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鬼》一書中記載過,陰料之中最重的就是屍油和骨灰,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但是一些怨氣比較重的陰靈,如果需要驅邪的話,陰料就極為重要了。普通的陰料有可能是達不到效果的,陰氣越重,效果就越好。這次陳先生的事情,很明顯是小瑩的冤魂在搗鬼,她被李主任糟蹋了,怨氣很重,已經將李主任害死了,如果不用極重的陰料,我擔心會搞不定。
殯儀館裏沒什麼人,門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偷偷的潛進去,往旁邊的一個大廳慢慢走進去,大廳旁擺了很多花圈,上面還掛着一個白色的橫幅,應該是剛有人在這辦過葬禮。上面的煙囪還在呼呼的往上冒着白煙,隨之飄出來一些碎片式的東西,應該是在火化屍體。
這次我來的目的是弄一些骨灰,直接進去偷肯定不太可能,被抓住估計會打個半死。沒辦法,只能去刨一點從煙囪出來的了,飄出來的骨灰都比較輕,應該效果會更好。我看着煙囪裏白煙冒出來的方向,往那邊走去,旁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應該是平時員工休息用的地方。
我按了一下手機,看清楚裏面的情況之後,趕緊將手機鎖屏。地面上已經落了一小層煙囪裏面出來的煙灰,確切來說是骨灰,我偷偷的蹲了下來,從兜里取出一個準備好的小勺,慢慢的在地上刮着,刮到一勺之後就放到旁邊的袋子裏。骨灰這種東西對於驅邪來說極其珍貴,我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過,東南亞有專門賣死人骨灰的,一小袋骨灰甚至賣到了10萬人民幣,都是賣給了一些當地的黑衣阿贊(東南亞的陰陽先生)。
院子裏特別暗,這一片的燈光都沒開,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我又偷偷暗了一下手機,那個時候的手機還沒有手電筒的功能,只能藉助鍵盤的光亮稍微看清一下周圍。摸清楚院子裏大概的情況之後,我將手機鎖屏,放到口袋裏,才蹲下來慢慢弄骨灰。
我正往兜里刮着骨灰,四下一片安靜,不知何時院子裏吹起了一陣冷風,將一些灰塵揚了起來,一些還進到我眼睛裏。我騰出左手來揉了揉眼睛,然後特意將眼睛眯成一條縫,繼續弄着骨灰。這時候,忽然勺子好像碰到了一個障礙物,有點硬,好像還有點反作用力,我吃了一驚,左手伸過去想將障礙物拿掉。
可這一伸,將我嚇得魂都快出來了,我竟然摸到了一個肉呼呼的軟軟的東西。那東西好像還有點動靜,被我一碰到,立馬就縮了回去。我嚇得差點大叫出來,幸好忍住了,沒有被工作人員聽到。我趕緊壓着快速的心跳,從兜里掏出來手機,準備照照前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可還沒來得及從兜里掏出手機,前面那個東西好像往我這邊竄過來,帶起一股勁風迎面而來。我一個沒站穩,被對方衝擊得往後退了幾步。說時遲那時快,我雖然嚇得不行,頭冒冷汗,但是還算冷靜,借着往後退的勢頭,手往兜里一掏,將手機拿了出來,按下中間的功能鍵,四周一下子亮了起來。
我將手機往前一伸,面前的情況讓我瞬間想罵人。前面竟然蹲着一個年齡跟我差不多的胖子,雙手撐在地上,擺着一副攻擊的態勢,一雙小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這傢伙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那偷偷摸摸的勁一看就不像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看來他來這兒的目的跟我是一樣的。
前面的胖子見我這樣子,忽然咧着嘴笑起來,一笑臉上的肉就開始抖,這情形讓我覺得特別逗。他娘的,竟然是一個跟我一樣過來偷骨灰的。胖子笑完,便用手指了指前面,示意我們繼續,我也不想再跟他耽誤時間,趕緊刨了一點骨灰裝到袋子裏,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再次點開手機的光亮想看清楚出院子的路,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胖子,只見他已經跑到了院子的一棵樹旁邊去弄去了,我見他左手的兜里已經裝了滿滿的一小袋,便示意問他走不走。他搖了搖頭,晃了晃手裏的工具意思是還要再弄點。我搖了搖頭表示無奈,將手機鎖屏,準備沿原路返回。
