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真是難吃的作嘔!」
「這群瘋子,還好意思說我們有病!早晚有一天,姑奶奶要打爆他們的頭!」
最矯情的潘小萌,是最先將藥丸給吐出來的,她在見到了那個差一點被她含化了糖衣的碩大的藥片子了之後,還略帶嫌棄的……用腳將其給捻到了一簇薔薇叢的泥土之間。
至於葉清安,則是冷靜了許多,她只是一腳一腳的用腳上的布鞋,在面前的土地上踩了兩個淺淺的小坑,將自己的藥片埋在了其中的一個坑內。
至於另外一個給誰用的,自然不用多說。
當那個重新的接收了自己身體的委託人,也將自己的藥給扔進去的時候,葉清安就露出了一個羞赧卻是滿足的笑容。
讓見到於此,潘小萌很是嫌棄,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的不滿,卻攝於現如今顧崢對她的情誼全無,不敢表現的太過於明顯。
是的,自從那一次事故結束之後,潘小萌就發現,一切都變得十分的不同。
從醫院醒過來了之後,她只記得她們碰到了一次特別大的車禍,旁的記憶卻如同斷了片兒的一片空白。
可是偏偏……從這次事故結束之後,跟她一起倖存下來的那兩個人……卻是悄然間發生了許多不一樣的改變。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潘小萌說不上來。
他們變得是那般的自然,就好像曾經一起攜手度過了許多不易的歲月一般,那麼的有默契,那麼的親密。
下意識的,潘小萌就垂下了眼帘,她的視線放在了葉清安與顧崢背在身後實際上卻暗自的勾在一起的小手指上邊。
看,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小秘密,不會跟她潘小萌訴說的秘密。
可是,只不過撞了一輛車,人的心思就會有如此大的改變嗎?
那個安靜的如同自閉兒童的顧崢,不是只會跟在她的身後,貪戀的看着她偶爾對他流露出來的好臉色嗎?
是怎麼才會發生這樣的改變?
潘小萌不想去回想,她只想着將自己的正事兒給辦完了……了事。
「所以,咱們已經等了有好多天了吧?」
「到底什麼時候從這裏逃跑?」
「你要知道,還有幾個月我就滿十六歲了!」
「若是我還不能趕回家裏,取回我應得的那一份的話,我的那個好弟弟,就要將原本屬於我的一切都給拿走了啊!」
在潘小萌略顯激動的詢問下,一直都不曾開口說話的顧崢,卻是平靜的說道:「要逃你逃吧,我就不參與了。」
「我跟葉清安決定了,好好的配合醫院的治療,爭取早日的從這裏出去。」
「兩個人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再說了,我們本來就是真的有病,現在有了這麼一個轉好的契機,我跟清安都不打算再折騰了。」
聽到這裏的潘小萌則是大驚失色,她指了指顧崢,轉而又將手指指向了葉清安的所在,頗有些色厲內荏的吼到:「說,是不是你這個賤人讓他這麼說的?」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幫助我從這裏逃出去的!」
「現在你們怎麼就這樣反悔了?」
站在潘小萌對面的顧崢,卻依然十分的鎮定,他將對方伸出來的手指慢慢的壓下,卻還在努力的規勸着這個與他一起回歸的小夥伴。
「難道你沒發現,自從那次事故以後,我們多少都受到了一些影響了嗎?」
「那些為我們檢查的醫生說,可能由於腦部的撞擊,讓我們的性格也發生了相應的扭轉,我們原本怎麼都控制不了的病情以及身體的表現,現在正在逐漸的消失。」
「對於此,我是真的開心的。」
「我想要做一個正常人,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這有什麼不對的?」
「我不想因為以前的發瘋的過往或者是言語,而影響到我今後的生活。」
「我作為一個精神病患者時期所承諾過的事情,說過的話語,甚至是喜歡過的人,對一個正在變成正常人的我來說,是完全不作數的!」
「我不想幫一個仍然認為自己是個病人,並且要去做一件瘋狂的事情的精神病的忙!」
「你也知道,若是我們二次出逃……之後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
