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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丁發奎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沒有資格跟武浩博發脾氣,臉色只黑了不到半秒鐘,立刻就又轉換了過來,滿面春風地對武浩博說道:「多謝武處給我老丁面子。」然後又扭頭對鍾嚴明說道:「老鍾啊,你這裏座位還這麼空,我想跟着齊處長沾沾光,在這裏湊個位置,你不會嫌我討人嫌吧?」
包飛揚生怕鍾嚴明會拒絕,連忙站起來說道:「丁市長,要不你坐我的位置吧?」
丁發奎眉毛不由得皺了起來,心中暗道鍾嚴明是怎麼當這個市長的,怎麼帶過來的竟然是這麼不靠譜的人?且不說他堂堂的正廳級市長,雖然說武浩博在場,他不可能去坐首席,但是再怎麼着,也不可能去坐包飛揚這個末座啊!更何況他是對鍾嚴明說話,鍾嚴明沒有回答之前,怎麼也輪不到包飛揚這種小蝦米開口啊!
鍾嚴明雖然還沒弄明白包飛揚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但是卻知道包飛揚雖然年輕,但是卻一肚子古靈精怪的鬼主意,是那種貼上毛比猴兒還精的人物,又怎麼會在這種重大的場合犯這種低級的禮儀性錯誤呢?他既然搶着讓丁發奎留下,必然有他的主意。
「小包,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地方?」鍾嚴明知道包飛揚想讓丁發奎留下來,自然要全力配合演好這齣戲,「丁市長坐哪裏,還輪不到你來安排!」
包飛揚心中暗道鍾嚴明果然也是老奸巨猾,這戲演得太逼真了,這一通呵斥下來,如果是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鍾嚴明真的是對他發怒了呢!他硬憋着氣,故意把自己弄得面紅耳赤地低下頭,把那種犯大錯年輕人的表情裝了個十足。
鍾嚴明把自己的位置往外挪一點,對丁發奎說道:「丁市長,請坐這裏。」
如果是換一個場合,丁發奎級別比鍾嚴明高半級,確實是有資格坐在鍾嚴明上首。可是今天在聽濤軒,鍾嚴明卻是主人,丁發奎當然是不能搶了鍾嚴明的位置。所以他拉了一張椅子,往齊小文旁邊一坐,說道:「我就坐這裏吧!」然後轉身對跟着他過來的那些臨黃市政府的幹部們說道:「你們還不快過來敬武處長和鍾市長的酒?」
臨黃市這些大小幹部正要往上面湊,武浩博卻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上來,扭臉對齊小文說道:「齊處長,今天的場面有點複雜啊!」
「是有點複雜。」齊小文應了一句,心中卻在琢磨武浩博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武浩博呵呵一笑,繼續說道:「鍾市長今天邀我過來,是談天源市太峰山旱區小微水工程的事情。齊處長,丁市長約你過來,想必談的也是他們臨黃市引黃灌溉渠項目的問題吧?」
鍾嚴明忽然間聽到武浩博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一時間也摸不清武浩博究竟是什麼意思,於是就往包飛揚那邊看。包飛揚卻依舊在裝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抬起來。
「小兔崽子!」鍾嚴明明知道包飛揚在裝,這時候卻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在心中恨恨地罵一句。不過他看着包飛揚不抬頭,就知道問題不大。不然以包飛揚的性格,說不定又要搞出主動插話的么蛾子出來。
丁發奎那邊反應和鍾嚴明截然不同,他看到武浩博把天源市和臨黃市兩個項目同時提出來了,不由得嚇得小心肝兒一直亂撲騰。心說武浩博這就要和齊小文攤牌了,不等處里正式召開項目初審會議,就要直接把臨黃市的引黃灌溉渠踢出局嗎?
齊小文卻聽得越發糊塗,不知道武浩博究竟是什麼意思。以他對武浩博的了解,如果武浩博是想直接把臨黃市的引黃灌溉渠項目踢出局,絕對不會放在這個公開場合說,只會私下裏找他溝通。現在他主動提出來了太峰山旱區小微水項目和引黃灌溉渠工程,說明武浩博內心中還沒有做出一個明確的抉擇,這兩個項目都有戲。可是又不可能啊,看武浩博前面對鍾嚴明的態度,在這個問題上怎麼着都會幫着天源市一把的。難道說是他理解錯誤了?
