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了這裏,李世民從一旁的書案之上,隨手就扯出來一張輕飄飄的紙張,拋到了高陽郡主的身旁,只說了一句:「這是今日中,大理寺遞上來的陳條,你自己看吧」,就再也懶得搭理這個早已經失去了分寸的女兒。
而待高陽郡主,將這紙陳條拿起來之後,才發現其上,一條條,一項項的,將她曾經做下的違反國家條規的事件,記錄的是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這其中的,她的對於辯機的非分之想,只是有猜測脅迫這般的字眼,但是卻能從這字裏行間之內,看得出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那些吃飽了閒的沒事幹的大臣們,明明白白的看在眼中。
混蛋!
胸悶氣喘的高陽,將手中的紙張攥了一個粉碎,卻是在結束了這一瘋狂的動作之後,一下子就癱倒在了地上。
一旁從進得這個屋子之後,就一言不發的房遺愛,在看到了高陽郡主現如今的反應之後,才最終有了一絲的動容。
他一把就朝着倒在地上的高陽郡主的方向,扶了過去,口中喏喏的說道:「高陽,莫要爭了……。」
爭到最後,他與高陽反倒是成為了一個笑話。
而聽到了自己那沒出息的老公,最後憋出來的這句話的時候,高陽只是盯着她的駙馬看了半天之後,反倒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就是一個要強的女人與扶不起來的阿斗之間的悲催的故事。
莫去埋怨這其中的任何一人,只不過是性格使然罷了。
但是坐在上首的李世民,卻是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對於今晚上的鬧劇,已經早已經感到了厭煩。
事至於此,李世民只是揮了揮手,對還在一旁跪着的房遺直吩咐道:「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若是無事,就退下吧。」
「明日中房家的靈堂,還需要襲爵之人的主持,待到房愛卿的身後事辦妥了之後,你們就依照房家的慣例,分家令居吧。」
「現如今就不要說什麼兄弟情深的謊話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們已經不適合再居住在一起了。」
「喏!」
房遺直的這一次跪拜,是真心誠意,而至於李世民對於後來的高陽郡主的囑咐,則是有些辣耳朵了。
「還有你,房遺愛,帶着你的妻子從朕的寢殿中出去,短時間內朕不想再見到你這一家子的人。」
「若是一個大男人,就要看好自家的女人,就算是公主之尊,被一個女子壓在頭上,能像是個什麼樣子。還有,莫再讓晉陽去騷擾辯機大師了。」
「玄奘法師不日已經返回大唐,我已經打算將普光寺的辯機,送入到了玄奘法師的座下了。」
「你們,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說完,李世民揮了揮手,一旁的內侍們,是連拖帶拽的,就將這一屋子的人,給送出到了宮去。
陰暗的出宮走道中,只剩下房遺愛與公主默默的踱步聲,兩個人默默說出來的話語,卻是那般的一致:「今日中忍得一時,現在的父皇已經很老了……」
宮中的屬於房家的事件,就這樣悄然的落幕,屬於辯機的好運氣終於是要來到。
這一日中,埋頭在藏經閣之中的顧崢,被前來通知的小沙彌,將門推得太開,他早已經適應了藏經閣中的燭火之光的眼睛,也在驟然大亮的環境之中,眯縫了起來。
他的面前,隱隱綽綽的走來的是他的師父,帶着一種莫名的欣喜,帶着幾分的急切,大跨步的朝着他書寫經書的案前走來。
「辯機,莫要寫了,速速隨我前來,玄奘法師,已經來到我普光寺,點名想要見一見,前面經書的翻譯謄抄之人。」
「哦,好的師父。」
被突然打斷的顧崢是蒙圈的,但是他還是沒有忘記,將自己手頭上剛剛翻譯完畢的,墨跡還未曾乾涸的經書一併帶上。
笑話,這都是他的成果,在今後的之中,都有着重要的作用的典籍。
怎麼也要讓玄奘法師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才是。
顧崢並不知道什麼內定之事,他只是遵從了成名要早的本心罷了。
這一刻,他和辯機本人都是激動萬分。
傳說中的那個人,為中土大唐,乃至今後的千秋萬載的佛教傳承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的僧人,現如今就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個慈悲的老和尚,眉宇間,依稀仍能夠看得出來他年輕時候的風華容貌,就算是歲月在他的身上刻畫出來了不可逆轉的痕跡,但是不得不說,現如今的玄奘,也是老帥老帥的。
難怪後世的西遊記中,各路女妖都哭喊着與御弟哥哥春風一度呢。
看到玄奘法師的那一刻起,顧崢突然就覺得自己的這個辯機的皮囊,還是太過於稚嫩了。
唐僧肉,笑話,一個男人的魅力,難道只是膚淺的只用麵皮來對決嗎?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讓還沒有與其攀談的顧崢,此時已經心生敬仰了。
若論聖僧有幾人,世間只得一唐僧啊。
見到於此,顧崢的唱喏將自己擺的很低。
而這般虔誠的自謙,也讓得到的玄奘,心生好感。
在他看來,辯機僧人的才華無限,佛教典籍上的理解,甚至比頌佛多年的老和尚們也不差分毫。
這樣的年紀,本應該是驕傲的,帶着年輕僧人的諸多毛病。
但是今日中一見,卻是發現這辯機溫潤的如同水下的鵝卵石,早已經用佛經,將自己的尖銳,打磨的如同佛家經典一般的柔和。
這樣很好,怪不得當今聖上對辯機稱讚有加,對其極為推崇。
而自己的修纂典籍,本就是吃苦的工作,非年輕人的輔助不可為,那麼有顧崢這般的好用的人,作為他的助手,何樂而不為呢?
