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腦子好使的,則是拽着自己的戰友,奮力的朝着越走越遠的大旗的方向拖去。
「現在還有工夫考慮咱們的馬?」
「人都活不下去了,靠着這樣的馬能做什麼!」
「快走,一會若是遲了,咱們就跟這些馬一樣是一樣的在劫難逃了啊!」
一時間,是哭嚎不已。
而那些在馬背上殺得興起的白甲衛,則是在人群之中進進出出,笑的猖狂不已。
「哈哈哈,顧大夫果然是名醫!」
「一顆藥丸下去,一個飲水槽之中的馬全都放倒了啊!」
「不過片刻的功夫!真是本事!」
「哈哈哈!殺他個娘的,就照着騎兵下手!」
平日中區分兵種的軍服,在今天就成了催命的閻王符籙,那些沒有了馬匹的騎兵,赤手空拳之下,還沒有普通的步兵逃竄的迅捷。
這一仗,丘大千手下的北魏騎兵,竟是被屠戮了近萬的數量。
讓好不容易衝到了南三堡壘的封鎖線後邊的丘大千,心痛到了捶胸頓足的地步。
更加氣人的是。
他們的中軍剛剛撤走,那老神在在的陳慶之,就帶着後續的5000兵馬,慢慢吞吞的接收了他們的營地。
因為人少,這一行人一併都進駐到了城堡之內,把他們的勝利果實搶奪過來不算,還給打造成了一個防禦得當的刺蝟。
安安靜靜的就在裏邊過夜了。
一旁是雞飛狗跳,另一旁則是在防線的正中央,釘上了一個礙眼的釘子。
這讓號稱精兵強將的丘大千,一晚上都沒合上眼睛。
而此時的中軍堡壘之中,則是一派的祥和,此次出擊的部隊,抓緊時間修整,而在大帳之內的陳慶之,則是將手指頭指向了下一個目標。
「繼續南推,不要管側翼的南三堡。拿下中二堡,就是我們下一步的勝利。」
「因為搶了丘大千一把,他們七萬人的輜重大半被我們繳獲,最少能支撐軍隊三個月的後勤。」
「那麼現在,我們就可以好好的跟他們較量一番了。」
這私底下的軍務,竟是沒有跟北魏的北海王透露三分。
因為從這一刻起,陳慶之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已經自動的更改了此行的目標。
他不是單單的要將北海王帶回梁國那麼簡單了。
他這是打算玩一票大的,打算將北魏的天給翻過來才算完啊。
在一旁的顧崢,眉毛都快衝到天際了。
他看着陳慶之那不懷好意的眼神,警惕的問道:「你,你想幹嘛!」
而陳慶之卻不覺得自己笑的磕磣,反倒是將手掌一攤開,奮力的朝着顧崢伸了過去。
就像是二哈討要狗糧一般的無恥。
「今日的藥還有沒?給我的將士人手一粒唄?」
「幹嘛!」顧崢依然是十分的警惕:「一看干不過對方了,你這是打算玩兒畏罪自殺的那一套啊!」
「我跟你說,我這藥可毒了!我師父說了,一名好的大夫是不能用藥殺人的!」
聽了顧崢的拒絕,陳慶之更是理直氣壯了:「誰說是你殺人了?」
「人是我的士兵殺的,你只是將藥販賣出去罷了。」
「你們大夫不都說了,只有不好的人,沒有不好的藥嗎?」
「這是我替朝廷買的藥,就依照一文錢一丸藥算吧!」
「你夠了啊!」顧崢聽到了價格,終於咆哮了起來:「你當路邊的大白菜啊!」
「我這成本價也要十五文呢!這些藥有些還是我進山辛苦採摘種植的呢!!」
「沒那麼多!」
「那有多少?」
「最多一次出征給你提供五丸!」
「成交!!七十五啊,不能再貴了,買五送一不?」
「滾!!!」
不但坑好友的命,還坑好友的錢!
這就不能忍了!!
被趕出自己的大帳的陳慶之笑的很是開心。
這一次他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將顧崢一併給裹挾出來了。
讓原本難打的戰役,變得輕鬆了幾分,這就是顧崢的本事。
至於北海王?
