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在他封山了足有半年多,山中的鬱鬱蔥蔥的夏日都已經來到的時候,他那除了給張三噶交付藥丸的時候才會開啟的側門,就被人『噹噹噹噹』的奮力的敲響了。
「顧道長可在?顧道長,救命啊!」
嗯?這輩子我沒有行醫救人啊?
要是來找師叔也應該去前面更近的那個山頭啊?
頗感疑惑的顧崢,整理了一把身上因為煉藥而胡亂套着的短打衣衫,十分警惕的就湊到了側門的方向,如同與友軍接暗號一般的低聲的問詢到:「誰在叫我?」
「我又要去救何人?」
聽到了裏邊有回應,這門外的人就是一喜,叫喚的聲音則是更大了幾分:「顧道長,怎麼一別月余,您竟是聽不出好友的聲音了?」
「我是阮籍啊!」
「哦?竟然是你?你等着啊!」
聽到這話,顧崢就吱呀一下將側門給拉開了一個門縫,待到從縫隙之中只看到了阮籍一人居於其中,他身後只跟着一名牽馬的老僕並無旁人了之後,才緩緩的將側門大開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阮兄,快快請進。」
「平日間見到的阮兄,向來都是清風朗月,一派的風姿,今日為何會如此的狼狽?」
顧崢之所以敢放心的開門,蓋是因為這幾個人是顧崢他封山鎖路之外的特例。
甭管這道觀的路怎麼封,這七個不走尋常路的人,從後山的竹林之中鑽鑽爬爬的就能摸到他這個小觀之中。
自從發現了這顧崢的道觀之中的建築,以及其**奉的那個形似老子的道德天尊的神像之後,這七個人就算是愛上了顧崢這一方神仙般的所在了。
那四處漏風的竹林有什麼好的,這天一觀內,幽雅清靜,蘊含哲理,當中的黑白魚八卦,讓人更是望之忘憂,好不快哉。
他們一時間飲酒作樂,詩興大發的時候,尋到顧崢的小觀的後院,那其中的觀星台之上,四面環水,游魚飛躍,豈不是更像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所以,就算是閉關的顧崢,也無法阻止這一行人叨擾的腳步。
常來常往之間,顧崢已經與他們互相的引為知己,也將這一方山水朝着這七人半敞了開來了。
只不過,他們已經月余未曾上過山,今日間只有阮籍一人匆匆趕來,又高呼救人,可是發生了什麼?
被讓進來的阮籍,也不嫌棄顧崢的臉黑若煤炭,渾身的衣衫風塵僕僕。
他反倒是不停的拉拽着顧崢,朝着供奉着道德天尊的大殿之中走去,急急忙忙的請求着顧崢道:「顧小弟,顧道長,今日間只能靠你救命了。」
「快快快,速速的開壇做法,讓那天上你所供奉的道德天尊下凡,解救他最虔誠的信徒,嵇康師兄的性命吧!!」
「啥?」被拖拽的都停不住腳的顧崢,一聽到阮籍的話語就愣住了:「這嵇康兄發生了什麼了?」
「就你等的名聲威望,家族兄弟的,誰能取得了他的性命?」
「還能是誰?當今的天下,最有權勢的人是誰?」
肯定不是曹家的陛下,他也沒這個本事動得了嵇康啊。
「難道說是司馬昭?」
「就是他,這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自從年後開始就尤為注意我等一行人。」
「在朝中任職的王戎不得不與其虛偽糾纏,卻是在屢屢的交鋒之中,反倒是更加引起了這司馬將軍的興趣。」
「若是被我知曉,到底是誰在害我等人,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與嵇康兄報仇的。」
已經被拉拽到了大殿門口的顧崢,還是沒有聽明白。
「既然是他找你們一圈人的麻煩,怎麼獨獨嵇康一個人要遭受着司馬昭的毒手了呢?」
一說到這裏,阮籍就悔恨難當的拍了一下大腿。
「還不是嵇康的這個臭脾氣,他認為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曹魏的政權就要岌岌可危。」
