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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森住在一棟已經有半個世紀歷史的老舊公寓樓,他已經熬了一個通宵加一整個白天。【】徐遲寫的那薄薄一頁紙,越是鑽研越覺得無懈可擊。難道困擾物理學界一個多世紀的問題,這短短的幾十行公式就能解決?理智和情感上他都拒絕相信,因此這些天來只要一有空,他就躲在屋子裏瘋狂地推演,試圖找出公式中的錯誤。
隨着時間的推移,霍森的想法一點點轉變了。如果這些公式沒有錯呢?他從一開始拼命想找錯,漸漸變成如果這些公式是正確的會怎麼樣——毫無疑問那將是震驚世界的發現。
在有了這種想法後,霍森推演地更加痴狂,一種如同信仰般的狂熱推動着他不眠不休廢寢忘食。
叮鈴鈴
急促的鬧鈴聲打斷了霍森,他抬頭盯着鬧鐘,下午七點十五,我為什麼在這個時間設了鬧鈴?楞了一會兒之後,霍森才恍然大悟想起,今天是他的晚班,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
喝半杯前天的剩牛奶,啃幾口乾木棍一樣的麵包,匆忙換好衣服,腋下夾着推演筆記衝出門口,卻一頭撞見了他最怕見到的人——房東雷蒙太太。
「霍森!這個月的房租!還有上個月你欠的225美元!」
雷蒙太太的身軀有兩個油桶捆在一起那麼粗,奇怪的是,這麼粗壯的身體卻能發出尖細的像要吊死一樣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霍森習慣性頭痛起來,「雷、雷蒙太太,我要趕去上班,後天就是發薪日,到時候我會交上房租的——我保證。」
霍森一邊說,一邊逃跑似的竄進電梯。
離開公寓樓,太陽正在落山,霍森穿行在狹窄昏暗的街道中,看着路邊一灘灘垃圾,和隨處可見的流浪貓狗,不禁為自己這個物理高材生的落魄感到悲涼。自己一邊在推演也許是一個世紀以來最偉大的物理發現,一邊卻不得不拼命賺錢繳納拖欠的房租。
因為趕時間,霍森走得很快,在經過一條陰暗小巷的轉角處時,身後的陰影中忽然竄出一個人,霍森聽到聲音剛想回頭看時,腦後已經砰地挨了一擊,然後他眼前一黑,像破布袋一樣倒下了。
……
晚上八點二十,伯克利精神康復中心。
白班的護工給霍森打了很多次電話都無人接聽,這時比爾穿着工裝走了進來。
「hi,霍森臨時有急事,讓我給他替班。」
白班早就不耐煩了,將一串鑰匙丟給比爾就走了。
比爾打開工作間,取出拖把和水桶。接着又打開一個柜子,找到一瓶清潔液,將整瓶液體都倒入水桶,用拖把攪拌幾下,頓時桶中溢滿了泡沫。
摸了摸藏在腰間硬鼓鼓的匕首,比爾拖着水桶向貝蒂的病房走去,水桶下的輪子咕嚕嚕滾動着,比爾嘴裏哼起了「瑪麗有隻小羊羔」的曲子。
天色已暗,貝蒂獨自待在房間裏,突然她被電到一般從床上跳起來,跑到牆角蜷縮起來。
病房門外傳來腳步聲和水桶輪子滾動的聲音,接着房門被打開了。
比爾進來後轉身鎖上門,接着舉起沾滿泡沫的拖把,在房門上方的攝像頭上一抹,這樣就不怕保安從監視器中看到什麼了
今天晚上值班的保安是約翰,他是個狂熱的球迷,此時一定在監控室里偷看直播的橄欖球賽。即使他發現有一個房間的監控頭模糊了,在球賽結束之前也不會過來查看。
看了一下表,比爾笑着逼近貝蒂,「小乖乖,我們有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這次不看卡通畫了,換一個花樣吧。」
他從懷中取出一疊照片,拿給貝蒂看
貝蒂根本不敢看,她渾身顫抖着閉上眼睛。
「這是沒用的。」比爾笑了起來,他蹲在貝蒂的前面,用手指從一張張照片上摩挲而過,動作輕柔得仿佛這些是無價的珍寶。
「這一張上的女孩叫瑪莎,她是我的小學同學,我把她帶到水壩頂上,輕輕一推她就掉下去了,這張照片是我站在水壩向下拍的,你看看瑪莎,她掙扎了十分鐘,差一點就學會游泳了,沉下水之前她最後喊了一聲,我現在仿佛都能聽到那動聽的聲音。還有這一張,這個女孩比你小一歲——是當時她的年紀,我和她一起待了三天,多快樂的三天啊,最後我幾乎都想放過她了,但不幸她沒撐過來,否則現在應該已經快樂地上大學了吧。」
比爾的眼神中帶着一股狂熱,這些照片勾起了他的回憶,讓他像飲了美酒一樣迷醉。
「你能感覺到這些,是不是?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像什麼嗎?一隻遇到大灰狼的小羊羔,眼睛裏充滿了對我的恐懼。那時我就在想,這個小女孩怕我,為什麼?她不可能知道我的過去。其他小女孩子都喜歡我,當我作朋友,她們說:『比爾你真是個好人!比爾你是我的朋友!比爾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只有你是特殊的,你怕我,為什麼——貝蒂?」
貝蒂沒有回答,比爾自顧地說下去,「於是我接近你的養父母,從他們那裏打聽到一些關於你的事情。那些事情他們不相信,他們像豬一樣蠢,但是我不一樣,我相信。貝蒂,你能知道我的想法,所以一見面就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就像現在,即使你閉着眼睛,你也知道我接下來要幹什麼,是不是?」
比爾從腰間抽出雪亮的匕首,猛地向貝蒂的臉划去。
