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世界,唐沉身份非同一般, 是個十分典型的大反派, 魔教教主。
他睜開眼, 看到的就是暗紅色的床幔, 柔軟的錦被上繡着華麗的花紋,房內擺件均為名貴器物,彰顯着主人的地位不凡,淡淡的薰香瀰漫在空氣中。
唐沉坐起身來,身體輕盈有力,能感覺得出這具身體的武功蓋世, 且身上穿着就寢的衣袍都有着精緻的刺繡,繁複暗花。這次的人設要求就是沒要求, 因為堪稱妖孽的教主出了名的性情多變,難以預測, 不管做什麼不正常的事, 都是相當正常的。
於是, 他無所謂的坐在床邊,綢緞似的墨發自肩頭滑落,懶懶地喊了一聲, 「來人。」
兩名俏麗的侍女很快就應聲, 垂首恭敬地走近房裏,服侍教主洗漱更衣。
唐沉自然地站起身, 看着就像是被服侍慣了的矜貴, 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穿戴好後,便走到用膳的地方,餐點都已經適時擺放好。唐沉走進去時,呈膳的下人正好將最後一道菜放下,朝唐沉行了禮,魚貫而出。
唐沉坐下了,眼前就是豐盛多樣的早膳,但他並不急着動箸,反倒是掃了一眼房間,沉聲說:「陳衍。」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掠過,眨眼間,一個男人倏地出現在他面前,恭敬地單膝跪地,「屬下在,教主有何吩咐?」
&起頭來。」
男人聞聲,毫不猶豫地抬頭,但視線不敢直接落在唐沉身上,而是望向了一旁。
一身純黑色的武者打扮,濃眉俊目,容貌剛毅,墨色長髮用簡單的深色髮帶利落地束在腦後,顯得整個人英俊挺拔,散發着不可忽視的氣場。
唐沉挑了挑眉,這就是任務對象,身在魔教,卻有着顆正派的心,以後會離開此地,再回來時,就是和一群名門正派剿滅了魔教。但現在,他只是剛和正派的人搭上線,還沒有試圖背叛。
打量的時間有些長了,讓陳衍有些緊張忐忑,但表面上不露分毫,依舊跪着,等待命令。
唐沉卻道:「坐下。」
陳衍愣住,看到唐沉指着身旁的凳子讓他坐下,他支吾:「教主,這不符合規矩……」
唐沉微微眯眼,敲了敲桌子:「你同本尊談規矩?世人稱我們為魔教,哪裏來的規矩,即便有,本尊就是規矩。」
囂張至極的話語,卻是以再平淡不過的語調說出來的,讓人難以反駁,也沒有資格。
陳衍猶豫一秒,還是順從地起身,在唐沉身旁坐下,低頭繼續問:「教主有何吩咐?」
&用膳。」唐沉拿起筷子,姿態優雅地吃了起來。
陳衍挺直着背,僵硬不自然地坐着不動。
唐沉瞥他一眼,說:「你用過早膳了?」
陳衍說:「回教主,未曾。」
唐沉態度隨意,指了指桌上樣式繁雜的菜品,說:「那就一起吃啊。」
陳衍又想說不符合規矩,但立刻想起了唐沉剛說的話,閉上嘴,謹慎地吃了起來。
期間,唐沉吃到一個餐點覺得不錯,還夾了一塊給陳衍,隨口說讓他嘗嘗。陳衍道謝,放進嘴裏吃。能呈給教主的膳食當然美味,但陳衍的心思並不在食物上,而是被教主的異常舉動震驚到反應不過來了。
飯畢,侍女進屋收拾。
陳衍又重複了一遍,詢問教主的命令。
唐沉托着下巴,容貌艷麗得不似人類,眼尾微微上挑,帶着惑人的妖魅,即便此刻懶懶地撇嘴,也是充滿魅力。
&什麼事。」
陳衍一噎。以前教主就夠難以捉摸,現在好像還更嚴重了,突然叫人出來,居然就只是陪同用個早膳。心情頓時有點難以形容。
他行禮,說:「屬下告退。」
&等。」
唐沉叫住了他。這樣一個木頭似的不知變通的傢伙,還沒考慮要怎麼攻下,倒只是想起了自己以前作為反派時,被這種耿直正義人士氣到吐血,還得給他們做墊腳石送經驗值,憋得半死。但現在不同了,可以好好玩一番。
於是,唐沉開始各種使喚自家暗影。
&本尊捏一下肩膀。」
&杯茶過來。」
&尊餓了,拿些點心過來,嗯……還是算了,本尊要吃荔枝,剝好了放在這。」
唐沉倚在榻上,半眯着眼,看着屬下呈上的各路消息情報,捏了碟子上圓潤剔透的荔枝吃進嘴裏,清甜水多,很好吃。
瑩白修長的指尖,絲毫不亞於白嫩的荔枝肉,送進嘴裏時,更襯得唇瓣宛如玫瑰般緋紅艷麗,汁水沾在其上,有種讓人移不開視線,驚心動魄的美。
陳衍靜立在他身旁,心裏莫名一跳,神情變得有些慌亂,低垂着眼,狼狽地偏開了臉。
&衍,本尊渴。」吃甜的多了,唐沉有些膩味,懶懶地說了那麼一句。
陳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刻轉身倒了一杯茶過來,垂眸,將瓷杯遞到唐沉面前。
唐沉一手拿着摺子,另一隻手還沾了些汁水,黑眼一轉,微微勾唇,沒伸手去接,反而探身低頭就着他的手打算直接喝。
瓷杯很明顯地顫了一下。
唐沉抿了一口,抬眼說:「拿穩點。」
從陳衍的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唐沉一雙眼睛,暈開的墨一般,眼尾帶着點上挑的弧度,好像含着輕輕的笑意。
