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孟約壓根無心再欣賞方才一而再再而三震撼她的美景,她滿腦子都是「劇情里沒有這個」。女主寒夜落水這樣的情節,按照三醮作者的風格,不可能不寫。
「是因為我這隻蝴蝶?」不至於,她來南京後什麼也沒幹,雖然沒有刻意避開劇情,但也很主動地想維持這個書中世界的延續性和完整性。她賭不起呀,萬一這書中世界崩潰,穿越大嬸任性無比地不給她回程票,那不是要糟。
「那是書里本來就發生過這件事,我不記得了?」也不至於,孟約穿越前看完三醮才沒多久,穿越之後很快就把大事紀都整理好,就是她現在記憶模糊,整理大事紀時也肯定還很清晰。
猛地,孟約想起一個可能,她穿越的時候,三醮是正文已完結,作者這個作死的妖精還在更番外啊!同志們,不能看盜版啊,看盜版就會像她現在這樣,整個人都想去死一死才好。
孟約下載的文檔只更完「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這個番外,作者預告的下一個番外是男十八號周文和,作者還跟磕藥一樣興奮無比地在文章結尾ps一句:接下來會有個長長長長的番外故事,主角是我們的「情詩聖手」大大周文和。
孟約好奇地鏈接去看了評論區,當時評論區里一片哀嚎
「什麼狗屁情詩聖手,大大求你正常,不要惡搞」「大大你肯定不愛我們了,我們才不要看渣男的番外呢」「不,你們都太悲觀了,大大肯定是要把渣男虐給我們爽一爽,快來贊我,我肯定是真相」。
然而,孟約還沒等到盜版論壇更番外,就穿到書里來了呀!
「所以,現在是我對力量一無所知。」如果能回到現代,孟約絕對要去把作者找出來好好聊聊人生。
「阿孟冷嗎,快到了。」呂擷英見孟約渾身輕輕發抖,以為她冷。
孟約才不是冷呢,她是被三醮作者那作死的妖精給氣的,好好的就不能開新書嗎,幹嘛總要留戀在舊書里,幹嘛非要揪着個男十八號不放。榮意那麼多仰慕者,寫誰不行,哪個都比周文和更受讀者歡迎。
「先生,我沒事。」
王醴走在最後,自然看到孟約一身顫抖,自然不知道她是氣的,只當是她格外畏寒。他連追幾步,將懷中還有餘溫的水囊遞給給孟約:「方才燙的黃酒,我未喝過,且飲兩口。」
孟約側臉看王醴,想了想伸手接過,她心想:搶我狗搶我猴,別想用一囊黃酒就抵消。
「多謝。」
這世上有口嫌體正直的,也有體嫌口正直的,孟約顯然就是後者。哪怕她心裏正吐槽着對方,面上也可以絲毫不露出來,這種特質有兩個簡單的字可以概括悶騷。
孟約喝完問呂擷英要不要喝一,呂擷英不喜黃酒的溫吞,她好烈酒,擺手「不要」。孟約遂又看王醴一眼,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略琢磨片刻,還是將還剩一半黃酒的水囊還給王醴:「待回頭,我也送你酒喝。」
「好。」王醴接下水囊沒有多言,捏着水囊的右手卻似捏着一捧柔嫩的花瓣,孟約遞迴來的仿佛已不是他遞出去的水囊,而是花朝節時,少女們遞來的開滿芬芳花朵的嫩枝。
王醴並非遲鈍到不能察覺到自己心潮起伏,而是,他並不敢言能掌控這起伏。這裏所的掌控,不是指將那棲宿於野樹上的山中燕雀控制於股掌之間,而是指他無法使心潮的起伏波動,都完全演繹成她所期待的樣子。
因他至今還記得孟約那句「若把一個人放心裏,從不是把一切都捧到那人面前,而是把那人想要的捧去,不在貴賤,而在心意」。
像這樣的心理活動,如果是孟約,她能十分簡單的話描述出來我倒是很喜歡的,就怕人家不喜歡我這樣的,畢竟家貓就是假裝,也裝不成老虎。
反過來也一樣。
從水邊到亭的路就那麼長,很快便到亭外,春柳白蕊與呂擷英的僕婦侍女將兩人迎進去,又是遞熱湯又是換烘暖的披風,好容易才將兩人身上的寒意盡數祛除。
孟約喝過熱湯,又問白蕊要了手爐,呂擷英見她臉色已好些,便捏捏她臉蛋:「你可真是養得嬌,為師還比你更扛凍些吶。」
孟約才不搭這腔,她掐算着已是晚上九左右,便問道:「先生,是不是該回去了?」
「是,回去不乘船,馬車稍後會駛到菱洲來。幸而先帝朝修了長堤,不然來回皆要乘船,委實有些不便。」呂擷英示意孟約好好安坐,稍後馬車會到亭子外接應。
亭中,女眷們正在玄武湖的許多逸聞趣事,這會兒正到「太祖與玄武湖」。
「當年太祖立朝時,范授進言,道玄武湖天成寶庫,將黃冊存放於此必然可以高枕無憂。太祖道若真如此,不出百年便會有人題詩諷朕圈禁大好湖山,太祖當真高瞻遠矚,如今果有許多諷詩罵范授。」
孟約:就這位太祖操了一輩子碎碎的心嘛。
「太祖與玄武湖」得差不多時,馬車駛到亭外,呂擷英帶孟約上車,王醴仍舊騎馬,呂擷英早已命僕婦將披風還給王醴。回到長平里已是深夜,孟老爺卻未睡,聽到車馬聲便打開孟園的門探頭出來看,看到車馬回來停在門口,這才算鬆口氣。
「爹,你怎麼還沒睡呀。」
「你沒回,為父怎麼睡得着。」
僕婦扶着孟約下車,孟約擔心孟老爺受凍,忙把人往裏趕:「都是老人家了,就要注意身體嘛,要早睡早起,要注意保暖,怎麼能穿這麼單薄出來。」
呂擷英:這對父女一見面,眼裏只有彼此啦,算了,徒弟自去作棉襖,咱也回家尋溫暖罷。
「先生晚安。」
車中呂擷英不由輕笑搖頭,想:還行,至少撈着句「晚安」。
「哎呀,老人家快進去。」
「好,人家,你也進去。」
父女倆一前一後入園中,門在他們進去後緩緩關閉,王醴盯着那扇緊閉的門良久,心頭不上是什麼滋味。
ps:深刻地意識到,這個故事如果不取名珠玉在前,還可以取名我身邊那群腦補有毒人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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