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心之所至,身之所至,身隨心走,人隨意動。
這便是心光遁的奧妙。
心光遁法與五行遁法截然不同,倒是與虛空遁法看起來頗為有些類似。但本質上,仍然不是一類。
心光遁法修成極難,而一旦修成,施展起來則極為滑溜,身隨念動。因此擅長心光遁的修士,保命能力極強。不過成也心光遁,敗也心光遁。一旦修行心光遁的修士被人破了遁法,心靈就會產生瑕疵,進而影響道心穩固。
這類修士在同級修士當中賊滑,但前提是不能遇上那種擅於攝拿心靈、擅長看透人心的神通的修士,否則便幾乎無處可逃了。
玩弄人心、攝魂奪魄的旁門神通,正好是心光遁的克星。
但很明顯,元辰道人對靈心子的遁法別無辦法。神屍教也是旁門,卻不通攝魂奪魄之法,倒是精於煉屍凝煞之術。否則靈心子哪裏敢跟他照面?
元辰道人與枯瘦老者遁入裂縫,那縫隙之中虛空無盡。只浩浩蕩蕩一條灰濛濛的長河。兩人身在其中,就如同兩隻魚兒逆水而行。時時刻刻要抵禦灰濛神光對法力的消解,頗為有些吃力。
在這茫茫不盡的灰色長河之中奮力而行,不多時,便遙望見遠處一道與此前獸巢糞池上月牙般裂縫一般無二的縫隙,只是大了許多。元辰道人精神一振,正要遁出裂縫,卻陡然一巴掌拍向身旁處,就見靈心子忽然現身並間不容髮閃了開去。
靈心子望着元辰道人露出一抹嘲笑,當先遁出了裂縫。
元辰道人眼神深處流淌過一抹恨怒之色,與枯瘦老者同時綴着遁將出去。
三條人影前後不過一瞬,自似彎月般的明鏡中遁出,霎那便來到一處浩瀚虛空當中。
再回首一看,便見一堵上不着邊,下不着際,凹凸如山巒起伏,並散發着非金非木青綠光澤的『牆』。轟隆隆如雷霆震怒一樣的聲音起落,一個起落生息,這面牆便是一次起伏。伴隨着兇橫蠻性的氣息,浩浩蕩蕩如洋流沸騰,在『牆』數十里外掀起滾滾虛空風暴綿延不知幾多遙遠,其中熾白的霹靂隱隱震顫。反倒近『牆』處平靜異常,不受影響。三人正站在一處如突起如懸崖的地方,背後青綠牆壁凹下,凹陷之中鑲嵌着的,如同一扇巨大的門戶。這扇門戶橢圓有數萬丈高,只在最底下裂開一道彎月般的縫,隱隱透露出縫隙中如明鏡般的剔透。
元辰道人與枯瘦老者站在一起,不遠處靈心子嘖嘖有聲:「這眼睛可真夠大的。不知這畜生有幾多眼睛?」
元辰道人並不言語,只微眯着眼抬頭仰望,片刻之後與枯瘦老者打了個眼色,枯瘦老者微微頷首,隨即兩人周身慘白光華一閃,便順着巨『牆』上溯而去。
靈心子見之微笑,笑容里冷森冷森。
就見元辰道人與枯瘦老者遁光如匹練上溯,而靈心子則一閃一閃,上一瞬在這裏,下一瞬便便出現在遠處,心光遁展開,渾然不着痕跡。
遁行間,元辰道人與枯瘦老者傳訊:「此賊遁法了得,實難阻擋。須得做一個彀,才有機會把他制住。」
枯瘦老者回訊道:「少主的意思是?」
「你我入的幻境,一概所見,皆幻法幻象而成。唯獨此處,乃是真實不虛。這頭母獸,便是屍蜃本體。父親留下隻言片語,道這屍蜃只有本能而無神智,一概幻法幻象,皆是以早已破滅的星獸仙門為準。由是其本體幻法為星獸仙門豢養的星空凶獸母獸。蓋因當初星獸仙門尚在之時,對母獸頗為着緊。此乃其本能尋求安全的道理。」元辰道人道:「當初我父率一眾前輩到此,雖是功敗垂成,卻並非無所獲。父親曾與我說,這頭屍蜃約莫是大成地仙級數,無數年以來孕育有上品法寶級數的蜃珠三十六顆,當初在這屍蜃幻法的母獸頭顱之中,尋出一粒蜃珠,卻不慎被那靈心子以心光遁法奪去。」
元辰道人詳說道:「屍蜃真靈渺渺茫茫,難以鎖定,非得經由蜃珠才能找出其真靈之所在。唯有降伏了屍蜃真靈,才能將屍蜃納入囊中。但此處兇險,不好運使法力神通,直至追出此處,在幻境之中,我父才奪回蜃珠。卻也為我教門覆滅埋下了隱患。」
「誰曾想到,靈心此賊,竟是丹山仙宗的弟子?」
元辰道人心緒不免低落幾分。枯瘦老者也無言以對,片刻侯道:「誰也不曾聽說丹山宗哪位大能擅心光遁,老教主也是不知。何況若能拿下屍蜃,我神屍教必定一飛沖天,得罪丹山宗也是早晚的事。」「是啊。」
元辰道人嘆道:「我父與我說過,屍蜃以幻境之法,將星獸仙門一概幻法出來,其中隱藏着星獸仙門的傳承。只要降伏了屍蜃,便如同將星獸仙門打包帶走。丹山宗雖強,卻也不定強的過當初的星獸仙門。只要得了星獸仙門的遺澤,我神屍教自然崛起。一山不容二虎,丹山宗早晚容不下我神屍教。」「只可惜...」他心中哀嘆:「誰又知曉靈心子此賊,竟是丹山宗的弟子?當初真仙大墓現世之時,我父還因丹山宗不為大墓所動而欣喜。想來卻是丹山宗早有算計,要坐享其成。只待進入真仙大墓的修士得了好處,丹山宗便勿須進入大墓折損弟子,直接對拿到好處的宗門下手奪去便是。」
「父親雖奪回了蜃珠,卻終歸引的丹山宗出手。門人死傷殆盡,道統瀕臨絕滅。尤其靈心子,也不知施了什麼法術,竟在短短時間內,於蜃珠之中打入烙印,連我父親也無法煉化。此番進來,我便有所預料,他果然是來了。必定是循着蜃珠中的烙印而來。」元辰道人恨恨道:「他成元神只比我早二三百年,如今也還未晉升元神中品,我如何懼他?他不是想要蜃珠麼,我就給他。」
元辰道人細細道:「我這些年來,好不容易煉成了一宗法寶,從來不曾動用。此番就拿他來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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