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商 第六十章 陰陽眼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蔡先生就給我發來短訊問紙紮小鬼的事，我說最低二萬元，少一分也不賣，保證找到你經常撞邪的原因，要是沒有效果，退一萬。老蔡沒有回覆，估計是在內心掙扎當中，我似乎能看到他那副為了錢痛苦掙扎的嘴臉，一想起被他不敬重的死者，心裏頓時覺得解氣了許多。

    只要有利潤的地方，就會有騙子。所以七十二行，行行都有騙子。這裏面暴利行業也不少，普通老百姓都被宰習慣了，已經麻木了。但我是一個看不慣這種事情的人，自己每次遇到，都會覺得很生氣，如果被我遇到，我一定會想好辦法整治他們。

    這個老蔡，雖然不算暴利，但是至少他不知道敬畏死者，還拿死者身上的東西。雖然我已經幫她把老太太陰靈附着的血塊驅除了，但是，我必須讓他長點教訓，也出出血。我猜，兩天之內，老蔡肯定會找我請紙紮小鬼。

    可這次我竟然猜錯了，一連幾天，老蔡都沒有打電話過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老蔡真的不干那個行當了。

    那天，我實在忍不住，就給老蔡主動發了短訊。他告訴我已經不幹這個行當了，也不再開送葬車了。我很高興，老蔡終於不再坑人了。不過我轉念一想，按理來說，老蔡不可能這麼明事理呀。

    我便問老蔡，你在做什麼工作。老蔡給我發了一張圖片，我一看嚇了一跳，這傢伙不開送葬車了，竟然開起了靈車。車子也換了，從他給我的照片當中，我看到車的駕駛室的骨瓶不見了，看來老蔡覺得新車新氣象，也再也用不着那東西了。

    這都是命，有些人運氣就是好。老蔡這個人也算聰明，竟然考慮到用這種方法來消災。確實，真正的原因出在那個車裏和那個骨瓶上，如果換了車，又換了骨瓶，情況會好很多。而且，他用本來要給我的請紙紮小人的錢，換了一輛更大的車，去賺更多的錢。不多不說，這一招真是絕了。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老蔡。

    我的第一筆紙紮小鬼生意就這麼無疾而終，可沒想到的是，一個月之內，紙紮小人的生意竟然在另外一個人身上開張了。

    就在那幾天，我拉着胖子去市裏的一個寺廟，幹這個行當多了，自然心中就信了鬼神，於是就去當地的寺廟拜神。那天，正排隊的時候，我們遇到一對母子，愁容滿面的從寺廟裏面出來。

    胖子這傢伙人際關係做的很好，他跟我來的一個原因，其實是想來拉拉生意。畢竟中國絕大部分人都是信仰的大乘佛教，所以有什麼事情都是到寺廟裏面拜神求佛，這個地方的人，撞邪或者遇到不正常事情的概率要大得多。沒想到，這次還真讓我們遇上了。

    聽了胖子的介紹，那個年輕的母親疑惑的看着我們，問骨牌是什麼東西，那玩意管用嗎。

    胖子連忙掏出我的名片，說道：「我們已經做這個行當好多年，無論是買骨瓶還是讓我們驅邪，都是明碼標價，貨真價實。你可以多了解一下，現在不是有互聯網嗎？說不定你認識的人當中就有人做過我們的生意呢。」

    年輕母親接過我的名片看了看，問道：「那請這個東西要多少錢？」我回答說那得看具體的情況來對待，你跟你兒子是遇到了什麼不正常的事情嗎？

    年輕母親將她的兒子拉到身邊，說道：「是他們都說我兒子有病，但是他真的沒病。只是只是我的鄰居和兒子的同學們都說他有點奇怪，甚至說是恐怖。」

    「恐怖？」聽她這麼說，我和胖子不由得仔細端詳起這個小男孩。這小男孩長得很清秀，有點小帥氣，有稜有角的。眼睛裏也看不出來什麼異樣，都是無辜的神色，躲在他媽媽背後輕輕抽泣。

    胖子問恐怖是什麼意思。年輕母親說幾句話也說不清楚，事情很複雜。他們家就住在這寺廟的附近，老公也在家，如果我們有時間的話可以去她家坐坐喝杯茶，他會順便告訴我們兒子的情況。

    就這樣，我和胖子就受邀去了他們家。

    這對母子的家境一看就非常貧寒，他們住在城郊的一個平房裏。那一片都是這樣的房子，高高低低的，有一層也有兩層的，雖然比農村好，但是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這些房子一看就蓋的很粗糙，很像是為了等待拆遷的一些違章建築。

