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烈士轉化的祈並者也「出爐」了,雖然這麼說有點褻瀆,但神力消散,光塵四溢的景象實在是太像了。
小紅又將這四個祈並者的靈魂投射出來,跟狗頭人就有了明顯區別,和之前晨光和翡翠那兩個祈並者一樣,幾十萬幾百萬面的寶石核心由重重迷霧遮掩着,粗看跟活人的靈魂差不多。
「前艙機槍手麗法……」
「尾艙機槍手林巴爾……」
「飛行員塞爾妲……」
「後座機槍手利克……」
兩男兩女,飛行員還是個半精靈少女……不對,祈並者的形貌都恢復到了芳華正茂的青春年紀,這並不是他們犧牲時的本貌。
「感謝陛下接納我們進入神國,我們將永生為陛下效勞,直至永恆!」
四個祈並者向小紅跪倒,莊嚴宣誓。
李奇和小紅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浮起濃濃的痛惜和喟嘆。
他們果然失去了自我,淪為神國的神力映照工具。
跟晨光和翡翠一樣,他們表面上看去仍然跟活着時候一樣,有智慧有情感,但那都只是「交互界面」。在神國的支持下,他們也有無盡的記憶,如果不剖析靈魂,他們就是活生生的人。
可他們的靈魂不再是鮮活的,而是凝固成若干個面,每個面為神祇展示信仰之力的來源,讓神祇在神國可以更快捷和便利的運用神力。
尤贊曾經打了個比方,祈並者起到的作用就像是緩存和快照,將各種應用和「流量」預先存儲在祈並者的無限面靈魂上,起到加速神力運用的作用。
不僅如此,那些強大的祈並者還可以成為神祇的戰士。
祈並者戰士只能在神國里作戰,他們跟天使和英靈不同,沒有自我,更加英勇無懼,還更難以消滅。他們就像是神國這部服務器里的數據,即便湮滅仍然可以用神力重新塑造出來。
天使和英靈是有鮮活靈魂的,天使會被殺死,英靈會被特殊的力量徹底毀滅,祈並者在神國里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
「他們的靈魂被修補好了,不過還是缺失了一些,有些面是空白的」,小紅微微閉着眼睛,直接以神祇視角觀察自己的祈並者:「這就是說神祇轉化祈並者,並不在意靈魂是不是完好的,而是按照既定的規則分割重組。李奇你說得對,升入神國的那一刻,他們就不是原本那個人了。」
她有些不甘心的道:「如果祈並者能轉化成英靈就好了,像尤贊那樣的,不僅有鮮活的靈魂,還能在神國和主位面自由來往。」
夏安用「這是常識」的語氣教導小紅:「女士,只有完成了魂體分離,仍然活着的靈魂,才能成為英靈啊。」
李奇倒是明白,畢竟當初看尤贊不爽的時候,早就研究過英靈的跟腳。
尤贊和瑪達拉,還有八百魔女英靈,都是在主位面通過特殊方式剝離出了靈魂,靈魂以獨立的狀態存活。神國的淨化只是改變流動在他們靈魂中的信仰之力,靈魂本身還是「活」的。