「那時候我們再一次的被抓回來,就沒有這一次這麼的好運氣了,因為,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到讓我們變成一個正常人的契機的。」
「更何況,我們現在還在被嚴密的監視着,若是真的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別說是通過精神心理測試了,就是想要過上輕度病症患者的簡單生活都是不可能的。」
「潘小萌,你不要以為這個世界就圍着你一個人轉。」
「你要跑就自己跑,不要再將我們兩個拉上了。」
「上一次,死了三個人了,非要讓我們這些人全都死絕了,你才甘心嗎?」
說完,顧崢就深深的看了一眼潘小萌,將手指一勾,拉着欲言又止的葉清安離開了這個隱蔽的薔薇樹叢。
這個瘋子,要瘋就自己瘋去吧。
他們可不打算奉陪。
只可惜,再次成為了普通人的顧崢,完全沒有注意,在他們走後,潘小萌的表情。
那猙獰恐怖的神色,若是被他看到了,一定會當時就警醒過來。
因為此時的潘小萌,臉上的神色就像是奈何鎮上的怪物們無差一二,雙眼赤紅,笑容詭異,那直勾勾的眼神,直盯着葉清安離去的方向,久久未曾散去。
「我去!要出事情!顧崢,你轉過頭去,瞧瞧!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潘小萌的啊,這個女人又刁又蠻,又是自我為中心的焦躁症的患者。」
「若是不順着她,她早晚要鬧出事情來啊!」
拿着手機屏幕的顧崢,就是一陣的焦急。
從剛才他們的對話之中不難分析出來,三個人當中只有潘小萌丟失了在奈何鎮的所有的記憶。
但是顧崢和葉清安卻沒有忘記。
他們可能知道潘小萌的情況……又有可能不知道。
但是回歸了現實世界的顧崢卻是知道,有沒有那個記憶……與病情的好轉與否有着相當大的關係的。
是,顧崢和葉清安的病因為那個鎮子而逐漸的好轉,但是失去了記憶的潘小萌卻依然在原地踏步。
顧崢和葉清安的先入為主……將潘小萌自動的劃歸到他們正常人……這一範疇之內。
一個有病的人卻跟着他們一起不服用藥物,到了最後會有什麼結果,難道你們就沒有點數嗎?
……
就在顧崢擔心不已時……
那個定格在潘小萌猙獰笑容結束前的畫面……
突然就變成了一片的刺紅。
大片大片的血跡,濺射顧錚端着的手機屏幕之上。
……
女寢病房302房間,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醫護人員來去匆匆,他們在一趟又一趟的端出一盆盆的血水並做了簡單的處理之後……
就將一個滿臉血跡的女孩從這個房間之中抬了出來。
這個姑娘的右眼眼眶之中還插着一把不鏽鋼的小勺子。
普普通通的吃甜品用到的勺柄,正插立當中,隨着擔架的一起一伏,顫顫巍巍的搖晃着。
而在這個擔架被抬出之後,一交橋那個被安保人員壓住了頭卻依然在拼命掙扎的潘小萌,則是被暴力的拖拽了出來。
她如同一個瘋子一般,哈哈哈的大笑着,一邊吼出了最為惡毒的詛咒。
「這下子,你個小賤人就不能阻止顧崢跟我一起出逃了!」
「沒有人能阻止我!沒有人能阻止我,我是潘家的大小姐,我才是被人追捧的那一個!!」
而就在潘小萌發狂被拖拽出來的途中,聽到了消息才趕過來的顧崢,卻是站在另一端的走廊,冷冷的盯着這個失控的女人,聽着她殘忍的話語,看着她發瘋的表演……
面無表情,冷靜的有些過分。
只一個眼神……
就讓前一秒鐘還大吵大鬧的潘小萌,打了一個寒顫,瞬間停止了掙扎。
「你會跟我一起走的吧?」
這是潘小萌對着顧崢說的最後一句話。
而走廊另一端,顧崢,卻是動了動嘴唇,用無聲的唇語……作為了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的應答。
「當然……你很快就會離開的……」
「徹徹底底的離開……」
看到如此的潘小萌,露出了一個羞赧的愉快的微笑,就算將她拖拽到特別監管病房的安保人員的動作過於粗魯,將她的頭髮拉的生疼了,她也沒有半分的在意。
看,果然如同她想像的一般,沒有了葉清安那個賤人,顧崢就又變成了她一個人的了。
不急不急,沒看到顧崢又給她開始打手勢了嗎?
