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市委書記夫人張淑君的在場,舊河煤礦的這些「酒精」考驗的幹部就有些放不開,又加之包飛揚的那點可憐的小酒量確實有限,所以場面就顯得畢竟平靜,一直波瀾不驚。
※※酒宴只進行了一個小時出頭,就草草結束。
本來按照計劃,還要由和槳平安排大家到騰飛大廈頂樓的歌舞廳去熱鬧一下,但是因為張淑君在這裏,誰也沒有敢提這件事情。
張淑君也不知道舊河煤礦這些領導的花花心思,見酒宴結束,就以為今天到此為止了,於是就要拉着包飛揚去找孟爽喝咖啡——她今天過來,主要還是因為孟爽。
雖然說包飛揚是孟爽的男朋友,又是粵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老闆的親弟弟,但是畢竟不是粵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人,有什麼事情,還是直接找孟爽談比較好。
即使是張淑君聽陶茂德說,方夏陶瓷化工有意和舊河煤礦聯合建造一座煤系高嶺土煅燒加工企業,但是以舊河煤礦這樣的破攤子,最後肯定這個煤系高嶺土煅燒加工企業還是以出錢投資的方夏陶瓷化工掌握主動權。
因此,張淑君覺得還是找孟爽直接談比較好。
有些話,她不方便對包飛揚說,但是卻可以對孟爽說。
再者說來,她和孟爽兩個都是女人,聯繫起來也方便,再頻繁也沒有什麼人說怪話。
但是如果她找包飛揚頻繁一點,說不定就會有些流言蜚語出來——要知道以現在官場上風氣之壞,為了打擊政治對手,一些人是沒有什麼下限的,什麼盤外招都敢使出來的!見張淑君要拉着自己去找孟爽,包飛揚只好聳聳肩膀,向和槳平、龍電力他們示意這下半場自己恐怕去不了。
讓他們帶着手下這些中層幹部去樂呵就行。
和槳平龍電力他們自然也只好如此了。
不過和槳平心中還是稍微有些肉痛的,他本來下這麼大本錢請大家到騰飛大廈歌舞廳去,自然是為了招待和感謝包飛揚,現在包飛揚不去,卻要拉着礦上這近二十號三大五粗的傢伙們過去,這個性價比顯然是超級低下,不值之極!*************************************************************拉上孟爽陪着張淑君、魯秋雁喝過咖啡之後,為了證明自己和孟爽之間還是清白關係,包飛揚特意讓張淑君用車把他送到了市府辦的科長樓。
這個男女關係清白不清白。
嚴謹不嚴謹,在若干年之後的官場上,已經不算是什麼問題了。
但是在現在這個時節,尤其是西北地區這種正統思想還佔絕對主流的地方,生活作風問題絕對可以影響一個幹部的前途。
哪怕就是貨真價實的女朋友,如果沒有結婚,也不能讓人抓到生活作風方面的把柄。
包飛揚目前跟孟爽的關係也僅僅突破到接吻的程度,由於孟爽的嚴防死守,他的魔爪甚至連孟爽上半身峰巒區域都沒有攻破,更別說其他了。
所以雖然他知道張淑君對他印象不錯,也不想給張淑君造成什麼錯覺。
畢竟張淑君有着市委書記夫人的這個身份,假如她形成了錯誤的印象,一不留神在市委書記成平原那裏漏了這麼一兩句,也許會在某次討論包飛揚任命的幹部會議上。
成平原一句這個幹部作風不好,就可以徹徹底底地將包飛揚完全否定,倘若到那個時候,包飛揚即使哭也來不及。
假使包飛揚真的和孟爽有了什麼實質性關係。
也不算冤枉,可是什麼都沒有造成了誤會。
那就冤枉之極了。
當然,以包飛揚目前正科級幹部的職位,他的職務調動或者任命,也上不了市委常委會討論。
但是萬事小心無大錯,並不是說上不了市委常委會幹部會議,成平原就影響不了對他的任命問題了。
包飛揚回到科長樓自己的房子裏,用電水壺燒了一壺熱水,正要去泡茶,忽然間聽到外面有敲門聲。
包飛揚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這個時候會有什麼人過來呢?他拉開房門,卻看見套間門口站着一個瘦高個子,外表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包飛揚知道,這是舊河煤礦的一個中層幹部,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他也在,只是晚上他一直在陪着張淑君說話,所以一下子想不起這位究竟是誰來着。
