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一道人眼中,這來歷不明的無血,是個強者。就一身澎湃的能量而言,幾不差於如今將將要步入返虛地仙境界的太一道人。
太一道人此前與太冥聖母一番雙修,道行大進,直窺天仙。可返虛地仙須得歷經三劫,他尚未準備妥當,由是一身法力神通,便按捺在化神大圓滿境界不做突破。
然以道人所修功法神通,雖只化神大圓滿境界,可一身法力之渾厚,也絕不差於尋常返虛中期,渡過三劫之二地劫的地仙大能。
由是可知這無血之強橫。
可這無血,竟也忌憚所謂的十七神血聖騎,想必這所謂神血聖騎,必定各個都有非凡的能耐。
反倒是對所謂牧首、教首,不放在眼中。
也不知那牧首、教首,大略是何等層次。
至於無血提議兩人一東一西,雙管齊下之計,太一道人也沒反對。實際上,在來深紅世界之前,太一道人就沒想過要靠其他人。
與無血聯合也好,不聯合也罷,只要知道了這麼個人,太一道人心裏就安穩許多。
不怕明面上的手段,怕就怕躲在暗處的黑手!
他自跳將出來,沒有一直躲在背後,這讓太一道人,心裏喜悅都來不及呢。至於是否會敵對,是否此人有其他算計,這都不是大問題。
見了這個無血,太一道人真正忌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無血為何對他如此熟悉!
不論是世界樹界域,還是太一教門,乃至於在太一道人來到此界不過區區半年,就被他找上門來,此間種種,都說明了這個問題。
這無血,為什麼對太一道人的根腳,清楚到這樣的程度?
雖說只是表皮,但這裏是深紅世界,不是多元宇宙。如果說多元宇宙,大宇宙其他區域,對太一道人有所知,那還合理。畢竟滅霸之事,鬧得不小。
可深紅世界,太一道人才第一次來呢!
「難道他也是剛從多元宇宙過來?」道人心中產生兩個想法:「或者,是某大能告訴他的?」
「沒想到區區一方中千世界,竟又牽連出一些迷霧,這宇宙的水到底有多深?」
想到這,他不由輕輕拂過腰間的那枚配飾。
無血看的分明,眼神也瞟過那配飾,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一閃即逝。
大略正開口要說些別的,突然外面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無血不由望了一眼,把到了嘴邊的話縮了回去,然後起身,道:「你徒弟來了,我就不多做打擾了,太一,你我已盟誓,當共勉之!」
「善!」
話音不落,那無血已是消失無蹤。
太一道人這才對門外開口道:「是鐵樹啊,進來吧。」
就見一長相憨厚敦實的樸素少年,從門外走了進來。
「師父。」
鐵樹上前,規規矩矩禮了一禮。
道人微微頷首,笑道:「坐吧。」
鐵樹才搬了個木墩子,在道人面前坐了下來。
「說吧,又要問什麼?」道人笑呵呵的。
鐵樹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之色,吶吶道:「師父,俺有個地方不太明白。就是,就是上午說的,那個什麼,精氣神合一,沖開玄關一竅,練就靈識,練成法力。可是師父,什麼是玄關一竅啊?俺怎麼找不到?」
太一道人聞言,不由笑了起來。
道人在此落腳,已有三月。收徒也有兩月半。這小小山村,三十來戶人家,十二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少年不過七八人,卻竟有個大智若愚的妖孽!
便是眼前這鐵樹了。
區區兩月半的時間,這憨厚敦實的少年,竟就已是築基圓滿,眼看就要煉炁。這等修行速度,簡直可怖的緊!
不論當初道人在紐約收下的九個弟子,還是後來終南山聖地那許多弟子,即便如伏皇鐘山氏,也遠不如鐵樹的根骨資質。
鐘山岳兩月半修煉到何等程度?大概也就鍛體築基六七重的層次。整整半載,六個月的時間,才築基圓滿,而這,已經是教門第一人。
可相較而言,鐵樹卻要超出鐘山岳太多太多。
這鐵樹心思淳樸憨厚,近乎沒有雜念,從來不會亂想。做任何事,都一心一意,一絲不苟。看起來笨拙,不會變通,但實則赤子心性,大智若愚。
放到不會授徒的人手中,便是一塊頑石。放到太一道人手中,便是一塊璞玉。
道人心知這孩子不擅變通,但根骨非常,又最是努力,便傳了他大龍象大力神通這門高等煉體法門的基礎篇。
僅僅兩月半,這孩子就練成了這門鍛體神通的基礎篇,並得了神意奧妙,一旦鼓蕩氣血,背後就能凝聚出一尊龍頭象身的龍象虛影!舉手投足,就有千噸神力,力可拔山!
