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左鴻雲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
蕭凌愣在當場的同時,寧之瑤帶着李美麗一陣風似得衝進了營帳,一進來便罵:「老東西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躲在這裏,叫我們好找,不想活了是不是!」
左鴻雲一陣苦笑,又咳出兩口血:「就不能讓我跟我徒兒好好幾句話。」
寧之瑤秀美一蹙,不理他,只喚了聲:「美麗。」
李美麗應了一聲,跑上前,試圖治療左鴻雲的傷口。
在她盡全力施放的醫療法術下,左鴻雲那顆裸露在空氣里的心臟竟是跳動的愈發緩慢起來!
「不,怎麼會這樣!」李美麗驚慌道。
左鴻雲安慰的笑了笑:「不怪你,丫頭,是我命該如此了。」
寧之瑤眯起眼睛:「你服用了六陰還魂散?真是不要命了!本來還有救的!」
左鴻雲嘿嘿一笑,並不接話。
李美麗忍不住悲哀的咬咬唇。
六陰還魂散,藥如其名,可以還魂續命。只是世上又哪裏會有真的靈丹妙藥能段時間能治癒這樣嚴重的傷口?
這種丹藥的作用原理不過是透支生命罷了。將體內殘餘的能力全部爆發出來,讓殘破不堪的身體回到最佳的狀態,但也只能維持數個時辰。
左鴻雲適才那樣拼命的殺敵,更是縮短了他「還魂」的時限。如不是他如此拼命,這樣的傷勢,她未必救不回來!
蕭凌不住的搖頭,失措道:「師父,為什麼……快,還有什麼辦法,快救他!」
後面一句,是對李美麗的。
李美麗也是急的快要流下淚來,她施放的醫療法術就好似源源不斷的被吸入了一個無底洞中一般,沉入底部,毫無動靜。
左鴻雲安逸的看着眼前的蕭凌,欣慰的笑笑,他到底還是教出了一個好弟子啊,這輩子,沒白費。
「之瑤,美麗,你們暫且出去會吧。」他開口道,「我有話要單獨和蕭凌講。」
寧之瑤意識到他要講什麼,見李美麗的法術也無效,便也點點頭,最後沉沉的看他兩眼,招呼李美麗走了出去。
這兩眼,或許便是最後的兩眼了。
很快,營帳內安靜的只有左鴻雲、蕭凌師徒二人了。
「師父,不要離開我。」蕭凌哽咽道,「一定還有救的,你告訴我,我一定辦到。」
左鴻雲樂呵呵的笑笑:「你不怪師父了?」
蕭凌死死的咬住嘴唇,拼命的搖頭:「師父,都是徒兒不懂事,不該對師父不遜。」
「是師父瞞了你。」左鴻雲堅持不住,臥在地上,嘆道,「早該將你父親與我的關係告訴你……只是看你年輕氣盛,怕你得知了真相也棄我去了。」
蕭凌聞言,想起他在最初得知左鴻雲是受父親所託,專程過來收他為徒的食盒,沖他聲嘶力竭、大喊大叫的過程,面露慚色。
「可師父,可師父……」左鴻雲苦笑了笑,「還有事情瞞了你。」
蕭凌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體內有一股奇特的衝動,催促着他此時此刻跑出門去。
他不想聽,他不敢聽!
「你父親,天睿他,是被當今皇帝下令處死的。」
……
聽着左鴻雲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訴,蕭凌「咚」的跪在地上,抑制不住情緒,幾乎快要失控。
當今皇族,是妖獸?!
那個曾經與父親一道打天下,摸着他的頭誇他年輕有為的皇帝,是狼妖化身?!
無意中被父親得知身份,就下令將他處死?!
這個狼心狗肺的皇帝,就這樣對待他們蕭家?!
「凌兒、凌兒……」左鴻雲見他雙目圓睜,血絲盡現,不由多喊了兩句,「你再過來些。」
蕭凌聽話的更爬近了些。
「師父、我們便是怕你受不住壓力,才暫時瞞了下了,你一會,一會不要怪她們。」左鴻雲又咳嗽兩聲,「師父本想等你再長大些,再成熟些,修為再高些,再把真相告訴你。可是現在……現在來不及了……」
「師父,我不怪,不怪你們。」蕭凌雙目騰起薄薄的霧氣,他忙揮袖擦了去,「師父可以再晚幾年告訴我,來得及,來得及。」
左鴻雲乾笑兩聲:「你將手伸到我外衫的夾層內,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蕭凌依言去探了,卻是摸出一個的空間袋。
「這是師父的空間袋?要什麼東西?」他忙問。
「不,不是師父的。」左鴻雲微微搖了首,「是你父親交給我的。他若有一日天下有變,就讓我將這個交給你,是時候了。」
父親的遺物?
蕭凌忙打開空間袋,卻見能裝上幾頭大象的空間袋裏只安靜的放了兩樣東西。
一捆竹卷與一顆碧色的玉珠。
「這是?」蕭凌胡亂的翻着竹卷,「這是功法秘籍?!」
「嗯。」左鴻雲頷首道,「這是你蕭家獨傳的絕技,你日後修行了必定修為大漲,但需注意保持心性,切勿走火入魔。」
「弟子明白。」蕭凌沉聲道。
「那顆珠子,你更要保管好。」左鴻雲將目光移到了那個碧色的玉珠上,「這是你蕭家的兵符,只有你蕭家男丁能開啟。」
「兵符?」蕭凌又吃了一驚,「我蕭家過去統領的不是皇家軍隊麼?怎的還有這樣的兵符?」
左鴻雲道:「這是你蕭家軍的兵符。他日你有需要,便將其開啟,自會有力可敵國的軍隊投奔到你身邊。」
「不可能。」蕭凌驚恐的搖搖頭,「我爹絕無造反之心!」
左鴻雲嘆道:「他自然是無造反之心。可近些年,君王愈發的暴虐無常,他漸感不安,才出此下策。他將這兵符交給我,更是……更是想保護你啊!」
大顆大顆滾燙的淚珠終於從蕭凌滿是血漬的面上划過。
他總是自負男兒有淚不輕彈,連得知父親死訊時也未掉過淚,可這時候卻怎麼也控制不住情緒,流淚不止。
他自以為管束自己、封閉了自己的父親,卻是用他一生來護他周全。
他不孝。
他對父親不孝,對師父不孝,愧對父親,愧對師父!
左鴻雲見事情交代完,緊繃的神色慢慢放鬆下來。
他徹底仰臥在地上,輕聲道:「你不要慌,不要急。若是可以,師父希望你放下仇恨,普普通通的過日子,平平淡淡的、過日子、過日子……」
「不,師父!」蕭凌瘋狂的嘶喊着,「你還沒告訴我,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師父!」
「提防,提防高明,軒……」左鴻雲着,閉上眼睛,聲音漸漸低微下去,終於再無動靜,連呼吸也終止了去。
獨留他空蕩蕩的胸膛傳述着他英偉的一生與悲慘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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