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悠悠繼續下針,不一會兒,十根針已經盡數插入杜大小姐後背。
她想了片刻,問:「那你可是愛上二公子了?」
一個平靜如水的女子,在說到他們一家子時這般的平靜,顧悠悠想,要麼她愛得太深,又傷得太深,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變得麻木。要麼她僅僅是履行了父母臨終前的遺言,根本不愛二公子,所以不在乎。
這院中清冷,沒有火盆,連被子也只有薄薄的一床。
杜大小姐現在就趴在冷硬的床上,還裸露着後背。
施針過程長,她已經凍得發紫。
顧悠悠忙將那唯一的被子將她的身體捂得嚴實一些,能遮一點兒算一點吧。
他們如此對她,莫不是不想要她活了嗎?
顧悠悠不禁感嘆,這男人無情起來,真狠。
縱然不愛,到底兩家是世交,聽說他們成親前,兩們杜小姐便已經在解府里住了兩年。
兩年,就算是陌生人,也該有些情意的吧,也不至於看着她被凍死,病死。
還有她那個妹妹,不是一個媽生的,也是一個爹生的……哎算了,她那個妹妹就算了,宅斗里,就因為不是一個媽生的,所以比仇人還像仇人。
「縱然以前有愛,也早已經在他冷漠怨恨的眼神中消失殆盡了。」
杜大小姐沉默許久,也想了許久,最後給出顧悠悠這樣的答案。
顧悠悠有些詫異,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這問題她問得有些突兀了,其實問完後她也後悔了,沒想到她答了。
也就是說,杜大小姐以前也是滿意這門親的,她看上了解二少爺,所以執着於嫁。不單是因為那一紙婚書,還因為那個人是她喜歡的人。
一場孽緣,能說什麼呢?
見着差不多了,顧悠悠將她身上的針取下來,又為她穿上衣服。
潔白的後背凍得青紫,瘦弱得能看清一塊塊骨頭。她這日子過得,怕是比自己當年強不了多少。
想到此,顧悠悠對她多出一分同情。
「若是實在在這解府中活不下去了,你可以選擇和離。你父母的遺願是讓你完成這門親,你嫁了幾年,受了幾年苦,不算違背父母之命。」
「和離?」杜大小姐似乎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聽到顧悠悠提起來,她眼中滿是詫異之色。
「是啊,可以和離!」杜大小姐喃喃的道。
只是杜府早就只剩下一坐空宅了,和離後,她一個人怎麼活呢?
顧悠悠道:「你不是說,你娘的娘家裏是錦繡城人,會些手藝,用手藝養活自己,總比一直待在這處冷寂的空院子強。放過他們,也放過自己,不是挺好?」
杜大小姐驚訝的抬頭看着顧悠悠,半晌沒從這女子奇特的思想中清醒過來。
她說的這些,是她們這些後宅里不得寵的女子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她卻說得很有道理。
如果註定了她會在這清冷的院子裏抑鬱而終,不如趁早放手。
離開解家再艱難,再多的流言蜚語,也比留下來強啊。
玉家的滿繡聞名錦繡城,娘親在生前便將那技法傳給了她,囑咐她將來要傳給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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