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才是真的驚呆了。
這中了榜單的難度,也莫過於上青天了。
不過幾息的工夫,這一個小茶鋪子中,竟是走出兩位入榜的人員了?
難道說?
此時中盯着那張空座位的人群,宛若狼一般的,露出了嗜血的綠光。
「這凳子,區區不才,就先坐了。」
「仁兄,要懂得什麼叫做先來後到。」
「混蛋,老闆,你還管不管了,我出十枚大錢朝你買購買權。」
「笑話,十個錢你打發要飯的呢?我出二十!」
到了最後,竟是有一個衣着華麗,宛若敗家子一般的男子走進了這個茶鋪,聞風而動的拍下了一錠銀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其上。
「據說是狀元坐過的凳子?那我也來沾沾喜氣。」
這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族典範的男子,還沒落座呢,他的訓練有素的僕役們,就已經返回了:「公子,您中了榜單第二,僅居於顧崢之下。」
「哦?是嗎?那麼回吧。」
說完,竟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茶鋪,竟是又惹得了一陣的唏噓。
有那好事的人認出了此人的身份,卻是再也沒有人搶那剩下的板凳了。
人家可是在學子中都赫赫有名的崔湜,中了榜,不是應該的嗎?
果然,這人一旦是理性了之後,這茶鋪之中,就再也沒有傳來好的消息的學子了。
而早早的等在了家中的顧崢,卻是看到了那兩個分屬於洛陽府尹手下的官差們,敲鑼打鼓的正朝着他們這一處的僻靜的小院,走了過來。
這一路上,聞訊跟過來的百姓孩童不知凡己。
被震天的報喜的敲鑼聲,給一家家的敲出來看熱鬧的大人們,也是人數眾多。
第一次,這裏的街坊們才知道,最角落中的那個一直安安靜靜的小院子當中,竟是住着一個滿腹經綸的學子。
這未免也太過於安靜了。
這家的人家,除了一個小書童日日的出來採買之外,這家中的舉人公,竟是連這邊的鄰居都沒有見過幾回。
現如今有着這樣的一個一睹真容的機會,那還不是全家的男女老幼都要齊齊上陣嗎?
你聽那報喜的人怎麼說了?
明經科頭名狀元,顧崢,顧家郎君啊。
狀元,頭名,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那得到了喜報之後,拋灑出來的喜錢,能少的了嗎?
所以說,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
他們自發的就加入到了這兩位差役的隊伍其中,敲鑼打鼓,搖旗吶喊,形成了一股壯大的慶祝的潮流,朝着顧崢所居中的小院中,一齊並肩而去。
這一入眼的,就是一個院門大敞的場景。
聽到了遠方的鑼鼓的顧崢,早就站在了門外,等待着屬於一個學子的最為光輝偉岸和自豪的場景。
一旁的小滿和瘋道長,一人拿了一個麻布口袋,叮叮噹噹的,很是有幾分的重量。
為首的兩名差役,遠遠望過去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當他們來到了這個院落之前,真正的站在了這個高冠大袖,器宇不凡的男子的面前的時候,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人與人之間的不同。
竟是連自慚形穢的落差都不曾有,全是滿心的拜服了。
蓋因為這一次的狀元郎,長得實在是好。
仿若真的是仙人下凡,縹緲間竟是不帶一點的凡俗之感。
微笑若如沐春風,舉手投足間飄飄忽忽,讓人目眩神迷,看不得幾分的真切。
而那些緊隨其後過來的鄰居們,竟是連大人帶小孩,都沒有了剛才的倉促。
就算是頭上只梳着一根朝天追的娃娃,也是將手指頭含在嘴中,看着顧崢……痴了。
這哥哥,長得真好看。
向仙童伸手要錢,會不會天打雷劈啊。
一時間大家具都是瑟縮了起來,躊躇着,不敢上前一步了。
只有那兩個老公差,還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他將手中大紅色的喜報文書,朝着胸前這麼一端,就朝着顧崢的方向遞了過去。
「恭喜顧家郎君,獲得大周朝此次春闈的明經榜的頭名狀元,此乃你的通報文書,以及三日後在尚書省舉行的探花宴的具體通知。」
「若是有什麼不明的事,也可在現在詢問與我們兩個。」
看到了對方的態度,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文書的顧崢,口中卻是連連唱喏着多謝。
待到將東西拿到自己的手中之後,他左右兩邊長袍中的兩個裝着銀裸子的荷包,十分順溜的已經滑落在了一左一右的兩個官差的手中。