心裏胡思亂想着,齊小文嘴上卻恭敬地回答道:「是,丁市長今天是又拿了一點補充資料過來,方便我們加深對臨黃市引黃灌溉渠項目的詳細情況的了解。剛才在隔壁包廂,我和丁市長還正談着這個事情。」
鍾嚴明點了點頭,說道:「這兩個項目都很有競爭力,西北省又是典型的缺水省份,按照實際情況來說,這兩個項目都有資格通過項目初審。可是呢,上面又有政策,一個省份最多只能有一個項目通過初審,所以這兩個項目雖然都有資格,但是名額有限,必須要犧牲一個,真的是讓人很惋惜。但是即使在惋惜,也必須砍掉其中一個,是不是?對於如何取捨,不知道齊處長有沒有考慮成熟的方案?」
武浩博說這番話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豎着耳朵在聽,包括臨黃市的那些幹部,也站在包廂的一邊,屏住了呼吸聽武浩博說話,一個字都不敢漏掉。當眾人最後聽到武浩博徵求齊小文意見的時候,目光刷刷刷地都集中到齊小文身上。看看齊小文如何回答武浩博的話。
如果沒有看到武浩博和鍾嚴明坐在一起之前,齊小文肯定毫不猶豫地亮明自己的態度,堅決砍掉天源市太峰山旱區小微水工程,保留住臨黃市引黃灌溉渠工程。可是這時候已經看到了武浩博和鍾嚴明肩並肩的坐在一起,他又如何敢表明自己的真實想法呢?
「這個啊,天源市太峰山旱區小微水工程有自己的優點,臨黃市引黃灌溉渠工程也有自己的長處,究竟該讓哪一個項目通過初審,我也吃不准,還得靠處長您來拿主意。」齊小文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丁發奎心裏就直罵娘!暗道齊小文你吃了臨黃市那麼多好處,到了關鍵時刻卻犯了軟蛋,連一句偏向臨黃市引黃灌溉渠工程的話都不敢說。虧你今天下午的時候,還在老子面前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呢!
可是丁發奎卻不知道,齊小文心裏也是暗叫委屈。在明知道武浩博和天源市市長鍾嚴明關係不錯的情況下,齊小文還能夠在天源市和臨黃市兩個項目之間保持不偏不倚的態度,本身就是臨黃市豐厚的冰敬炭敬起了作用。
武浩博又如何不知道這一點?齊小文在今天這種情況下還要把臨黃市的引黃灌溉渠和天源市的太峰山旱區小微水工程相提並論,顯然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態度。也幸虧包飛揚聰明,給他暗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不但不用強壓着齊小文,而且讓齊小文對着臨黃市的丁發奎也有一套說辭,不用那麼尷尬。雖然說對武浩博來講,他如果硬壓着直接讓天源市太峰山旱區小微水工程直接通過初審,齊小文也不敢鬧什麼意見。可是如果能夠兵不血刃的解決這個問題,讓齊小文和丁發奎都無話可說,當然是更好。
「齊處長,以你專業的眼光,都無法判斷天源市太峰山旱區小微水工程和臨黃市引黃灌溉渠工程哪個更有資格通過初審,看來是有點頭疼!」武浩博分別望了武浩博和丁發奎一眼,微微一笑,說道:「兩位市長,你們是想等我們農業司二處評審委員會的專家們做出審核結論呢,還是想現在就得出一個結論?」
鍾嚴明聰明地保持了緘默。因為他知道,以武浩博跟包飛揚的關係,不管採取哪一種方式,武浩博都不會讓天源市吃虧的。
丁發奎卻不敢等什麼二處評審委員會的那些專家做出的審核結論。這些所謂的專家是什麼貨色,丁發奎又怎麼不清楚?無非就是過來掛個名領一筆評審勞務費,然後根據農業司二處早已經擬定好的名單寫出一番這些名單上的項目工程之所以能夠通過初審的大道理,最後簽名了事。至於這番大道理是不是真的有科學道理,那只有鬼曉得了。丁發奎相信,只要自己答應了等那麼評審委員會專家們的審核意見,唯一的結果就是臨黃市引黃灌溉渠工程被刷下來,絕沒有第二種可能!到那個時候,他甚至連質問武浩博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武浩博會直接把責任推給評審委員會的專家們,讓丁發奎去問這些評審委員會的專家。
所以丁發奎決定選第二種方式,就是現在,就是在聽濤軒包廂里直接得出一個結論。既然武浩博和齊小文都承認了天源市太峰山旱區小微水工程和臨黃市引黃灌溉渠工程各有各的優勢,那麼武浩博如果決定要把臨黃市引黃灌溉渠工程刷下來,就當場必須給一個站地住的理由。
「我想還是現在拿出一個結論吧!」丁發奎說道,「我相信武處和齊處一定會公道公正不偏不倚地處理這件事情的。」
「鍾市長,你的意見呢?」武浩博笑呵呵地問道。
包飛揚一下子抬起了頭,望了鍾嚴明一眼。
「就按照丁市長的意見辦吧,我完全贊同。」鍾嚴明連忙說道。
「那好,咱們就不搞那麼複雜了。」武浩博大手一揮,說道:「專家們解決不了的問題,咱們酒桌上解決。我和齊處長做裁判,天源市和臨黃市就在酒桌上一決高下,誰能夠把對方灌趴下,誰就能夠拿到這個初審名額!」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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