一時回憶不起來,包飛揚只能很客氣地笑笑,對這個瘦高個中年男人說道:「你好你好。
」瘦高個中年男人見包飛揚開門,臉上堆滿了笑容,快步上前,一邊伸出了雙手,一邊熱情地喚道:「包書記,您好!」聽這個人開口稱呼自己為「包書記」,包飛揚一下子就想起來眼前這位是哪個了。
原來這位就是舊河煤礦黨委宣傳部的部長白壯男。
因為包飛揚是舊河煤礦的礦長兼黨委書記,所以既可以被人稱為包礦長,也可以被人稱呼為包書記。
但是還是有個原則,就是礦上生產經營這一塊的幹部,只會開口稱呼他為礦長,只有礦黨務系統的幹部,才會稱呼他為書記,這樣就顯得親昵一些。
但是舊河煤礦黨務系統的中層幹部只有那麼兩三個,有了這個範圍,包飛揚自然就想起眼前這位中年男人就是宣傳部長白壯男了。
知道了眼前這位是誰,話題就很好展開了。
包飛揚把白壯男讓進了房裏,親切地問道:「白部長,你不是跟龍書記、和礦長他們去歌舞廳了嗎?怎麼又跑到我這裏來了?」也許是聽到因為包飛揚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白壯男心中感到有些激動,他屁股抬一下,像要站起來地樣子,陪着笑臉說:「我這個人不太習慣那種熱鬧的地方,心中盤算着書記您也該回來了,就跑過來找您交交心。
」聽着白壯男一口的陳詞濫調,包飛揚感覺很不習慣。
不過他知道這是必須的一個過程,只要他想在政界發展。
像白壯男這樣的人以後肯定不少遇到。
他抓過茶几上的紅塔山煙,摸出一支遞給給白壯男,微笑說道:「到我這裏就隨意好了。
別搞得那麼拘束!」見自己的新任頂頭上司這麼的平易近人,白壯男的臉色頓時鬆弛了下來,舉止也自如多了,他捏着香煙,一本正經地向包飛揚說道:「書記,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向您匯報一下咱們礦黨委宣傳部下一步工作計劃。
」包飛揚這下算是明白了。
原來是白壯男今天看到張淑君對自己另眼相看的態度,這是連夜跑過來亮態度,獻忠心了。
他這個時候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如何搞好舊河煤礦生產經營上面,對於宣傳工作倒是不怎麼着緊,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於消極。
打消白壯男的積極性,於是就笑着說道:「好啊,我也正想聽一聽你們宣傳部對將來的工作打算。
」得到包飛揚首肯,白壯男的積極性就更好了,他匯報的聲音又洪亮了幾分,說道:「為了進一步激發咱們舊河煤礦基層通訊員的寫作熱情,促使我們舊河煤礦新聞宣傳工作再邁上新台階。
我們宣傳部決定,除了在上班時間內做好新聞稿件收集和審核工作之外,還要充分利用下班的時間,開展『走訪在區隊』的活動。
和咱們舊河煤礦下面幾個區隊的基層通訊員和新聞愛好者積極進行交流,研究和探討下一步如何做好我們舊河煤礦的新聞宣傳工作,把我們舊河煤礦新聞宣傳工作這面旗幟給打出去!」「好,好。
這個想法很不錯!」包飛揚連聲誇讚,又問道:「你們的這個計劃。
和龍書記交流過了嗎?」白壯男知道,這是包飛揚變相敲打他有越級匯報的嫌疑,於是趕緊說道:「龍書記那邊我們也已經匯報過了。
只是他說礦上目前經費有些緊張……」「哦?大概需要多少預算?」包飛揚眉毛微微一動。
「一千元就夠了。
」白壯男連忙回答道。
包飛揚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堂堂的舊河煤礦,竟然連一千元的宣傳經費都批不下來,這說出去還真是一種悲哀……「那好,明天我跟財務科熊科長溝通一下,看看她能不能擠出來這筆經費。
」包飛揚點頭答應下來。
白壯男既然有這個工作熱情,也不能為了一千元寒了他的心。
