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父母來說,孩子總是在一瞬間就突然長大,仿佛昨天還在膝下承歡,今天卻就已經長大成人,腦袋裏一大堆育兒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孩子們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離開父母的庇護自由飛翔。
或許這就是隔代親的原因,自己帶孩子的時候沒經驗,教育的時候難免有所紕漏,結果自己的孩子長大了越看越不順眼,於是就拿孫子輩彌補遺憾。
李牧能理解威爾的心情,但卻無法滿足威爾的心愿,小威爾現在還小,沒到接受教育的年齡,交給威爾帶無所謂,等小威爾再大一點,李牧還是要自己教育的,雖然李牧肯定威爾也會用心教育小威爾,但孩子終究還是自己帶的好,李牧不想錯過孩子的成長。
也沒關係,反正威爾還有二世,總是不缺機會就是了。
就和威爾擔心的一樣,遠東公司在呂宋的勢如破竹,終究還是引來了軍方的反感,十一月份,駿馬武器公司向戰爭部交付的一批陸軍武器,就被戰爭部拒收,自從駿馬武器公司成立以來,這還是第一例。
負責和華盛頓對接的駿馬武器公司副總經理肯尼斯·特羅洛普第一時間趕赴華盛頓,張樂業則是來到總督島,親自向李牧解釋。
「我們這一次向戰爭部交付了1500支彈倉式步槍,按照慣例,每支步槍配備100發子彈,問題就出在子彈上,戰爭部的理由是子彈不符合標準,有走火現象,部分子彈無法正常擊發,肯尼已經去了華盛頓,具體情況還要等肯尼的調查報告,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的子彈絕對沒問題,不管是生產還是儲存,都是嚴格按照規定操作,如果有問題,只能是戰爭部自己的問題。」張樂業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對手下的工人還是有信心。
駿馬武器公司成立到現在,之所以能擊敗春田、柯爾特、溫徹斯特成為美國唯一的軍火商,依靠的除了技術先進之外,再有就是可靠的質量,從一開始,李牧就對質量嚴格要求,不合格的武器,駿馬武器公司寧願銷毀,也不會放之流入市場,直到現在,「質量就是生命」依然是駿馬武器公司的核心理念。
在二十一世紀,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工業產品質量的重要性,但在十九世紀,說實話,也就只有駿馬武器公司會這麼重視產品質量。
沒辦法,物質還不夠豐富的時候,首先要解決的是「有沒有」這個問題,駿馬武器公司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包括春田公司、柯爾特公司在內,他們都在努力解決「有沒有」這個問題,基本上武器只要生產出來,總是不愁銷路的,即使是戰爭部不要那些殘次品,放到「西進運動」背景下的全美市場,分分鐘就能消化的一乾二淨。
只有到物質極為豐富之後,才會開始重視「好不好」的問題,肚子都吃不飽的年代是不可能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現在的美國還不是未來的燈塔之國,別看現在已經出現類似駿馬集團、標準石油這樣的大企業,實際上美國的經濟實力還不夠強,市場上物資依然不夠豐富,如果李牧願意,李牧現在也可以適當放鬆質量,製造出更多的產品以獲得更多的利潤,但李牧不會這麼做,樹立起一個品牌或許需要一百年,毀掉一個品牌一年就夠了。
「正常情況下,子彈走火的概率有多大?」李牧可以畫出手槍的結構圖,但說到概率問題,李牧也沒有具體數據,反正李牧這麼些年用過的武器沒出現過走火這種事。