畢竟,佛教,在他圓寂之後,也是需要一個領頭人的啊。
顧崢,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跟隨者玄奘走了,一包行李,一身僧袍,空蕩蕩的好不瀟灑。
抵達到了由李世民特意為玄奘建造的官方機構,譯經院的內里。
在這個譯經院之中,玄奘法師允許來自於全國各地的優秀的法師前來參與此項工作。
若是那周邊的一心向佛的小國之中的著名僧人,也可以讓各自的國家的使節提出申請,來譯經院中一邊學習,一邊從事於譯經過程中的瑣碎的事物。
就是這般廣納賢才的包容,讓這譯經院已經建立,門前就是絡繹不絕的,湧現出了大批的來自大唐四面八方的佛教的人才。
當然了,這周邊的啥高麗,東瀛國的,更是自告奮勇,哭着喊着的抱着譯經院前的工作僧人,要求參與到其中,哪怕是端茶遞水,打掃衛生啥的,他們都是願意的。
對於此,大唐的四方館中的工作人員則是十分的淡定的,由於唐朝的四邦來朝的局面,坐落於長安城內的四方館,在盛大的節日或者是典禮之時,簡直就要被那四海的蠻夷到訪的使節,給包圍了的狀態了。
只要是這群倭國的和尚們不過分,不要像是倭國的貴族女人那般,綁架大唐的勛貴才子們去睡覺留種的話,他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他們自己去協商解決了。
所以,從正門跟隨者玄奘法師而入的辯機,就受到了強勢的圍觀。
那些裝着奇裝異服的各個國家的僧人們,恨不得將辯機的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他是誰?
他來這裏做什麼?
什麼?
翻譯經書,參與的編纂?
他何德何能?
阿彌陀佛,佛祖莫要怪罪,貧僧犯了妒忌的原罪了……
這一天,平心靜氣的咒語是念得最多的,但是接下來的他們就看到了一個年輕僧人的傳奇。
晦澀難懂的經文典籍?
那不存在,一旁同樣的同事僧人捧着書籍,因為怕打攪了玄奘法師的思路,只得前來詢問辯機的時候,這個年輕的僧人,三兩下的點化,就讓旁人恍然大悟,能夠接下來十分順暢的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經書的內容太過於龐雜?
翻譯起來時間過長?
那也不存在。
這辯機一個人,一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埋頭的翻譯。
沒看見他面前原本摞着高高的一層,從西域扛回來的典籍,現在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在減少着嗎?
這都是被辯機本人給消化了。
難怪玄奘法師曾說道,若是辯機能夠保持此等虔誠狀態,十年如一日的話,他今後的成就,遠可以超過現如今在場的所有的僧人。
不得不說,天賦異稟,辯機就像是專門為佛而生的一般。
而就是這樣的辯機,讓玄奘法師更加的新生喜愛了。
若是無事,這個老者,十分願意將辯機待在身邊,看着他每日中,除了編撰典籍之外的,與平常人之間的往來。
那些人當中,不乏有誠信仰慕之人,但是卻不像是高陽對於辯機那種,只是赤裸裸的欲望。
那些人是虔誠的,頂禮膜拜的,恨不得跪趴在玄奘的面前,只是希望這位僧人能夠撫摸其發頂,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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