祈並者不一樣,凡人死亡,就被死亡之力分離了魂體。如果其他神祇從死神手裏截走靈魂,靈魂在那一刻就自動凝固,意味着自我的徹底消亡。只有循着自然循環進入亡者之域,成為亡靈,還有保留住自我的機會。死神是不需要祈並者的,不管有沒有自我,亡靈都由祂掌控。
這麼來看,冥河英靈的確是非常特殊的存在。他們本質上仍然是亡靈,卻不受死神掌控。畢竟死神既受惠於冥河,也受限於冥河。
小紅嘆氣,再猶豫着道:「那麼接下來……我是不是該把一個祈並者的靈魂拆散,就像最初創造伊雯緹萬那樣,看能不能繼續保持存在?」
「應該沒那麼簡單」,李奇說:「而且在這裏試驗沒有意義,就算是成功了,也只能留在神國,不如一開始就轉移到主位面。」
「好吧我們遇到了第一個技術難題」,小紅攤手:「怎麼把祈並者轉移到主位面?這玩意……不,他們應該是不能隨便離開神國的吧?」
「這個我知道」,夏安又開啟了教導模式:「先把祈並者的靈魂裝入合適的核晶里,用相同但並非來自神國的神力維持住。女士再將祈並者留在神國里的印記抹掉,就能轉移到主位面。」
企鵝qb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扇着鰭掌叫道:「這還是我在印記城裏聽來的!」
「從我的嘴裏說出來更可靠」,夏安厚着臉皮說:「換成那個誰,誰信啊?」
「那麼好吧」,李奇覺得這事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畢竟宇普西隆還大敵當前:「我們先挑一個轉移到主位面去做試驗,對烈士們來說這有些不敬,可在地球世界裏,大同主義信仰者的遺囑要麼是把骨灰灑海里,要麼就是把遺體捐出去做醫學實驗,他們的在天之靈……好吧這已經是他們的在天之靈了,總之如果他們事前知道的話,應該也會認可的。」
「是啊!」
小紅恍然大悟的拍巴掌:「說起來成為祈並者跟捐獻遺體沒什麼區別呢!」
李奇有些汗顏,他也是剛剛明白了這一層。如果祈並者真的能孕育出智靈的話,那比捐獻遺體的意義更重大,真正的大同主義者是不會拒絕的。
「那麼挑哪個呢?」
小紅的目光在四個祈並者之間來回掃着,想到這是科學試驗會有很大幾率失敗,目光很快轉到狗頭人身上。
狗頭人祈並者靈魂弱小,智慧有限,一直如雕塑般立着,只有小紅髮令才會行動。
「用狗頭人沒意義」,李奇明白她在想什麼,嘆道:「你真的覺得就那麼個金方塊能孕育出智靈?」
小紅不爽的癟了癟嘴,忽然想起了什麼:「還有個呢?之前不是還有個烈士也被收上來了嗎?哦,在那裏啊,跟晨光和翡翠一起來吧。」
她只是動了動意念,三個身影就出現在神座里,向她深深鞠躬致禮。
精靈祈並者晨光、翡翠,以及昨天犧牲的飛行員達魯克,一個強壯得令人懷疑有獸人血統的青年。
「就選……」
小紅目光在三個祈並者之間又掃了幾圈,最終說:「把晨光和翡翠轉移下去吧,正好做參照測試。他們是老祈並者,得按先進先出原則來嘛。」
直接說親疏有別不就行了?還扯個「先進先出」當幌子,真當貨物了啊?