這可以理解,李牧畢竟是駿馬武器公司的老闆,不管是給李牧本人,還是給李牧的保鏢,駿馬武器公司提供的子彈都是精挑細選的,沒人會在這個問題上做手腳。
「非常小,一萬發或者十萬發中可能有一例,大多數還是因為操作不當造成的,如果是子彈過期,也有可能造成這個問題,不過我們給戰爭部供應的子彈都在保質期內。」張樂業也不知道子彈走火的概率有多大,駿馬武器公司也沒有研究過這個問題,也沒有誰會吃飽了撐的研究這個。
說到保質期,或許更多的適用於食品,關於子彈的保質期,李牧還真沒這個概念。
聽完張樂業的解釋之後,李牧才了解到,子彈還真是有保質期的。
駿馬武器公司成立的時間還不長,僅僅不到十年而已,但駿馬武器公司在接手春田公司和柯爾特公司之後,根據春田和柯爾特的資料,如果保存方式正確,在乾燥不通風的環境下,子彈的保質期大概是30年左右,如果是露天存放,最多只能保質十年,而如果開箱下發部隊,子彈的保質期就只有一年左右。
駿馬武器公司供應戰爭部的子彈都是近期生產的,時間最長也不超過一年,所以就像張樂業說的那樣,如果有問題,問題只能是在戰爭部。
「我和部長先生已經通過電話,這件事他也不清楚,只要問題不是在我們這邊那就沒關係,等肯尼的調查結果吧。」李牧現在手頭的信息不足,還沒辦法制定應對方案。
感謝駿馬電信公司的努力,紐約和華盛頓之間的電話線已經鋪設完畢,雖然因為技術問題,可供同時通話的線路還是不足,但和以前只能用電報聯繫相比已經是天壤之別,自家老闆的電話,當然是要重點保障,所以李牧和謝爾曼已經第一時間通過電話,謝爾曼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承諾李牧會進行調查。
這可以理解,謝爾曼是戰爭部長,不可能事必躬親,最近這段時間,要準備對西班牙人的戰爭,海軍和陸軍同時都在擴張,經費、人事、裝備等等,謝爾曼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如果沒有李牧的電話,謝爾曼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不知道可以理解,但知道了就一定要重視,先不說謝爾曼和李牧的交情,單單是為了謝爾曼卸職之後要到駿馬集團工作,謝爾曼也要先留個善緣,否則未來的事還說不準,就算謝爾曼進了駿馬集團,日子估計也不會怎麼舒心。
「肯定是有人在往我們身上潑髒水,前幾天萊恩還提醒我讓我小心點,說是有人要針對我們,我還以為萊恩指的是工廠,沒想到是這邊出了問題。」雖然現在還沒有證據,但是張樂業堅持問題出在戰爭部。
萊恩是萊恩·馬修,前任斯普林菲爾德步槍協會會長,現任斯普林菲爾德市市長。
斯普林菲爾德是美國的製造業中心和軍工業中心,以前撐台面的是春田兵工廠,駿馬武器公司兼併春田之後,已經成為斯普林菲爾德的龍頭企業,所以萊恩·馬修和張樂業的關係好得很,如果駿馬武器公司和戰爭部發生齟齬,萊恩·馬修一定會站在駿馬武器公司的立場上。
這一點不用懷疑,美國的政體就是這樣,別看戰爭部是實權部門,但管不着斯普林菲爾德市政府,畢竟每年向斯普林菲爾德市政府繳納大量稅收的是駿馬武器公司,這一點萊恩·馬修很清楚,絕對不會犯錯誤。
「萊恩有沒有說是誰?」李牧和萊恩·馬修也是老交情,當初萊恩·馬修正是爭得了李牧的支持,將駿馬武器公司所有員工全部納入斯普林菲爾德步槍協會,之後才有了萊恩·馬修競選成功。
萊恩·馬修也是軍人出身,參加過南北戰爭,在軍方有很多關係,所以萊恩·馬修有可能知道某些李牧不知道的事,畢竟是貓有貓途狗有狗道。
「沒有,他也只是聽到一些風聲,你知道的,這段時間,想找我們麻煩的人可不少。」看樣子萊恩·馬修知道的消息也有限,這很正常,找駿馬武器公司的麻煩,就等於是找駿馬集團的麻煩,以駿馬集團目前的體量,如果消息泄漏,這和自尋死路差不多。
不管是誰!
