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境分前後兩期,前期三星,後期四星,前期時天人交感,後期時天人合一,所以雖然這一境界的武者並不能像修真者那樣神識外放,但他們的感應能力在天地之力的加持下同樣會達到一個恐怖的程度,因為周圍的天地靈氣、一草一木都會成為他們的耳目。
所以魏狂歌很意外。
他竟然完全感應不到風洛河的存在。
雖然才進入大宗師之境不久,感應範圍有限,但他並不認為中了毒又硬挨了自己一掌的風洛河能逃出多遠。
「他一定還在附近,」王肅掃視着茫茫江水,沉聲道。
站在兩人身後的張公公道:「要不要派出船隻在這附近巡查?」
「他就藏在我們眼皮底下都找不到,普通的門人來了能有什麼用?」王肅道。
張公公道:「聖子和林副門主就在附近,要不要將他們請過來?」
「來做什麼?送死嗎?」魏狂歌問道。
「那……」
「什麼都不用做,抓不到了,他遲早要進臨安的,我們在臨安等着他就行。」魏狂歌不在意地道。
王肅道:「此人年紀輕輕,武功卻高強如斯,若他和中通老禿驢聯合將會對我聖門大大不利,最好趁他到達大悲寺之前除掉。」
「除掉?」魏狂歌啞然失笑道,「除掉之後你們帶我去仙界嗎?」
王肅遲疑地道:「這……聖主,你真的相信那些傳言?」
「為什麼不信?」魏狂歌道,「派人盯着他,不要輕舉妄動。此子心性不錯,唯有把他逼急了才會讓他失去方寸,到時自會將那些傳聞中的仙家手段使出來,之後的事我自有主張。」
「屬下遵命。」
魏狂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自語道:「仙人?果真有點意思。」
風洛河盤坐在水底,一動不動,太初紫氣在全身遊走,進入類似於天人合一的狀態,讓他有驚無險地隱藏在魏狂歌的眼皮底下。
感應到那種無處不在的被窺視感離去,風洛河才暗吁一口氣。
「大宗師?果然厲害。」風洛河強撐着一口氣,繼續運氣療傷,一直到了第二天午時才算把所有傷勢壓下,至於那點毒對太初紫氣來說自然不值一提。
放鬆身軀,緩緩往水面浮起。
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將天地籠罩得灰濛濛一片。
風洛河正想往岸邊游去,卻發現遠處一艘彩飾畫舫正在緩緩靠近。
一縷若有若無的琴音正從畫舫中傳來,初時輕不可聞,後來漸漸清晰,悠揚婉轉,裊裊餘音在江面上盪開,讓陰沉的空氣仿佛都清新了幾分。
「江中何人?」一個充滿中氣的男聲從畫舫上傳來,琴聲戛然而止。
風洛河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回答道:「落難之人。」
「相遇於此情此境也算有緣,何不上船一敘?」
「如此便叨擾了。」風洛河在江中鼓起一口真氣躍起,在畫舫的甲板上輕輕落下。
「好輕功。」那個男聲贊道。
那是一個做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頭戴方巾,身着青色長衫,氣質和宋離很像,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
他正站在最高一層船樓的欄杆旁,所有的雨點落到他身體周圍時就被彈開,沒有一絲能落到他身上。
「墨叔,何事?」一個好聽的女聲傳出來。
「無事,偶遇異人罷了。」
「能讓墨叔都稱為異人的肯定是世外高人了,不如進來一聚?」那女聲再次傳來。
「恭敬不如從命,打擾了。」風洛河運起真氣,身上和衣物上的水汽幾個呼吸間就被烘乾,他從升騰的蒸汽中走出,落下的雨水同樣被紛紛彈開。
那男子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微笑道:「請。」
風洛河輕輕一躍來到他身旁,禮貌地笑了笑,兩人並肩朝里走去。
裏面竟然在舉辦一場宴會。
坐在上首的是兩名絕美女子。
一名身着粉衣,肌膚若雪,眉如柳葉,眼如秋水,其人如玉,態柔容冶,另一名坐在一架古琴旁,修長的身軀在白色裙袍下玲瓏浮凸,同樣膚色如雪,氣質淡雅,讓人一見難忘。
下首坐着二十幾位年輕男女,看穿着儀態,都非富即貴。
「這位面的美女也太多了點。」風洛河暗嘆。
「在下墨青衫,不知小友如何稱呼?」那中年男子轉頭看向風洛河,道。
墨青衫?那麼巧?