李奇苦笑,就知道她這麼選,不過換成是他,也會按這個順序來。
「後面的事情我讓尤贊和五九六工程接手……」
李奇現場佈置:「小紅你先把神祇之心裏的設置調整好,再用luoli……咳咳,矛盾魔女的分身,下去跟大家開特別會議,把祈並者的事情講清楚。就傳達到代表一級吧,代表之下的普通成員,我們換個溫和的方式暫時遮掩一下。」
夏安點頭:「這是必要的,現在就在主位面大肆宣揚祈並者的真相,這是顛覆神祇對凡人的統治根基。眼下還只是惡神來襲擾宇普西隆,還沒用上多大力氣,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撈點便宜。如果我們連善神和其他中立神祇也得罪死了,那就危險了。」
小紅斜眼看李奇:「是,總樞機同志……」
「好啦!」
李奇拍手:「大家各忙各的吧!」
話音剛落他就被魔女英靈們淹了……
………………
亡者之域,寂滅之山,嚴格說是新的寂滅之山上,死神奈羅本體端坐在骨骸峰林巔峰的王座上,蒼白臉頰上那對深幽眼眶裏,幽綠魂火飄曳不定。
「修瑪啊,你居然埋下了這樣一個暗子……」
魂火之中無數點細小焰芒躍動,每一點都變幻着影像,那是無數亡者死前的記憶,貫通了天地的淡紅神光盡頭,是一張只有奈羅……不,嚴格說是羅蘭才看得清楚的臉。
「你也終於走出了這一步嗎?」
奈羅的喟嘆讓骨骸峰林升起濃霧,再向無盡的亡者之域盪開令所有亡者顫慄的呢喃。
「雖然是你的推動,但李奇和他的赤紅教會,居然真的用小小的凡物摧毀了禁咒級別的傳奇之力,赤紅女士……」
奈羅緩緩搖頭:「真的準備顛覆神序,她也開始展現出了力量。那麼她是不是連生、死、滅的生靈循環也想顛覆了呢?」
沉默了片刻,他又嘀咕道:「不,我找不到她要消滅死亡的動機,相反,如果她想疏通冥河,就必須讓冥河女神更加強大。冥河女神必須依靠我讓給她的亡靈,我和冥河是不可分的……」
一團銀灰光芒自天幕落到王座前,阿麗珊的聲音從光芒中傳出:「怎麼,想讓李奇當你的岳父?你這頭幾萬歲了的老牛,還想吃我這根只有十八歲的嫩草?別說我爸爸,我和我母親還有媽媽都不答應!」
奈羅惱怒的道:「阿麗珊!我警告過你,不要仗着冥河與冥土的關聯就隨意在我的神座里進出!」
接着很疑惑:「你母親和……媽媽是怎麼回事?還是兩個人嗎?」
「我母親就是我,我媽媽是赤紅女士,你不是知道嗎?」
阿麗珊哼道:「至於溜進你的神座,沒這本事還不知道你在打我的主意!」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奈羅咳咳的道:「我只是在確認我們的盟友關係。」
「那考慮好了嗎?」
阿麗珊鋪頭蓋臉的噴道:「我給了你一整天時間了,你還磨磨嘰嘰!之前不是說了要上去找我媽的嗎?現在覺得形勢有變化,又開始撥起小算盤了?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賊摳的神祇了,別提你是死神,你前身羅蘭的性子去哪了?別跟我說你就是跟羅蘭反着幹才會這樣哦。」
罩住骨骸峰林的濃霧轟然震盪,奈羅的低語也如悶雷一般轟鳴:「神祇的尊嚴不容侮辱!你這是自取滅亡——!」
那團銀灰光芒伸展成阿麗珊的身影,她捋着袖子說:「就是侮辱了怎麼着!?來咬我啊?自取滅亡?你是死亡沒錯,我是冥河女神,我才代表滅亡啊!」
「來來,咱們來打一場!說真的到現在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厲害,手正痒痒着呢。」
霧氣匯聚成湍流,如風暴般在峰巔盤旋,奈羅卻沉默了。
片刻後,他有些尷尬的說:「忘了關自動回應的設置了,剛才是自然反應……」
然後他嘀咕道:「怎麼感覺你的性子越來越像赤紅女士了?那可不好,很不靠譜的。我就是因為這個,才一直猶豫着沒去找她談。」