便是太一道人,也不由為之感到讚嘆。
聞聽鐵樹問到玄關一竅,太一道人便知道,這孩子心思太實在,對玄關一竅這種介於虛實之間的穴竅,摸不到邊際。
實則太一道人心中明了,不是鐵樹無法感應到玄關一竅,其本質還是在於修行基礎的理論知識和漢文化基礎,還不夠紮實。
畢竟只兩月半,時間太短。
不過太一道人早就為這孩子鋪好了路子,於是笑道:「這玄關一竅,玄之又玄,你若找不到它,也勿須糾結,放在一邊,時機一到,自能領會。」
說着話,抬手一指點出,一縷靈光射入鐵樹腦門:「為師傳你大龍象大力神通凡體篇,你其他都不要管,只管修行這門功法便是。」
「哦。」鐵樹撓了撓腦門,憨憨的點了點頭。
道人笑道:「大龍象大力神通這門鍛體法,你已修成鍛體篇,修這凡體篇,自是水到渠成。不過這門功法越是修到高深境界,便越是水磨工夫,須得持之以恆,不能懈怠,知道了嗎?」
「嗯。」鐵樹用力點了點頭:「俺知道了,師父。」
「知道就好。」道人哈哈一笑:「吃飯了沒有?沒有就陪為師吃飯。」
「吃過了。」鐵樹摸了摸肚皮,濃濃的眉毛皺起來:「可是很快就餓了。師父,為什麼餓得越來越快?」
道人大笑:「修行鍛體功法,這前期階段,都是大肚漢。為師不是與你說過,餓了就吃一粒血氣丹嗎?忘了?」
鐵樹連連搖頭,搖的跟風車似的:「俺沒忘,師父。可是...可是...」
「怎麼了?」道人不由側臉道。
「俺,俺把血氣丹給小魚兒了。他說他要。」鐵樹笨拙解釋。
道人搖頭失笑:「他說他要,你就給他了?」
「不,不是。俺還給了俺爹一半。他每天要去打獵,很累,吃了血氣丹就不累了。還有俺娘...」
道人看着他,不說話了。
片刻才嘆道:「好孩子。」
心中也是頗為欣慰。
這孩子雖然死板,不會變通,但死板的可愛,死板的誠實,讓人連責怪,都不忍下口。
道人看着他憨厚的面孔,心裏不由暗暗打算,須得也教會一些變通,要不然以後出去,還不被人算計的死死地?
想着,手裏沒停,翻手一隻玉瓶,塞進這孩子懷裏:「記住為師的吩咐,你練功正是緊要關頭,虧不得自身,否則練出岔子,就麻煩啦。」
「嗯。」鐵樹眼睛一紅:「謝謝師父。」
讓這孩子陪着吃了一頓晚飯,席間用講故事的手段,給他說了許多彎彎繞繞,旨在教會他辨別善惡。結果,卻也令道人欣慰。
雖然憨厚,雖然是直腸子,少了變通,可畢竟不是蠢蛋。
真正的蠢人,哪裏修的了仙?
修士這個行當,非天才不能。這畢竟是直接溝通法則,以一己之力探索世界本質的一個體系,不是天才,哪裏有這個資格?
飯後,鐵樹幫師父洗了碗筷,把屋裏收拾乾淨,就要道別。
道人叫住他,道:「你回去先把大龍象大力神通凡體篇來回體會一遍,心裏有數,才開始修行。只要入了突破凡體一重這個坎兒,肉身便能直接萃取天地靈機,就不會餓了。」
「真的?!」鐵樹一愣,大喜道:「不餓就好,餓起來好難受。」
道人連連搖頭失笑。
每每聽到這孩子憨憨的話語,他就忍不住想笑。發自內心的笑。
隨即又囑咐道:「為師給你的丹藥,你不要隨意給其他師弟。他們修煉到什麼層次,為師才給他們相應的資源。你修為比他們高,你的丹藥,不適合他們,知道了嗎?要有規矩!」
「哦。」鐵樹點了點頭,記在心上。
「去罷,天光已暗,你爹娘怕是正念着你呢,快回去吧。」道人拂袖揮退鐵樹。
待鐵樹走了,太一道人又盤算了一陣,身形一閃,來到這村子上空百丈虛空。雙手連彈,打出一道道禁法,將這山村籠罩其中。
禁法既成,仿佛有風,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凝成霧狀,黃昏中,把個山村映襯的雲裏霧裏,好像仙境一般。
鐵樹既築基圓滿,眼看就要突破凡體一重,或是靈機一閃,找到玄關一竅,進階煉炁一重,不論哪個方向突破,對天地元氣,都有了需求。
由是道人布下這聚靈陣法,將方圓數百里內的天地元氣吸納過來,以供所需。
隨之,又取出一捲圖卷,想了想,又拿出一口血色寶刃,把寶刃置於圖卷之中,隨之一揮手,把圖卷打入了山村這方土地之中,以作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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