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趕回南京已是深夜,已然不能進城,所幸科學院地方大,左近的山腳下設有門。自然宵禁時,他們也只能進科學院,回不得長平里。
科學院裏,剛才把雷電發生器製造出來的何院士同助教正在對着那東西難以入眠,他們都覺得這是個很了不起,很有用的機器。但他們冥思苦想,也不知如如何用,更不知如何將其從一個簡陋的機器,奕成可運用到千家萬戶,如同蒸汽機車一樣的存在。
&祖曾說過,自然造物,風雨雷電,日光地熱,燃油煤炭都可以化為動能,雷電既然也在其中,是否可以用以替代蒸汽推動機車?」
&電有光亮,是否可以將其用作夜間照明?」
剛來得及聽壁腳的孟約:……
看來壓根不用她說什麼,土著科學家們,比她聰明十萬倍,想像力和腦洞完全不差她什麼。
&來推動機車或許有些麻煩,但如果是城池之中行駛的車,是否就很容易實現。」
&汽機車是以蒸汽為推動力,雷電如何化為推動力?」
孟約:嗯,這時候就需要電動機了,現在才剛把發電機雛形搞出來,居然就開始遙想電動機。果然,工業革命時代的日新月異,和網絡時代、智能手機一樣,一旦閘門打開,就跟積蓄了許久的洪水一樣,洪流洶湧,一發不可收。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當人類提起白熾燈時,那個失敗九十九次的人,會變作楊某某、陳某某。當然,更有可能是壓根沒有這九十九次的失敗,而是集思廣議,每人失敗那麼幾次十幾次,然後終於找到正確的方向。
&許,我們可以藉此飛行。」那是太祖對未來藍圖描繪中,最最最讓當下人不可思議的一項,但此時,他們覺得他們能看到那條通向不可思議的路。
孟約:不,這不行,飛機用的是油,太祖占那麼多油儲量極豐富的土地,就是為了將來,機票能便宜一點再便宜一點,讓人人都可以毫不費力地想付出哪裏浪就去哪裏浪。
何院士看着簡陋的,被他們命名為雷電發生器的小機楧,道:「那就先從照明開始,這是最快能看到成效的。」
科學院的院士們,對他們所有的發明態度都一樣,要快見效,一時見不到效也不放棄,先擱着,沒準哪天就知道該用在哪裏了。
好比蒸汽機車,如果只靠袁院士和孟老爺這些日子的努力,壓根不可能直接出成品,而會空耗去許多年。在蒸汽機出現以前,礦山就使用過鋼軌和在鋼軌上採礦車,這東西雖不起眼,卻是從科學院出去的,科學院也從沒放棄一代一代改良它,讓它更好用。
看着這群人,在微微燈火下,為着暗夜中的光明而徹夜長談,孟約忽然很感動。不知正史上的工業革命,是否也這樣激動人心,令人時常被震撼,被感動。大概會感動的也只有她而已,孟老爺和袁院士就很淡定,甚至很快加進去討論城市軌道交通雛形。
談論着談論着,他們開始集體讚美太祖:「若不是太祖堅持城池主要街道一定要能並行六駕馬車,恐怕要大興土木。」
&啊,這樣一來,我們可省了老大事。」
&是青石路開槽很麻煩啊。」
&想辦法唄。」
&等,為什麼要開槽?」
&傻啊,直接把鋼軌鋪上去,余的車馬怎麼通行,總不能只用這來來往往吧。別的不說,要是御街不能駛車馬,你去問問官家答應不答應。」
孟約:科學家果然是能往後看一百年的存在,算了,你們要什麼都給你們,服死了好麼。
這樣的話,或許有生之年,可以暢想一下洗衣機……誒,還是先暢想一下電風扇吧。有了電風扇,就可以有簡易的抽油煙機,可以有排氣扇,生活中處處都離不開這小電器,也是很了不起的發明呀。
帶着對未來的美好期待,孟約去找袁院士的夫人借間臥室暫住,至於袁院士和孟老爺,估計不到天亮,他們是不會散場的。
把雷電發生器和照明聯繫上後,沒有像孟約想像的那麼容易,土著科學家們雖然敢想,可一件東西從無到有,不可能一腳邁出去就走對路。可能不直失敗九十九次,可能是失敗千次萬次,才最終找到那條唯一的正確的道路。
&還是先回家好好歇兩天吧,不然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你去勘測山川水文。」孟約往死里勸,才成功把孟老爺拖回家,這些人眼都熬紅了,卻一點困意沒有,個頂個精神,跟雞血上頭似的。
把孟老爺拖走,他們也就順勢散了,洗漱過後孟老爺自然是去補覺,孟約則聽說呂擷英倔們已經回來,便去慶園看爐子。爐子還沒見着,先和呂擷英臉對臉互看半天:「先生,你這樣盯着我做什麼?」
&人給你說了人家,你同意了?」
&我同意什麼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孟約完全懵掉,她新近也沒認識什麼常來常往的人吶,要說來往得比較多的生人……
&愈。」
孟約:果然是這最近疑似鐵杆粉轉路人黑的傢伙。
&在德麟班見過幾次,怎麼就成了有人給我說人家,我同意了,我同意什麼。楚愈最近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就真是有人說了他,我也不能同意,誰會喜歡一個天天罵自己的,一天不罵就不痛快的。」孟約渾然不覺是自己把人家的新世界大門打開的。
呂擷英雖知道這事必然有誤會,但真沒想到是這樣:「他怎麼罵你了?」
呃,準確來說也不算是罵她了,楚愈並不知道她就是打鼓人:「他罵打鼓人,一到開戲,就這裏不合理,那裏不對。他說打鼓人必然是生活在傳說中的虛空中,從未見識過何為市井生涯,何為道,何為基苦掙扎求存的貧苦人家,仿佛我的故事就是一坨臭狗屎。」
呂擷英:「他是為了迎合你吧,你就愛說自己的戲哪哪不妥,見過挑別人雞蛋里骨頭的,沒見過你這樣愛從自己雞蛋裏挑骨頭的。再說,楚愈也不知道你就是打鼓人,不能怪人罵你。」
孟約:先生,你這樣一針見血是會失去你唯二的愛徒其中之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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