再者說來,宣傳工作雖然看似和煤礦的經營生產關係不大,但是如果能夠好好利用起來,也能夠在相當大程度上激發起煤礦幹部職工工作積極性,尤其是在這個舊河煤礦要和方夏陶瓷化工合作,轉向一個嶄新的同時也是陌生的生產領域的關鍵時刻……一句話聽得白壯男心花怒放,連聲對包飛揚表示感謝。
接下來的時刻包飛揚就知道是閒扯了,只是他並不想和白壯男聊舊河煤礦的事情。
憑藉着包飛揚豐富的人生經驗,他知道,如果一個幹部越過分管領導,去接觸上級領導,肯定是違背官場的倫理的。
尤其是自己才上任第一天,又是率領着舊河煤礦這麼多中層幹部來市里熱鬧,白壯男這樣迫不及待地摸到自己的住處來見自己,絕對不會是為了一千元宣傳經費的事情,肯定還另有目的。
包飛揚心中存着警惕,所以和白壯男聊天時也是東拉西扯的隨便聊聊閒話,絕對不碰舊河煤礦單位上的話題。
可是這個白壯男,沒有說幾句話,就總是談到舊河煤礦單位上的人和事情,中間還不時插着幾句牢騷話。
看白壯男總是如此,包飛揚就不好怎麼去接白壯男的話了。
於是包飛揚就捧着茶杯,看着電視裏播放的那種對他來說是老掉牙的節目,是不是還點起一根香煙,隨口嗯嗯啊啊地應付這白壯男的話,有時見白壯男總是扯一個話題,又不經意地冒出一句話,把白壯男的注意力岔開。
「包書記,有您這樣年輕有為的好領導來領導我們,咱們舊河煤礦的幹部職工都非常服氣呢!就說今天發工資的事情吧,如果換一個領導來,遇到今天的波折,絕對當場呆住,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包飛揚聽着白壯男能夠把白馬屁的話說的如此自然流暢。
雖然明知道是在拍馬屁,卻讓人不覺得如何肉麻,看來他能夠當上礦黨委宣傳部長,也絕非是偶然啊!不管怎麼說,白壯男能夠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跑過來,這份心意總是在的,包飛揚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提醒一下白壯男,免得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根據我的印象,咱們舊河煤礦的領導幹部還是非常團結的!」包飛揚優雅地夾着香煙。
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異常緩慢地吐了出來,一副飽含深情的模樣。
如果白壯男知趣地話,應該馬上收攏自己的話頭,往包飛揚的話里的意思去靠。
可是白壯男看着很聰明的人。
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就犯起了糊塗,他說道:「包書記,咱們礦上的領導幹部總得來說是好的,但是也有少數人叫人心裏感覺不怎麼舒服。
往難聽的地方說啊,簡直就是官霸,如果不是您及時到來,恐怕咱們舊河煤礦就要變成一言堂了!」白壯男這話就有點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了。
包飛揚的意思已經說得那麼明確。
在岔開白壯男話頭的情況下,也是想把白壯男點醒,卻想這個白壯男依舊痴迷不悟,繞來繞去。
又把話題扯到龍電力身上,而且話還說的是如此的不好聽。
對包飛揚來說,不管龍電力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要維持舊河煤礦的大局穩定。
因為只有舊河煤礦大局穩定住了。
他才好迅速推動舊河煤礦和方夏陶瓷化工的煤系高嶺土加工項目的合作。
同時,也方便他對目前來說危險性極大的礦井採煤作業的停產整頓。
這個事情是舊河煤礦的大局。
也是舊河煤礦的當務之急,完全耽誤不起。
相比起這個大局來,其他東西都是細枝末節的東西,等這個大局安定住了,順利開展起來了,再去理這些細枝末節也不算晚。
更何況包飛揚也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龍電力應該不算是一個壞人。