陳慶之早就給忘在了腦後了。
但是這個還不算傻的親王,卻是在梁軍的包圍之下,如同一個磨盤上的驢一般,在自己的帳篷之中急的是團團直轉。
「這是要做什麼?」
「陳慶之這是打算做什麼?」
「我們不是已經逃出了丘大千的封鎖嗎?為何不趁機南渡?為何在這裏屯兵駐紮了?」
「你說!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已經有點癲狂的北海王,抓着一旁的老僕就是一陣的晃蕩。
而這個既是幕僚又是僕人的老者,則是皺着眉頭勸慰分析道:「大王,冷靜。」
「陳慶之這是打算以小博大,趁着魏國內亂的機會,給梁國撈好處啊!」
「因為對於梁國來說,魏國越亂越好,亂的時間越長越好!」
「若是真就將大王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帶回去了,你說梁國的皇帝,是發兵干預呢還是不發兵呢?」
「要知道我魏國的幾十萬大軍,現在還是囫圇個的沒什麼損失呢。」
真正損失的全是元家皇族的宗室啊。
北海王聽到了老者的分析,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陳慶之想要攪亂風雲,他就去做好了,為啥要帶着我一起啊!」
「先把我送梁國安全的地方不行嗎?」
「我不想死啊!」
聽到北海王的哭嚎,老者將眼皮子垂了下來,嘆了一口氣回到:「因為要師出有名啊。」
「他是梁國的將軍,因為帶着殿下才能在我魏國的疆土之中出入。」
「若是他將您送出去,那麼他的軍隊就變成了外敵,內亂的魏國朝廷,四面的亂軍的將領,會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陳慶之。」
「那時候別說攪亂戰局了,他的7000白甲衛,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了。」
「所以,殿下,挾天子以令諸侯,您就是現在的陳慶之的梁軍的天子了啊。」
帶着你,這算是北魏的內亂,沒了你……就要變成了眾矢之的的。
陳慶之清醒着呢。
這儒將之名,果真是名不虛傳。
現在是敬佩敵人的時候嗎?
北海王哭嚎着就拉着老者的袖子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就由着陳慶之折騰?」
「對!就由着他!殿下不但要由着他,順着他,還要將大義賜予他。」
「您附耳過來,如此……這般……」
老者低聲的吩咐,北海王奮力的點頭。
再三叮嚀之後,老者詢問到:「可是聽明白了?」
北海王擦了擦眼淚,不放心的回到:「我依照你說的辦,真的會安全許多?」
「自然!」
「那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找陳慶之去!」
「這就對了!殿下,多想無益,早早休息,一切以配合為主啊!」
「好吧!」
北海王到底還是個好哄的孩子,乖乖的就依照着老僕的吩咐睡下了。
待到第二天,陳慶之正在安排人手整裝待發的時候,這畏畏縮縮的北海王,就挪蹭到了陳慶之的中軍營帳之內。
「聽說殿下找我有事?」
看着面前早已經成年的北海王,拽着袖子欲言又止的模樣,陳慶之縱然是好脾氣,也不耐煩了幾分。
「我,我來跟陳將軍說些話,不是,是有事商量。」
「哦?何事?」
終於鼓足了勇氣的北海王,將兩隻手握在一起,磕磕巴巴的將昨日裏老僕人教授給他的話語說了出來。
「我想跟陳將軍說,將軍本就是無常協助我北海王一脈,要出兵征戰,就要師出有名。」
「將軍想在魏國紮根,我也不想遠離故土。」
「既然能保的我的性命,是不是要逃到梁國去,我都是無所謂的。」
「既然將軍有心在北魏境內為我爭得話語權,我自然也要投桃報李。」
「我元家一脈,現在勢力微弱,給不了將軍什麼承諾。」
「但是封賞將軍一個堂堂正正的魏國的虛銜職位的能力還是有的。」
「所以,若是陳將軍有需要,您從即日起就是我魏國的鎮北將軍了。」
「或者護軍也可,前軍大都督?都行。」
真夠隨便的。
但是坐在陳慶之下手的顧崢,聽到北海王的這句話卻是眼睛一亮,朝着陳慶之的方向使了一個眼神。
多年來的默契,讓陳慶之停止了沉吟,開口讓顧崢接下這個話題。
「顧崢,我的好友,白甲軍從軍軍醫也是隨行幕僚。」
「北海王的提議如何,顧崢你也一併說說。」
得到了首肯的顧崢,立刻就將話題轉到了北海王的身上。
「這是好事啊殿下,我們梁國的軍隊最怕的就是師出無名。」
「您的提議,其實還有一個更加名正言順的方法,可以讓我們拋棄所有的顧慮,全力的幫助殿下。」
「並且很有可能將我們軍隊所要面臨的壓力,縮減到最小。」
「現在魏國朝廷的反叛者,已經將都城內的皇家一脈給殺的差不多乾淨了。」
「而北海王您現在可是魏國皇室難得的直系血脈中最親近的人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懇請殿下,高舉撥亂反正的旗幟,讓被蒙蔽的魏國的將士和民眾們清醒過來。」
「可莫要被那些權臣們給奪去了江山啊。」
「所以!」顧崢義正言辭的拱了拱手:「我建議殿下即刻登基,自立為帝,扛上元家正統的大旗,為魏國的江山,貢獻自己的一分力量。」
「若是沒有什麼問題,就這麼定了。」
「現在戰爭時期,比較特殊,理應當一切從簡。」
「登基大典什麼的有名無實的虛禮,還是將江山拿到手中才是正途。」
「那麼我提議,從即日起,我等將士將奉北海王為新的魏國的國君,撥亂反正,殺奸佞,清君側,我們再打回到洛陽城去!」
「如何?」
聽到顧崢如此說,整個營帳內的大老粗們的眼睛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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