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鴻雲惱火道:「你們師徒兩個好生不講道理,一個一言不合就動手,一個裝傻有一套,當真是以為修為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麼!那還要王法有何用!」
高明軒甩了甩衣袖,走到左鴻雲身邊道:「師父莫惱,我未來的夫人確實有些脾氣,這個我並不在意。今日之事,已在我意料之中,真正的『婚書』已被我妥善安置好。今日所燒的,不過是我臨摹的一份罷了。」
林芝不由瞪大了眼睛。
「原來如此,那就好辦了。」左鴻雲亦面帶遺憾道,「寧仙子、林芝姑娘,事情到現在這一步,實非我等意願。本若林芝願意嫁與我明軒,我們是絕不會將這賣身契拿出來,讓林芝姑娘難堪的。」
「正是。」高明軒與左鴻雲一唱一和道,「婚期暫定下月初八,還請芝兒你早早準備。不……不用準備什麼,到時候按時上轎子就好了,旁的什麼也不用了。」
罷,含着勝利者的微笑,行了行禮,與左鴻雲一同離了院門,只留了一地擺放凌亂的箱子,不住的提醒林芝與寧之瑤,這事兒並不簡單。
林芝雙拳緊緊的握起。
好,你現在藏起來,我便去找出來毀了。即便找不到,總有一天是要拿出來的,只要一拿出來就毀掉!
受罰也罷,蹲大獄也罷,總比與你這種偽君子成親要好!
一道濕熱的舌尖心翼翼的舔了舔她顫抖的手背,將她從憤怒的火焰中拉了回來。
「別怕,大油。」她抓了抓白狼毛茸茸的耳朵,「我不會嫁的。」
白狼安慰了嗚咽一聲。
突聽身旁一聲巨響!寧之瑤氣的將一發靈力彈擊在紅木箱子上,裏邊滿滿當當的瓷器炸裂開來,碎了一地。
她哼了一聲,轉身回了房中。
林芝急忙跟了過去。
「師父,師父。」她喚道,「師父你從前就知道賣身契的事嗎?」
寧之瑤盤腿坐在床榻上,瞥了她一眼,問:「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父母從未告訴過我,只過對方退婚了。」林芝撒謊道。
寧之瑤嘆口氣,道:「可惜,你若知道,也能早做準備。你都不知,我更不知。」
「您,不知道?」林芝不可置信的問,「您不知道是什麼,就立刻給燒了?!」
寧之瑤點點頭:「管他是什麼,先下手為強。」
林芝:「……」
我家師父好霸道。
林芝側頭想了想,又問道:「我過兩晚去偷?不過這個高明軒心思好深,即便是有左城主給他撐腰,也還要如此心的只帶臨摹的婚書出來,只怕已料到我們的行動,得手很難。」
寧之瑤一掌拍在床榻邊的案台上,憤然道:「因為他也知道左鴻雲是個蠢貨!盡把所有笑面虎都當做好人,當然能好生利用。我若打得過姓左的,非得把他腦門給敲爛,看看裏邊長了什麼腐爛東西!」
「師父別生氣,左城主人很好,只是比較粗枝大葉。」林芝忙道。
「你不必替他講好話,照他這樣子下去,遲早要出事。」寧之瑤又沉吟片刻,才道:「不必想着去偷,以那個姓高的子心思的縝密程度,你是絕對找不到婚書的,只怕是見到,也不可能輕易摧毀。」
林芝咬唇道:「那徒兒可還有別的辦法?請師父明示。」
「走。」寧之瑤面無表情道,「我帶着你離開,去別的城裏,不行就去異國他鄉,再不行去深山老林。左鴻雲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這個剛出事的節骨眼上也是鞭長莫及。」
走?離開?
林芝不由陷入深思。
為什麼是她走?為什麼要留高明軒這種虛偽人留在城中耀武揚威?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林芝是他的童養媳,逃跑後一輩子背負罪名?
林芝對新平的感情絕沒有到捨不得離開的程度。但她自問性格與寧之瑤很是不同。寧之瑤已經做到了我行我素、獨來獨往的性子,能在深山老林里過一輩子。
但她不同,她需要社交、需要同伴、貪戀凡塵。
而且她更不想讓人得志。或許高明軒不是真的想娶她,這只是將她趕走的一個手段呢?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他得逞。
……
下月初八……當天夜裏,林芝躺在床上掰着指頭數着日子,還有十多天的時間。讓她好好想想……
高明軒剛納了梁安安為妾,依她的大姐脾氣,即便是沒了大姐身份,只怕也會不舒服的,這時候夫君再娶她討厭的林芝為妻,只怕要鬧個天翻地覆。
若林芝是高明軒,她會怎麼做?她一定會瞞着梁安安,等木已成舟再來安撫,這樣會容易的多。
梁安安這會兒一定不知道此事,若林芝想辦法讓她知道,不定她還是個有力的助手,畢竟能與高明軒朝夕相處,要動手什麼,機會更多。
只是這樣一來,全城都會知曉她林芝是高明軒童養媳的事情了,即便那「婚書」已毀了,或是「婚書」壓根不存在,所有人都會相信的,高明軒的目的也達成了一大半。
林芝想着,這是個下策,可中策、上策在哪裏,她還想不出來。不如明天去找李美麗商量商量……
這般決定後,她便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半睡半醒間,她聽到房門被推開,一個龐大而靈敏的身影躥了出去,又將門合上。
大約是大油出去方便了吧,林芝想着,並未放在心上。大油很乖很愛乾淨,從不隨地大便,有需要了總是自覺去茅房,比二油要聰明多了……
誰料一覺醒來,卻是一切都變了。
一大早晨,林芝還在迷迷糊糊賴床的時候,房間的大門便被人大力的敲擊起來。
「誰?誰在外面。」她警覺的坐起來,快速將衣裳攏上。
門外一個下人喊道:「林芝姑娘,林芝姑娘!我們公子叫您過去一趟,您有東西落在他府上了。」
「你們公子是誰?」林芝蹙眉問。
「是高明軒高公子。」那人答道。
林芝冷笑一聲:「笑話,我從未去過他府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落在那裏?」
門外人又答道:「林芝姑娘,這落下的東西,好像是一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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