚時關顧兩人也總有一人來此值宿,說是護衛,實際就是防着范進偷跑。
范進與這兩個粗漢沒有什麼話題,但是敷衍場面的本事總是有的。這兩人原本也以為自己是粗鄙漢子,讀書人肯定看不起自己這樣人,做好了受冷遇的準備。不想范進對他們很是熱情,讓兩人受寵若驚之下,拿范進直當了兄弟看。借着這機會,范進也旁敲側擊的問了下樑盼弟這一年多的生活狀態,確信其名花無主,心裏倒也不急。
眨眼之間,一連八天過去,早上范進照例着短衣在院裏練了把子功,回到房中,剛剛脫去滿是汗水的上衣,準備換一件短衫來穿,房門開處,多日不露面的梁盼弟手中拎着個瓦罐從外面走進來,
「進仔看我今天給你帶什麼吃食來了?狀元及第粥,你吃了粥,明天包你做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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