正當我準備抬腳再次偷偷潛出去的時候,從遠處慢慢過來一束手電光,走到這個院子的時候停了下來。我趕緊找個偏僻的地方躲起來,手電光在院子裏面晃了晃,每個角落都沒有落下,可能是剛剛看到了光亮或者聽到了聲音。我心砰砰直跳,這要是被發現了,估計要被抓到局子裏。
好在手電光從我這晃過去之後,便沒再停留,應該是沒有發現我。可就在這個時候,樹底下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咔擦」聲,手電光趕緊往那邊照過去,正好看到了樹底下的一個身影。
從我這個角度看來,胖子那肥胖的身影看得特別清楚,可持手電筒的人可能是視線被樹遮住了,他循聲快速往樹底下走去,手電光離那棵樹越來越近。
我心想這個胖子如果這次被抓住的話,少不了要進局子裏呆兩天,還有可能被殯儀館的人暴揍一頓。一想到這事,我心裏就不禁偷着樂。可轉念一想,這傢伙待會不會把我供出來吧。這要是被抓到了,不禁生意耽誤了,指不定父母還要知道。
我心裏一着急,就想慢慢從牆邊溜到院門口出去。我將行李袋往身上慢慢綁住,然後躡手躡腳的想轉身。正當我偷偷往前溜的時候,後面忽然伸出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嚇得往前連跑了幾步,膽子都快裂了。那隻手見我要叫,趕緊一把捂住而來我的嘴。
我大驚,這下要被鬼抓住了,但是細細一想,不太對勁,怎麼這隻手感覺這麼熟悉。不會是那個胖子吧?他不是在樹底下被發現了嗎?怎麼一下又跑到了我身後。老子急了,扯開那隻胖手回頭一捏,他娘的還真是那個胖子。
兩人都屏息凝神,神情高度緊張,害怕被巡邏的人看到。還好那個手電光在樹底下晃了一會,估計是沒什麼發現,便又四周照了一下,然後原地徘徊了一會,便往另外一邊走去。
等手電光走遠了,我使勁拍了幾下還捂着我的嘴的胖手,這傢伙力氣真大,直到我打他才鬆了力氣。我按亮手機,用手捂着不讓光線傳播太遠,照了他一下,果然就是剛剛一起收集骨灰的胖子。我抬腳作勢要踢他,他讓了一下,臉上一臉憋住的嘲笑。我氣急,準備繼續揍他,他趕緊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用手指了指外面。我也明白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便忍住心中的怒意,點了點頭,跟他一起偷偷溜出了殯儀館。
出了殯儀館,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胖子,這傢伙對殯儀館的情況很了解,看來是經常過來偷骨灰。他滿臉笑嘻嘻的,跟笑面佛似的,讓我本來被他嚇了兩次的怒意都消失了。轉念一想,這個人肯定不簡單,我是因為驅邪需要才去殯儀館偷骨灰的,可他更像這方面的老手,腰間掛着的一個袋子,裏面鼓鼓的幾乎全是骨灰,我心想這哥們膽子也真大,殯儀館本來怨氣就重,如果他專門幹這個的話,得有多大的膽量呀。
不過我轉念一想,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高風險高回報,你做的事情越危險,那你賺的就越多,當然違法違反道德的事情不能做。今天來殯儀館偷骨灰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要不然陳先生一家就要遭殃了,也算是幫助別人吧,我的初衷是善良的,我在心裏安慰自己。
胖子見我一直盯着他,邊綁緊腰間的那個袋子邊說道:「哥我幹這行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在殯儀館碰到跟我同行的人,很不錯嘛,需要銷貨渠道嗎,我可以幫你引薦引薦。」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對面的胖子一臉無恥的表情就不想回應他,啥也不說,只是走到路邊準備打車。胖子看見我的樣子,一臉賤笑的說道:「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我專門收集販賣陰料,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說完,遞過來一張名片。