貝蒂頭一偏,匕首插到牆壁上,留下深深的一道痕跡。
「你果然知道。」比爾像找到寶藏的海盜,激動得臉上肌肉都抽搐起來,他收起匕首,搓着手說:「貝蒂,不要害怕,你馬上就能見到她們,那樣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你是舉世無雙的珍寶,我本來想慢慢來的,只可惜發生了上一次的意外,我只能加快進度了。」
比爾伸出雙手,緩緩地探向貝蒂的脖子,在手指碰到貝蒂脖子皮膚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這個時候你還不喊救命嗎?」
貝蒂顫抖着搖頭,她知道只要自己喊出聲,比爾會立刻用力掐住自己。
比爾的手搭在貝蒂脖子上,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沒有貝蒂發出的絕望慘叫,他感覺就像一盤豐盛大餐卻沒有加鹽般無味。
砰的一聲,身後傳來窗戶被推開的聲音,比爾一驚正要扭頭,貝蒂突然趁這個機會猛地向外逃去。
比爾條件反射般撲過去,將貝蒂按倒在床上,用鐵鉗一樣的雙手扼住她的喉嚨,用力地一點點收緊。
貝蒂掙扎着,過了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比爾抬起手,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雙掌。
這樣簡單就結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縈繞着他。
此時在窗戶外面,徐遲一個勁地向貝蒂揮手,然而小女孩嚇得太厲害了,手足酸軟,根本無法從牆角站起身來。
徐遲收到貝蒂的精神求救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貝蒂告訴他房門被鎖住了,所以他趕到窗戶這裏,發動熒惑催眠了比爾。
熒惑沒有完全發揮作用,比爾一直沒有離開房間,他隨時有可能恢復清醒。徐遲看到貝蒂動不了,一咬牙從窗戶爬了進去。
徐遲跳下窗台的聲音驚動了比爾,他霍然驚醒,轉過來面對着徐遲。
「啊哈,又來了一隻小羊羔。來自東方的遲,你怎麼會在這裏?讓我猜一猜,你和貝蒂有一樣的本領是吧?剛一見面你就討厭我,這不應該,我可是熱心腸的、樂於助人的比爾,認識我的人都這麼說,只有你和貝蒂是例外。而且你會一點催眠是不是,剛才我的幻覺就是你在搗鬼。呵呵呵,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我一般不動男孩子的,不過可以為你破例一下。」
比爾取出匕首,向徐遲逼近,嘴裏喋喋不休。
「知道嗎,你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喊大人過來幫忙,不過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怕來不及,你怕驚動我對貝蒂提前動手。小孩子嘛,總是想當英雄,你想保護貝蒂,可是你忘記了——最應該受到保護的其實是你自己!」
比爾獰笑着,匕首劃出一道寒光,向徐遲刺去。
徐遲額頭冒出了汗水,「熒惑」靈文再次發動,蝌蚪狀的靈文在精神的世界中閃閃發光。
比爾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似乎熒惑生效了,然而比爾用力搖頭,再次恢復了意識,「小朋友,同樣的招第二次是沒用的。」
徐遲全力催動着源能,「熒惑」發出熾亮的光芒,然而這超出了他的控制能力,光芒抖動起來,似乎即將熄滅的風中之燭。
比爾也很吃力,手中的匕首伸了又停,可還是一寸寸地接近,已經只有十幾厘米了,徐遲的肌膚已經能感受到匕首上發出的寒氣。
在這危險的時候,徐遲的意識深處升起一道黑光,熒惑靈文被一衝,頓時滴溜溜旋轉起來,形成一個漆黑的渦旋,散發出一股股滲人心魄的波動。
匕首在徐遲的胸口停住,比爾感到徐遲雙眼冒出熊熊的黑色火焰,一下將自己卷了進去,然後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在徐遲驚異的注視下,比爾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沿着樓梯向上走去,茫然地走到三樓的走廊,這時他身旁的一扇門無聲地打開了。
「進來。」
仿佛來自幽冥的呼喚,比爾走進去,隨即門關上了。
「小羊羔,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徐遲回過神,看見「靈犀」在閃閃發亮。
娜娜的聲音在腦海中響了起來,「幹得漂亮!沒等我出手你就搞定了。你是怎麼想到熒惑比爾去丹尼爾房間的?」
「丹尼爾?沒有啊,我想催眠他去保安室。」
「算了,不管比爾了,看看貝蒂吧。」
徐遲扶起貝蒂,「沒事兒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貝蒂撲到徐遲懷裏,這個時候她終於痛哭起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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