「你也發現了啊」,阿麗珊吐了吐舌頭:「這只是表面的啊,我是覺得媽媽那條遇事不決莽一波的原則其實挺有用的。」
「所以啊」,連奈羅都忍不住捂臉:「想到我的那件大事要找她幫忙,我就心底發慌。」
阿麗珊下意識的道:「那不是還有我的爸爸嗎?」
「別提那傢伙!」
奈羅的聲音又變成雷鳴:「後來我才發現我的名字也被那傢伙玷污了!為了翻新我的神座,我恢復到強大神祇的計劃被無限期推遲了!」
………………
深夜,銀松王國北部邊境,軍團結界連綿起伏,座座軍帳燈火通明。
中心結界,被無數軍帳拱衛的魔法城堡無比靜默,可城堡里卻迴蕩着憤怒得近於癲狂的怒吼。
「阿特拉斯那個蠢貨!」
城堡大廳的刀劍王座上,瘋王貝利諾甩着一把彎刀,上面的血水蒸騰出淡淡血霧,侍從正將一具腦袋擱在肚皮上的屍體朝外拖。
「我還以為他和他背後的神祇有多大能耐,結果就是這麼一尊戰爭巨像!」
「就這麼個東西,還一直藏着掖着,不在第一時間拿出來把普雷爾那幫人打懵幹什麼?以為是舞台戲一步步撩觀眾到最後才拿出來壓軸贏得熱烈掌聲嗎?」
「這是戰爭啊那個白痴!」
貝利諾將彎刀往地下一丟,語氣變得沮喪:「這下好了,南邊捅出個大簍子……」
說話的時候他目光朝伺立在旁邊的部下掃去,大部分人都下意識的低頭,只有那個鬚髮花白卻很精神的老頭子咔嗒一聲邁步。
「我……」
貝利諾擺手:「維克你不行的,我知道你忠誠,可你不是普雷爾那傢伙的對手。」
維克侯爵恭謹低頭:「陛下,我雖然力量不足,但我的智慧足以抵消這樣的差距。現在南方形勢緊張,我願意去鎮守折劍要塞,為陛下分憂。」
「形勢緊張?」
貝利諾有些不滿:「不過是阿特拉斯一個人敗了而已,怎麼就緊張了?」
「只有普雷爾這樣的外敵倒還沒什麼,可王國內部的一些反對者,難免會藉機生事」,維克說:「陛下必須在這邊跟羅姆羅斯對壘,南方戰況不利,他們一旦跳出來,總會有些麻煩。」
「很好,維克,你總是考慮得十分周到」,貝利諾點頭:「的確,有些人面上裝作恭順,其實一直在肚子裏叫着瘋王快滅亡,那麼你就去負責鎮壓這些叛賊吧。另外,對付普雷爾的話,你的力量也太弱了,我讓那個彌爾霍斯輔佐你。」
他從王座靠背上抽下一把劍,順手一抹,自劍脊延伸出一股腥紅光芒。
將這把劍丟給維克,貝利諾說:「兩個月,我不要求你消滅普雷爾,但絕對不能讓他踏入克斯特境內!也不能再向羅姆羅斯輸送物資!」
「陛下放心」,維克兩手高高舉起閃爍着血光的長劍:「我必將為陛下穩定南方,讓陛下高枕無憂。」
「我睡覺不需要枕頭!」
貝利諾擺手道:「你去吧!」
維克出了魔法城堡,進到自己軍帳,一個樸實的年輕人迎了上來:「侯爵,怎麼樣?」
「我早就說過,達凱」,維克教育着自己的老搭檔:「像我這種總是在陛下眼前晃着,提醒他過去在普雷爾面前有多狼狽的傢伙,不管怎麼努力都讓他覺得礙眼。既然我自告奮勇的踏進他也不願面對的大坑,他會非常高興的歡送我的。」
「那就好」,達凱吐了口濁氣,再嘀咕道:「這並不是背叛,是嗎?」
「當然」,維克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們還是克斯特人,克斯特的命運由克斯特人作主,普雷爾別想吞掉我們。」
老頭子又問:「對了,戈米斯那邊……」
達凱搖頭:「他已經完全是陛下的忠犬了,不會跟我們走的。」
「那就不管他了,那個半身人也總是神神叨叨的,我看他跟陛下一樣……咳咳」,維克及時打住,轉開話頭說:「那麼就好好準備吧,我們把克斯特的真正精銳拉到折劍要塞去。讓普雷爾好好瞧瞧,保衛國家的克斯特人會有多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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