根據他們多年受賄的經驗來判斷,這一個不大的荷包之內,最少也是裝足了整整的十兩銀的報喜錢。
原看着這個公子居住的環境,還有他的年紀來判斷,本就不像是個有錢的主,沒想到竟然還是個深藏不漏的大方人啊。
接到了好處的官差,臉上的表情更是親近了三分。
而當他們朝着顧崢一拱手,轉過頭來讓街坊們也跟着熱鬧一番的時候,一旁的小滿和瘋道長卻是得到了顧崢的示意,這顧錚說道:「諸位街坊們,慕名而來。」
「我顧崢平日中長居於此院落之中,也多虧了諸位的照顧,所以,今日中中得頭名,就僅以最凡俗的喜錢,做一次小小的貢獻吧。」
「道長,小滿,撒喜錢吧!」
「得嘞!」
話音一落,拿着喜報的顧崢卻是退回到了院落之內,先將手中的文書妥善的收藏起來才是。
而小滿與瘋道士卻是一前一後的將院落大門先用自己的身軀給堵了起來,然後才一左一右的,將手中的麻布口袋給打了開來。
『嘩啦』
抓上滿滿一把的銅錢,像是給雞撒食物一般的瀟灑的……朝着人群中並沒有那麼密集的空地中,撒了過去。
一邊撒着一邊還不忘記叮囑:「莫要擁擠,我家公子的鄰居,具都可以來我等手中領上一人五個錢的喜錢,那些散碎的銅錢,就給周圍的孩子們撿來買糖吃吧。」
「都有的。」
這一句話說的,讓那些原本也想着蜂擁而至的大人們,反倒是暗搓搓的在兩個大門邊上排起隊來。
而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周圍的孩童們才知道,這是屬於自己的,一場關於零嘴兒的盛宴。
哄……誰的手快就歸誰。
家中剛斷奶能下地的娃娃們,也加入了其中的行列。
而那些排隊領錢的街坊們,是真的感念顧崢的好了。
五個錢,可以買上一斤的黍米或是兩斤的雜麵了。
這般實在的鄰居公子,難怪能中得頭名呢。
看到小小的院落外邊是歡聲笑語,規矩更是錯落有致,這尚書府的官差們是對這位小郎君更加的敬服了。
待到回衙稟報的時候,自是在他們的上官,張柬之的面前,好一通的分說。
說來也巧,張柬之也是狄公手下最為看好的學生之一,也是他在即將退休的下來的時候,所認定的接班人。
對於老狄公最後收的這個莫名其妙的關門學生,張柬之原本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突兀的。
但是現如今種種跡象表明,這位名叫顧崢的小子,着實不凡。
狄公仍是寶刀未老,舉薦人才的風格還是那般的不拘一格。
既然是一個派系中的新晉之人,張柬之早已經將其歸納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以結交培養的標誌,顧崢早已經被打下,還有什麼,能令他本身煩惱的嗎?
有的。
這年頭,有人春風得意了,自然就要擋住了旁人的道路。
那些被擋住了去路的人自然就是不高興了。
這一日中,躊躇滿志的張家的人,自然也是高高興興的跟着去了放榜的地點。
而張家的五郎,讓僕役們看的,也是那最頂上的名字。
沒中,頭名並不是他,是一個叫做顧崢的小子。
而他的名字卻是不正不邪的排在了崔湜這個小子之下,位於了第三名的位置。
這對於認為狀元頭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的張易之來說,簡直就是極大的侮辱。
他們張家為了這一次的春闈試早已經放出去了口風,此次的頭名,非他們家的五郎莫屬。
現如今卻是如此的結果,而他們家中的二哥竟還是榜上無名的下場,這怎麼能讓張家的人咽下這一口氣?
於是,覺得自己被耍的了的張五郎,怒髮衝冠的就托人找到了他的好弟弟。
現如今在安運殿中,獨佔一宮的張昌宗,在得知了此次的結果和兄長的通知之後,自己也是蒙在了當場。
「什麼?你可是聽清楚了,我的五哥只得了個第三名,而我的二哥,竟然是榜上無名?」
「是的小郎君若是不信,現如今的五郎君,就在宮外等待你的通傳呢。」
聽到自家的五哥就在宮外,張昌宗也顧不得別的了,他趕緊讓自己的貼身侍婢拿着自己的宮牌,將張易之給迎了進來。
在聽到了對方的分說之後,卻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你可是有什麼難處?」看到張昌宗竟是這般的反應,張易之卻是有些急了。
那張昌宗也只得點點頭回到:「要不就這麼算了吧,五哥。」
「第三名不還是探花郎才能有的美名嗎?五哥你長得這般的俊美,很是配這樣的名號的。」
「你可知道,太平公主交代我的事情,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刻,我不能因為一些小事,而惹得皇帝陛下不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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