待到她從禁閉室中出來之時,就是她與顧崢成功的逃脫這裏之日。
不急,不急……
她潘小萌還等得起。
……
一切阻礙都在此時消失殆盡,連這所醫院裏邊的消毒水的味道,都開始變得好聞了。
潘小萌覺得……這不是她的錯覺。
因為自從她被遷移到一個獨立密閉的房間了之後,她平時吃的藥,注射的針劑,仿佛都沒有平時那麼的難以忍耐了。
她將這一切都歸結於葉清安徹底消失後的功勞,而今天,就是她被從禁錮室中被放出來的最後一天。
這一天是那麼的美好。
在早餐時分……
她享用了一頓她最喜歡的吐司配果醬牛奶的西式搭配。
餐後……
院方還應了她的要求,為她播放了一曲《死亡鳴奏》
在即將邁出這扇她並不喜歡的房間大門的時候,潘小萌最後一次吞咽了新派發的紅色的小藥片,
再然後……
她就仿佛看到了她想像中的一切。
……
……
顧崢依照原本的約定,在夜晚的花園之中與她成功的匯合。
這一次他可不像是沈玥升那個笨蛋一樣不靠譜。
顧崢挑了一條特別安全的道路。
她,潘小萌終於在潘家宣佈遺產繼承權利的時刻里,成功的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久臥在床的爺爺,見到她的歸來,熱淚盈眶,當場就拿出了為她特別準備的那一份遺囑。
而她,成為潘家最終的成功者,最終問鼎了商業女王的寶座。
……
痛快啊,痛快。
潘小萌仿佛見到了她那個礙眼的異母弟弟仰仗着她的鼻息生活,最終成為了一個唯唯諾諾的臭蟲。
她仿佛還看到了她與顧崢的未來,嗯?
不對……
為什麼沒有顧崢,她今後的生活中,再不曾有過顧崢這個人的存在。
為什麼!
這難道?
察覺出些許異樣的潘小萌,只覺得眼皮子沉的……怎麼都抬不起來了。
而她剛才所看到的所有的場景,就在她心生懷疑的那一瞬,整個的崩塌了下去。
「啊……」
一聲難聽的嘶吼從潘小萌的嗓中喊出,伴隨着這最後一刻的掙扎,她終於勉力的睜開了自己破除虛妄回歸現實的眼睛。
還是那個熟悉的房間……
她扶着即將離開的門框,看着遙遠的走廊的另外一端,站着一個讓她無比熟悉的身影。
「顧崢……你是來接我的嗎?」
模糊的視線,她嘴角漸漸流淌出來的鮮血的刺鼻味道,以及站在最前沿的顧崢……
朝着她露出的最為冷酷的笑容,讓潘小萌在死亡的最後一瞬,得到了她想要的最終的答案。
「你想讓我死?」
「為什麼啊?」
從一開始的守護,到了最後的無情的毀滅,人心怎麼能如此的複雜又善變呢?
顧崢可真是聰明啊,他又是用什麼樣的方法將她給殺死的呢?
這些問題潘小萌早已經問不出口,因為她已經徹底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啊,你問她後悔嗎?