「在這般的情況下,他自然不願意在那有謀權篡位的心思的人手下辦事。唯恐將來留下一生的罵名。」
「更何況這嵇康,乃是曹家的宗室,他娶得妻子乃是曹操的嫡親的孫女,他如何會對司馬家的人好聲好氣?」
「沒當場翻臉都算是他大度了。」
「自然的,嵇康就依照着本性給將勸他出仕投奔明主司馬昭的人,給罵了回去了。」
「但是他所不知曉的是,我們一併的好友山濤,在司馬昭尋訪到了他家的時候,竟是欣然的應邀出仕。」
「原來,這我們以為家貧無勢的山濤的從祖姑山氏,乃是司馬懿髮妻張春華的母親。」
「這一來一往的竟是認作了親眷,百般推辭不得的山濤就繼家大業大的王戎之後,也跟着出仕了。」
「這一下我那嵇康仁兄更是容忍不得,竟是將山濤與司馬昭給他的推薦書一併的給丟了出去。」
「還有恩斷義絕的打算,氣怒之下,半是自貶半是挖苦的說出自己「七不堪」、「二不可」,堅決拒絕出仕。」
「你說被人三番五次的拒絕,最後就差指着鼻尖子說他不識趣的司馬大將軍,他會如何作想?」
「可是這並足以讓司馬昭發難並處死嵇康的緣由啊。」
「怕是嵇康兄又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吧?」
隨着顧崢一腳邁進了大殿,緊隨其後的阮籍就為顧崢的分析嘆了一口氣,心悅誠服的拱手回到:「果然顧道長是有大才之人,你所猜測的果然不錯。」
「事情也是趕巧,嵇康有一關係非凡的好友,他乃呂氏後裔,名為呂安。」
「因為這呂家兄弟自己內部的齷齪之事事發,這呂安就被司馬昭給判了一個斬首之刑。」
「但是這嵇康,卻是清楚其中的緣由,自然憤而上表,陳述其中的緣由。」
「並在當中指出,查詢案例,做出審判之人,有獨斷專行不明是非的嫌疑,當不得一個清明的好官。」
「可是這被指責昏庸之人的,正是當朝的司馬昭大將軍。」
「這呂家的兄長走了他的門路,為的就是殺人滅口,湮滅自己曾經所行的劣跡,又怎麼可能讓呂安翻身呢?」
「這一下可好,司馬昭對於嵇康兄的怨恨則是更深了,直接做了一個連坐的罪名,將嵇康兄一併給下了大獄。」
「就算是我等多方奔走,也並無任何的作用。」
「到了最後一併人等都將太學院的三千學生發動起來,堵在宮門許願,也沒有讓司馬昭改變半分的心意。」
「現在我等四處想轍,舉目無望……也只剩下求神拜佛一條路可以走了。」
「顧道長,莫要怪我們不相信你這修道的長生之說,直到現在才來求一個心安。」
「實在是……哎,不說也罷,萬望顧道長能為我兄長開壇做法,賜福求佑,期望嵇康兄他在明日之中,能夠走得輕鬆一些吧。」
終於籠統的知曉了事件始末的顧崢,內心之中卻不是十分的輕鬆。
他哪裏懂得這開壇做法的法門,沒人教授他啊。
若是讓他煉製個丹藥,去炸個城牆搞個破壞什麼的,他倒是很在行。
嗯?
等等?炸城牆?搞破壞?
對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呢?
思索到這裏的顧崢,就做起了最高深的模樣,他將自己的袖袍往中間一擺,又拿出了老神在在的那一套,開始了他的忽悠。
「哎呀,阮兄,知曉了前因後果,我這才知道了事情的輕重。」
「這祈福的法壇自然是可以做得,但是你可知道,這開壇做法要有作用,最少也要三天。」
「不算上取一黃道吉日,提前的焚香沐浴,光是這耗費精力做法的時間,就佔據了如此之多。」
「明日午時,就是嵇康行刑的時間,倉促之間,你讓我求神拜佛,也是沒有任何的回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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