    我和胖子跟在母子身後走進小巷的時候，有兩個男人從後面走了過來，看到我們幾個之後，便趕緊加快了腳步，邊走還邊回頭看我們，好像是看到什麼奇怪的生物似的。從對面走過來一個拎着空菜籃子的中年婦女，更是害怕的趕緊躲在旁邊，等我們過去之後她才趕緊跑了過去。

    我心裏奇怪，看了胖子一眼。沒想到這個時候胖子也在看我，兩人對視一眼，感覺確實很邪門，這個小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附近的人都這麼害怕？

    進到年輕母親的家中，果然應了我的猜測，這個家庭果然不富裕，甚至可以說是貧窮。屋裏低矮而且發暗，旁邊的牆壁都裂了好幾條縫隙，牆壁的幾個角落都長出了泛綠的青苔，一看就是平時下雨漏的。

    有個中年男人坐在屋中間的一個小板凳上吃飯，看到我們幾個人進來，這男人放下碗筷，等了年輕母親一眼。年輕母親只好跟他介紹我和胖子，聽完之後，那男人好像很憤怒的樣子，邊把小孩拉到裏屋，走出來之後，便要趕我們走。

    中年男人邊趕邊說道：「我娃沒什麼問題，你們這群騙錢的玩意，還不快給我出去。」

    我一臉憤怒，可旁邊的胖子脾氣好的很，這傢伙只要能賺到錢，什麼低三下四的事情都做。他說道：「別這麼說嘛，我們真不是什麼騙錢的，沒有效果我們可以退錢的。你家小孩一看就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們可以做驅邪的法事。」

    那中年男人聽完胖子的話，好像愈加憤怒，把眼一瞪說道：「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看你倆就不乾淨，整天就想着騙別人錢。你也看到了我們的情況，沒什麼錢可以讓你們騙了。」

    我一聽說我們不乾淨，便要發怒，旁邊的中年母親趕緊邊拉住我邊解釋。是因為之前他們早就請過陰陽先生來驅邪過，可最後都沒什麼效果，白白花了不少錢，所以我老公聽到你們的身份之後，才會這麼生氣。

    這個時候，已經進屋的那個小孩又走了出來，小聲對年輕母親說：「媽媽，媽媽，讓爸爸不要生氣了。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吧。我看到了他的肩膀上，有一個」

    話還沒說完，他爸爸就生氣的打斷，一巴掌就準備往小孩身上扇過去，說道：「你還瞎說，還覺得麻煩不夠嗎？信不信我打死你！」

    小男孩嚇得一抖擻，趕緊往年輕母親身後鑽去。年輕母親推開中年男人的手，邊罵她老公太兇，嚇着孩子了。孩子本來這幾天就比較虛弱，這要再嚇着了怎麼辦。

    中年男人神情緩和了一些，說道：「不凶能行嗎？娃每天胡說八道，在家裏也就算了。在外面也這麼說，給我們家惹了多少麻煩，現在我的工作也丟了，全家人只能喝西北風了。」

    我這時候也消了點氣，問道：「能不能和我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小孩到底是得了什麼病，為什麼別人都說他恐怖。」

    年輕母親嘆了口氣，說道，不光是鄰居，甚至親戚朋友都害怕我們了。胖子讓她仔細說說，年輕母親卻看了看旁邊的中年男人，我們算是知道了，這個家裏是老公說了算。

    中年男人還是有點生氣，他指着兒子說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這娃總是說能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時候是這個人身上背着個小女孩，有時又說有人在後面跟蹤着某個人，然後進了屋。更奇怪的是，有時候他晚上一個人蹲在院子的角落裏，在那自言自語的說話。我問他怎麼了，他說有人在那邊跟他說話，那個人還是已經死去的王爺爺。」

    「哦，也就是說，他總是說這樣嚇人的話，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歡他。」我問道。

    年輕母親搖了搖頭，說道：「要只是這樣的惡作劇，我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現在周圍的鄰居都很討厭我們，說要到街道委員會那邊投訴，讓我們搬出去。可我們身上沒錢，搬出去就無家可歸了。」

    「更邪門的是。」那個中年男人又說道：「每次他只要說到什麼事情，把話說出來了，如果話里涉及到活着的人，那這個人就要倒霉，非死即傷，更有甚者就是全家都死了，現在大家都把我的娃當作喪門星，看到就離得遠遠的，時間長了以後，我們就變成了這裏最不受歡迎的人。我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們就不得不從這裏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