我隨手接過,很想扔到垃圾桶里,但眼睛轉了半圈也沒發現有垃圾桶。胖子也沒再說什麼,朝我揚了揚手,往前方的黑暗中走去。我一想起陳先生還在家等我回去施法,便也揚手招了個出租車,離開了殯儀館。
到陳先生家後,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陳先生給我將飯重新熱了一下,擺在桌上讓我墊墊肚子。我一想起剛剛往兜里弄的那些骨灰,就覺得有點反胃,胡亂扒了兩口就放下了。我讓陳先生拿過來一個碗,將兜里的骨灰慢慢倒進碗裏,然後去廁所馬桶里取了些水倒進去,慢慢攪勻,碗裏原本稀散的骨灰變得跟漿糊一樣。這些骨灰看成色應該還行,但是有部分結了塊,我想應該是遺體上衣服被燒的殘留。
上次幫吳老么解決他父親起屍的事情剩下唯一的三根裹屍線,這次估計得全部用上了。現在就是還缺最後一樣東西:女性用過的衛生巾!下午出門的時候忘了讓陳先生提前準備了,到這個時間了,只好讓他去附近的垃圾堆里翻翻。
陳先生頗不願意,但是為了擺脫小瑩的冤魂,只好戴了雙手套下樓。過了一會兒,他竟然真拿上來一個用過的衛生巾,上面血跡斑斑,有一大灘暗紅色的血,看起來很噁心。
我強忍着胃裏的翻騰,將兩根裹屍線分別綁在衛生巾的兩頭,然後用勺子將原本成了漿糊的骨灰泥一勺一勺的盛到衛生巾上面。現在萬事俱備了,我們兩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等着小瑩的到來。
到了晚上11點的時候,陳先生坐在沙發上睡着了,我也有點困,便想眯一會。剛閉上眼睛,忽然聽到一陣響動,好像是陳勝的房間,我以為陳勝起來上廁所,就沒動。距離午夜12點還有1個小時,我隱約感覺到,房間的門開了,然後有人從房間走到了客廳,慢慢走到了我們旁邊停了下來。
我正準備睜開眼睛,一陣冷笑聲從耳邊傳來,嚇得我渾身一機靈,趕緊睜開眼睛,我看到陳勝從我身邊走過去,房裏的白熾燈光照在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卻顯得那麼怪異。我四周看了一下,沒有別人,那剛剛的冷笑聲是誰發出的?
被嚇得睡意全無,我只好端坐在沙發上,在腦子裏面過一遍今晚要做的事情。陳勝上完廁所後又了房間。廁所的門沒關,水龍頭好像沒擰緊,滴答掉下來的水聲清晰的傳到我的耳朵里,有點吵鬧,我正準備起身過去關了水龍頭,忽然,一個女聲冷冷的傳到我的耳朵里。
「不要去了…;…;那都是你的幻覺。」聲音慢悠悠的,卻又十分清晰,像是從自己的心底傳來。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趕緊四處查看,這個房子裏面確實沒有第四個人,怎麼會有一個女的的聲音出現呢?難道小瑩回來了!
我用腳踢了踢還在睡覺的陳先生,卻怎麼也叫不醒他,便想走近一點去叫。不料一隻手就搭上了我的肩膀,對我說道:「不要去叫他了,過了今晚,他就是一個死人了。」我嚇得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一想我自己是來驅邪的,這陰靈我還沒有引便出來了,對我來說可能反倒是件好事。
我趕緊定了定心神,默念了一段煙術中的靜心咒,想穩定一下自己的心緒,誰知念了半段,那個藏在暗處的聲音忽然大叫:「啊…;…;你念得是什麼東西?快不要念了,快點!」我見靜心咒對她有用,心裏的膽氣便大了幾分,說道。
「你也知道害怕嗎?既然這咒語對你來說是種煎熬,那好,我先不念了,但是我問你幾句話,你得如實回答我。」
女聲見我不再念動經咒,感覺是鬆了一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些說道:「什麼事你快說吧,反正沙發上的這個畜生肯定活不過今天晚上,你不用替他求情。」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8s 3.934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