風洛河暗暗驚訝。
凌紫若等人重點提到了臨安城裏的幾個人,其中就有這位墨青衫。
一位遊戲人間的全才,宋離的莫逆之交,也是大楚最有希望晉入宗師境界的幾人之一,據說被情所傷,現在在臨安城裏守衛一位好友遺孤。
「在下葉無涯。」
怎麼說都在被人追殺,還大搖大擺地把真名亮出來好像有點看不起魏大門主,人家可是大宗師,很殘暴的。
風洛河也不知道魏狂歌是不是還躲在附近,決定低調些。
「原來是葉小友。」墨青衫說着指向兩女道,「這兩位想來不用墨某多介紹了吧?」
「前輩見笑了,葉某初到貴地,人生地不熟,不曾識得兩位姑娘。」
他這話一說出來,其他人都不屑地撇了撇嘴,連墨青衫都微微搖了搖頭。
在他們不少人想來,風洛河肯定是從哪裏打聽到了青玉畫舫的行蹤,特意以這樣標新立異的方式出場好引起兩位佳人的注意,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竟然還裝模作樣,有點裝過頭了。
連不少對他第一印象不錯的人看他的眼光都開始不友好起來。
「小女子李師師,這位姐姐是蔡琰蔡大家,見過葉公子。」那粉衣女子微笑着對風洛河點點頭,道。
李師師,蔡琰……
風洛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了,這兩位確實太有名了些。
江東二喬,三大才女,四大行首。
蔡琰是三大才女之一,李師師則位列四大行首,這兩位的名字恐怕連滿清、東瀛這些地方的人都知道。
「如此說來葉兄肯定也不認識我身旁這位少俠了。」一個男子站起來,指着自己身旁坐着的年輕人,話中有話。
那年輕人身着勁裝,五官俊朗,英姿勃勃,放到哪都是極耀眼的人物。
可惜他再耀眼再有名風洛河也不認識,所以他老實地點點頭,道:「恕在下孤陋寡聞,這位公子是?」
「噗呲!」
「這人裝得還真像。」
有些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年輕人輕輕一笑,沒有理會風洛河,只是搖搖頭道:「蔡大家琴藝天下無雙,今日難得彈奏一曲,可惜卻讓無聊之人打擾了雅興,實在不值。」
剛剛站起來那人也幫腔道:「沒錯,難得今日三大才女、四大行首、四大公子都有人在,還有墨前輩光臨,本是難得的盛事,卻有些……」
墨青衫輕輕皺眉,他本來也認為風洛河是為了引起李師師和蔡琰的注意才特立獨行,但看風洛河的樣子,再聯想到他方才顯露出的輕功和內力,好像完全沒必要這麼做,當下打斷了那人的話,對風洛河道:「這位少俠是北地公孫家的公孫明。」
墨青衫的威望是在場所有人之最,公孫明也不能不給面子,抬起眼睛看了看風洛河,輕輕點了點頭。
這對他來說已經很難得了,很多人都覺得風洛河應該受寵若驚才對。
墨青衫指着坐在公孫明對面的另外一個年輕人,道:「這是雪弓山莊少莊主紀寧,和公孫少俠同為武林四大公子之一,葉小友也是年輕人,有空可以和兩位多親近親近。」
紀寧站起身,對風洛河拱拱手,道:「在下紀寧,什麼四大公子不過是笑談,葉兄不必理會,不嫌棄的話就坐在在下身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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