不,不後悔。
她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
回放的鏡頭,再一次的沉寂了下去,在顧崢坐在原處沉思的時候,那個小豆5的手機,卻是刺啦啦的跳了幾下屏幕。
一段極其不清晰的偷拍鏡頭出現在了顧崢的面前,讓他頗感詫異的想要詢問一下笑忘書的時候,卻因為鏡頭之中的人的長相以及它們所說出來的話語,暫時停下了詢問的腳步。
……
這是一個詭異的房間,它的房間外面仿佛連通的是星辰大海。
而它的內部結構,就像是一個正在舉行的圓桌會議。
十幾個長相詭異,一看就是非人類的類人生物們,現在正圍着這個會議桌內懸空着的多維屏幕熱烈的討論着什麼。
一個長得皺皺巴巴,身上的褶皺就如同樹木的年輪一般……一層又一層的堆積在一起的白白嫩嫩的蟲子,正點着屏幕上的某一個視頻的片段,為這圍成一圈的生物們講解呢。
「請看這一段夢境,然後將《通用時代人類心理學》的p222標碼打開。」
「今天,我們分析幻想症,暴躁症以及多重人格混合體的人類……發病後的腦波頻率。」
「而剛才,我們看到的那些如同現實一般的思緒片段,全是取自試驗個體人類(999)號的自願提供。」
「該名人類,性別為女,年齡十六歲,出身貧寒,並患有多重疊精神病例疊加的病症。」
「這是我們研究其他物種日常行為規範以及相應心理疾病的最好的選擇。」
「下面,我們就一幀一幀的分析,鏡頭中的場景吧……」
隨着這段噝噝啦啦的回放一起的,就是這個屏幕上再一次滾動起來的……他們最初逃離精神病院找到房車的場景……
這是潘小萌夢境的開始,也是顧崢所經受過的一系列噩夢的開端。
「我竟然在一段夢境之中做了一趟任務?」
「他們已經找尋到了構築空間與世界的方法了嗎?」
「是誰這麼厲害?」
而隨着顧崢的詢問,那個原本就像是偷拍的屏幕突然在一聲玻璃脆響之後,碎了屏。
……
「咔嚓!」
……
突兀的聲音讓鎮定的顧崢都忍不住的抖了一下,待到他再一次的看向手機屏幕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幾個血染的大字……
「我知道你在……看……」
在顧崢差一點將這部小豆5給捏成金屬碎片的時候,整個屏幕卻突然就亮了起來,就好像從來都未曾播放過前面那一小段一般的……正常。
讓盯着屏幕,還等着有沒有後續的顧崢,這一等,就等了足有十分鐘。
久到了連在屏幕另外一頭的笑忘書都忍不住的多問了一句:「顧爺,你怎麼了?」
聽到了笑忘書如此突兀的發問,顧崢有些疑惑的說道:「什麼怎麼了?難道你沒看到剛剛的東西嗎?」
「那個十年前去影院偷拍的盜版都比這個清楚的最後一段回放,還有那個血紅的最後一句……」
「這些你都沒有看到?」
聽到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語,笑忘書是真的迷茫了,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它還拖着一起觀影的小軍嫂為自己作證。
「顧爺,真的沒有這一段視頻,我的播放在精神病院就徹底的結束了啊。」
「什麼宇宙空間,什麼血色大字,我壓根都不知道啊。」
「我若不是看着你盯着屏幕足足有十五六分鐘不動彈了,我是壓根也不敢打攪顧爺你的啊。」
聽到這裏顧崢一愣,他想起了最後那段視頻的時間,恰巧就控制在了五分鐘左右的時間。
難道說,他真的是遇到了鬼不成?
他在那個世界當中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姿態所存在的呢?
從沒碰到過這種事情的顧崢是越想越亂,到了最後,索性就扔到了一旁。
反正他回歸到了現實,取得了自己想要的壽數與結果,這就夠了。
若是求得最後的心安?
那還不好辦?
首都城內,藏龍臥虎,氣運鎮壓,驅散魑魅。
大不了,明兒個去城內最有名的幾家寺廟前去拜拜。
雍和宮,法源寺,潭拓寺,再加上一個臥佛寺,四大金剛護法,任憑什麼魑魅魍魎都進退兩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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