「想找我們麻煩的人多了——」李牧啞然失笑,這年頭仇人太多也不好,被打了黑槍都不知道是誰幹的,不過這也說明駿馬集團這一次是真的出了風頭,不招人嫉是庸才嘛:「你馬上回斯普林菲爾德,該幹嘛幹嘛,不要被這件事亂了陣腳,趁這個機會,狠抓一下質量問題,對一線工人要加強技術培訓,對原材料也要進行審核,首先要確定問題不是出在我們這裏。」
李牧要先把張樂業安撫住,無論如何,正常的生產還是要繼續,而且可以藉助這次機會,對公司內部進行一次整頓,李牧之前可是收到了不少關於駿馬武器公司的報告,從管理模式到員工結構等方面都有,雖然在目前的條件下駿馬武器公司已經幾乎做到了極致,但以李牧的要求標準來說,還是有改進的空間。
「好的,我今天晚上就回斯普林菲爾德。」張樂業長出一口氣,他這兩天的壓力着實不小。
駿馬集團經過數次調整管理層,張樂業幾乎是碩果僅存的華裔高層領導,而且一直以來張樂業都是駿馬武器公司的總經理,在之前的數次職務調整中,張樂業從來沒有離開過駿馬武器公司,這曾經讓很多人失望過。
李牧一直在強調,駿馬集團的核心產業就是駿馬武器公司,或許從利潤上來講,駿馬武器公司不是駿馬集團內最賺錢的企業,甚至連前三都排不上,但要是談到重要程度,毫無疑問,駿馬武器公司凌駕於其他所有子公司之上,就連利潤率最高的駿馬汽車公司都要甘拜下風。
其實仔細算起來,駿馬集團內部,就沒有那個子公司是不重要的,比如已經佔領新英格蘭地區電話網絡,正在向全國擴張的駿馬電信,又比如依靠家庭電力系統起家,現在開始涉足城市供電系統的駿馬電力,又比如擁有四萬多員工,業務遍佈東西海岸的駿馬建築,還有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在金融行業地位越來越重要的美洲銀行,這些企業都很好,甚至如果李牧放權,這些企業都有單獨組建「托拉斯」的能力,但是在駿馬集團內部,他們的地位都要拍在駿馬武器公司之後。
從這一點上說,如果這次的事是有人故意搞鬼,那麼那個人倒是很了解駿馬集團,一出手就打在七寸上。
在駿馬武器公司內,負責和戰爭部對接的就是副總經理肯尼斯·特羅洛普,原因很簡單,並不是肯尼斯·特羅洛普能力有多麼出眾,也不是肯尼斯·特羅洛普人脈有多廣,而是因為肯尼斯·特羅洛普而且有着軍方背景,同樣參加過南北戰爭,而且還是前任戰爭部長威廉·貝爾納普的副官。
最關鍵的一點是,肯尼斯·特羅洛普是白人。
在得到消息之後,肯尼斯·特羅洛普第一時間組建了一個調查組,隨即前往華盛頓,調查團的成員包括駿馬武器公司的律師,駿馬武器公司內部高級工程師,同時還有駿馬集團的公關部成員,肯尼斯·特羅洛普認為,公關部是這個調查組的核心,為此,肯尼斯·特羅洛普攜帶了多達150萬美元的支票和不記名債券,這些東西要比調查報告好用得多。
抵達華盛頓之後,肯尼斯·特羅洛普馬上開始工作,謝爾曼確實就和他說的一樣,對這件事並不清楚,為了方便肯尼斯·特羅洛普的工作,謝爾曼特意派出自己的副官作為協調員加入調查組,這一下子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肯尼斯·特羅洛普的工作效率還不錯,僅僅三天,肯尼斯·特羅洛普就拿出了一份調查報告,這份調查報告一式三份,一份上報李牧,一份轉交謝爾曼,最後一份給了眾議院議長本傑明·哈里森。
本傑明·哈里森拿到電報的第一時間就給李牧打電話:「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哈,你是傻了嗎?完全沒有!」李牧義正言辭。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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