雖然說一開始在班子會議上,龍電力和自己唱了反調,但是在自己拿過來工資款之後,龍電力長久迅速地改變了立場,開始全力配合自己的工作——一個人知道配合工作,就說明這個人有大局意識。
在包飛揚印象里,一個識大體顧大局的領導幹部,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所以,不管白壯男想說出來的東西是真是假,包飛揚都不想去聽。
最起碼目前沒有心思去聽。
於是包飛揚又拿過談話的主導權,和白壯男扯了起來,他始終把握着尺度,不給白壯男提供任何打小報告的機會,總是在他剛要說什麼的時候,就叫包飛揚繞開了。
到最後見白壯男總是這樣不識趣,包飛揚也徹底失去了耐心,他就拿出了領導地架勢,望着白壯男說道:「老白啊,現在是我們舊河煤礦的特殊時期,困難多,矛盾就多,所以我們就特別需要注意,需要好好的研究總結出一個目前困難狀況下的工作方法,否則局面就更困難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要求咱們舊河煤礦上的黨員幹部,尤其是礦上的領導幹部特別注意講團結了。
說到改進工作作風問題,我覺得關鍵還是靠你們下面這些幹部,要多交流,多在溝通上面下功夫。
當然,具體到咱們礦上宣傳部這一塊工作來說,我在局機關工作時也聽說過了,這一兩年時間工作搞的還是蠻不錯的。
」白壯男忙說:「對對,咱們舊河煤礦上的工作方法是要改進一下。
我早同龍書記說過,也提過一些建議……」包飛揚怎麼可能再容白壯男說下去呢?他立刻就搶了話頭說道:「是啊,這個問題,回頭咱們要開會好好研究一下。
」隨後他又放白壯男說了兩句。
但是白壯男也就是剛起個頭,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被包飛揚打斷,問白壯男一些問題,白壯男這邊剛說了兩句是是。
包飛揚又開始了新的發問。
就這樣包飛揚便不斷地問,提的又都是一些無關緊要,不着邊際的話題,白壯男聽得沒頭沒腦的,把握不住包飛揚的中心思想,只有跟着稀里糊塗地回答。
可是包飛揚往往不給白壯男回答完的機會,就又迅速轉移了話題了,又時不時扯兩句電視上正播放的節目,顯得很是心不在焉。
包飛揚是想通過這種談話技巧,讓白壯男要麼會感覺他這位新書記沒有耐心聽白壯男講話,要麼就讓白壯男覺得他這位新書記思維太過於活躍,白壯男他的腦子跟不上包飛揚的腳步……總之,包飛揚不管白壯男具體有些什麼感受,他就是想通過這種談話方式都會對白壯男構成一種威壓,讓白壯男心中沒底,不知道繼續打那些小報告究竟是什麼後果。
說起來,這也是包飛揚的無奈之舉,他想穩住舊河煤礦的大局,不想現在起什麼波瀾。
不能動龍電力,也不能去動白壯男,總之,就是維持現狀不折騰,把一切矛盾都壓後,等舊河煤礦的經營狀況好轉之後,再去理論這些事情。
就這樣牽着白壯男的鼻子東拉西扯的談了一陣子,包飛揚突然什麼也不說了,白壯男心裏就有些發虛,覺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看看表,說:「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攪書記您休息了。
」說罷就站起來了。
包飛揚也站了起來,握着白壯男的手,笑着說:「不急嘛,你是住礦上還是市里?有空就奪過來聊聊,我這個人啊,最好客了!」白壯男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心中暗道,打死自己也不敢再來了。
包書記您是好客,可是和您聊天俺心中沒底啊,這樣七上八下的沒有着落,太恐怖了!看着白壯男狼狽地離開了樓道,包飛揚心中微微一笑。
今天這一切,暫且記下,以後總歸是要查一查,如果是小問題就罷了,如果是大問題,那肯定是要掀個底朝天的!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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