兩人的距離很近,陳衍幾乎能感覺到唐沉的氣息呼在他手上。
渾身僵硬的站在原位,等着唐沉喝夠停下了,他風一般地立刻閃到一邊,端着的瓷杯不自覺用力捏着,幾乎能聽到輕微的聲響。
唐沉挑眉:「陳衍,你是想捏碎我的茶杯嗎?」
陳衍一僵,手指抖了抖,杯子沒拿穩掉落下去,臉色變化,手快速一撈,又接住了那個茶杯,連一滴茶水都沒灑出來。
暗鬆了口氣,抬頭,就看到教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陳衍一頓,當即單膝跪下,說:「屬下有罪,望教主懲罰。」
跪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咚的一聲,還把唐沉給嚇到了,聽着就覺得痛。
唐沉:「你說說你有什麼罪。」
陳衍沉默。
唐沉盯着他看了半晌,把人又看得緊張了,才揮揮手,說:「算了,去給本尊叫二位護法過來。」
&陳衍應聲,雙眉微松,身影一晃消失不見。
陳衍謹遵命令,給兩位護法傳口信,白護法一貫冷麵無情,應了一聲表示知道就沒說什麼。只是秦護法看到他,笑着問了一句,「聽說最近教主讓你這暗影都快成明影了?之前很少見你,突然發現你長得還不錯啊,難道教主看上你了?」
&護法,請不要亂說。」陳衍神情有點僵。
秦護法聳肩:「開個玩笑而已。況且,教主若真看上你了,你還能拒絕麼?」
「……」陳衍還真反駁不了,只能幹巴巴說,「秦護法,玩笑不能亂開的。」
&是,你這人真是無趣,都不知教主怎麼忍你的,還有人喜歡……」秦護法擺擺手,轉身就走開。
陳衍站在原地呆了一會,才邁開步子往回走,沒想到在拐角碰到一個普通下人,擦肩而過時,對方暗暗給他塞了一張紙條。
原本該找個安全的地方看了,及時銷毀紙條,可剛拐過轉角,就碰上了白護法。陳衍神色不變,眼帘半垂,不易察覺的手指一攏,將紙條收進了袖袋裏。
白護法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語。兩人就這麼沉默的一前一後走到了教主議事的房間。
秦護法勾着唇,調侃他們兩人慢得如此有默契。
唐沉揮手讓他們在一旁坐下,又說:「陳衍你過來。」
陳衍不明,只是恭順地走到唐沉身側站定了。
可唐沉倏地抓住他的手腕,陳衍條件反射想回擊,可等意識到是教主時,又僵住不敢動。唐沉手指微涼,沿着他的袖口滑了進去,動作有些挑逗似的曖昧。
秦護法愉快的看熱鬧,還吹了一聲小口哨。白護法依舊一臉淡漠,靜看事態發展。
可唐沉的手捏住一張紙條,就慢悠悠地收了回來。
正是剛接到的紙條,是正派安插在魔教內的暗線給的。
瞬間,陳衍後背冷汗刷的流下,微覺悚然,想都沒想立刻單膝跪下,深埋着頭,認罪狀。
雖然唐沉還沒說些什麼,但陳衍已經覺得空氣都停滯僵硬了,按照教主一貫的性情,對背叛者從不留情面,皆殺無赦。即便陳衍根本都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也沒做出什麼對不起教派的事。
秦護法很是好奇,無良笑着:「欸,陳衍怎麼突然跪地上了,那是什麼紙條啊,情書嗎?陳衍你對不起教主了?」
唐沉說:「秦楊,你話太多了,真吵。」
手裏捏着紙條,低頭打量,臉上神色毫無變化,任二位護法怎麼猜都猜不出上面的內容。
秦楊笑了笑:「沒辦法,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奇心害死貓,也能害死人。」唐沉無所謂地晃了晃手上的紙片,問:「還想知道嗎?」
秦楊說:「若是情書的話,我還是很有興趣看的。」
唐沉隨手拿了桌上的毛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懶懶道:「本尊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世人笑我太瘋癲。」
&笑他人看不穿。」秦楊順口就接了,「感覺很符合我教的情況啊,我一直都挺喜歡這句詩。」
&尊也喜歡。」唐沉低頭欣賞了一下,道,「嗯,本尊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是,教主的字自成一派。你說是不是啊,阿肅?」秦楊點頭,說着看向了旁邊的白護法。
白肅冷臉,點了點頭。
唐沉放下毛筆,微哼:「怎麼聽都不是誇讚的話。」
秦楊笑:「因為原本就不是啊,教主。」
唐沉揮手:「別嘴貧,該開始說正事了。陳衍,你讓人去換壺新茶過來。」
跪在地上的陳衍頓了頓,本都打算趁刑罰降下時,趁亂逃走的了。卻沒料到這事竟就這麼隨意的被揭了過去。陳衍有些不解,但還是站起身,走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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