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往窗口湊了湊,很快依稀的聽見了,裏面似乎有人輕輕呼吸的聲音,那聲音,仿佛裏面人正在酣睡。
正當張震猶豫是進屋還是離開此地到別處查看的時候,忽然屋裏傳來兩聲犬吠,聲音渾厚低沉。
「就是這條狗!」張震記得這個聲音,正是白日裏來山莊時聽到過的那個。
張震急忙屏住呼吸,屋裏的狗叫了一聲,便住了嘴。隨後,房間裏的呼吸聲音陡然頓了一下,傳來了悉悉索索地聲音,接着,仿佛有腳步聲,似乎是有人從床上起來。
片刻之後,房間裏點燃了燭火,一個女子地身影隱然映在了窗戶的輪廓之上。
「笨笨,不要叫。我熬了半夜,好容易才睡着,又讓你給吵醒了,明天罰你不准吃東西。」
裏面的一個女子地聲音,聽上去嗓音悅耳,甚是動聽。
張震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趴在窗外,靜靜的等了會兒,只盼屋裏的女人快快關了燈重新去睡覺。可是過了一會兒,卻聽見房間裏,女人仿佛穿上了衣服,竟坐在了窗台下地書桌旁,輕輕嘆了口氣。接着又聽見了嘩嘩地紙張聲音——她,居然半夜爬起來讀書了?!
再是沉迷學習手不釋卷,也不能這般學法張震開始有些無語了。
他這會兒只想看看被屋裏的女人喚「笨笨」的狗長什麼樣,卻一時又找不出什麼好辦法來,能不驚動屋裏的人。否則她一旦叫嚷起來,吸引了更多人過來,事情就麻煩了。
張震在外面等的心裏焦急,房間裏的女人卻伏在書桌上,借着燭火,翻著書頁,仿佛看得很痴迷。不知道過了多久,陡然就聽見裏面一聲長長地嘆息。那清脆悅耳地嗓音,忽然低聲幽幽道:「大姐和四妹都想要自立門戶了麼?二姐又是一副野心勃勃的樣子,會裏的局面越來越複雜了。唉權力呀權力」
嗯?
會裏?什麼會?張震不禁猜測,難道是
隨後聽見裏面那個女孩一面翻書,卻又細細喃喃自語:「只怕我最近的一些舉措,也要招致老祖宗的不滿了,這麼多年她如此費神的栽培我,有心讓我接她的位置。可現在,我們姐妹四個,怕就屬我最不成器了吧。」
姐妹四個?老祖宗?張震到這會兒已經知道了這個神秘的鏡山莊是屬於什麼人的了,可她們不是應該在漢陽城對付武帝教嗎?為何要跑這裏建一處莊子?
這個時候。房間裏女人卻似乎有些苦惱,喃喃嘆息道:「雖然我在信里已經把我的想法說的很詳細,卻不知道老祖宗能不能理解和認同。」
張震心裏無奈這女人似乎還有些沒完沒了了,眼下離天亮不是太久,看情形屋裏的女人很有可能直接坐到天亮。
「不能等了!」張震暗道。決定不再理會屋裏的人是不是會察覺,直接用手指從窗戶上破個洞,只看清屋裏的吠叫聲渾厚低沉的狗到底長什麼模樣,有沒有可能是傷人的真兇,然後便強行離開。
打定了主意,張震一手攀住窗戶悄悄起身,剛伸出手指想捅破窗戶紙,窗戶卻突然打開了!
緊接着,屋裏屋外,一男一女,兩個人隔着一扇窗子面面相覷。
屋子裏的那個女人,卻仿佛還沒有反應過來——任是誰,半夜三更打開窗戶看見外面有個陌生人,還這麼無聲無息,總是要愣上幾秒鐘的。
借着房間裏的燭光,張震看清了這個女子的模樣。她年紀大約二十五歲上下,一頭亮黑色長髮隨意披散着,身上穿着素白的中衣,光着腳盤膝坐在窗前椅子上,一手兀自支撐着下巴。那張臉蛋甚是俏麗,鼻樑挺直,雖未施粉黛,五官卻清秀得很。只是此刻瞪着張震,略微張着嘴巴,似乎陷入了震驚之中。
而她一身素白的中衣,因為是在自家私房裏的打扮,很是隨意,甚至胸口的衣領最上面都沒有掩嚴,露出了胸前的一抹動人的雪白來
張震胳膊一抬,想伸手把她打暈,眉頭一皺,還是猶豫了一下。
「你是什麼人?」女子很快冷靜下來,朝張震問道。她注意到張震手上的動,也看出了他的意圖,又道:「你先別着急動手,可以先把你來此處的目的說一說,我未必會妨礙你。」
她面色沉靜,有條不紊的說着,沒有一絲慌亂的樣子,看來養氣的功夫很有火候。
「汪汪汪——」這時候屋裏的狗開始大叫。
「笨笨,別叫!」女子朝狗輕斥道,那條狗果然很聽話的住了嘴,乖乖的到女子腳邊蹲下,很警惕的看着張震。
張震也看清了那條狗的
模樣——它肩高約一尺有餘,皮毛光滑,身體矮胖健壯,頭大額寬,嘴往上翹,下顎比上顎突出且向上微彎呈地包天形態,寬闊的肩膀及強壯的四肢,整體外形姿態表現出極大的力量和穩定性。
張震先前從未見過這樣的狗,看它肌肉發達的大嘴,或許真能把人的胳膊咬斷。
幾聲激烈的犬吠在寂靜的夜空中極具穿透力,很快,張震就聽到一隊人正朝這邊趕過來,靴子踐踏在地面上發出快節奏的啪啪的聲音。
張震表情凝重,盯着屋裏的女子,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抽身想要離開。
沒想到那女子先拉住張震的胳膊,開口道:「你放心,我不會叫人的。你先到屋裏來躲躲,若此時出去,被他們抓到,少不了要挨一頓暴打。」
說着,她下意識的低頭看見了自己鬆散的衣領,臉上羞意只是一閃而過,便很從容的將衣領掩緊。這才退後兩步,看着張震,語氣和善的道:「你先進來吧,他們快要來了。」
張震猶豫了一下,懷疑她是不是想穩住自己,然後等莊上的人趕來再把自己拿住。可見她眼波清澈,不像是有什麼歹意,再者,張震藝高人膽大,如果她真敢臨時叫嚷起來,自己完全有信心可以將她挾持住。
一念至此,張震伸手再窗台上一撐,輕靈的躍進房間裏。
「你半夜跑到我院裏來,想幹什麼?」
待張震進了屋,女子才靜靜的問道。
張震見她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沒急着回答她的問題,先疑惑的道:「你為何要讓我進屋,就不怕我會對你不利麼?」
女子淡淡的笑了笑,道:「山莊裏戒備如此森嚴,你能深夜潛到這兒,顯然是有備而來且身手極佳。你乍見我時一臉驚愕,事先應該不知道院裏住的是誰,而且你未帶兇器,被我撞見也沒有急着出手傷人,看來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那麼你來山莊,要麼是來探聽什麼東西,要麼是想來山莊偷些銀子。若是探聽消息,我自認山莊裏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你想打聽什麼,我可以告訴你。若是缺銀子花,憑你能悄悄潛入山莊的身手,我可以給你一個不錯的差事,月錢絕對讓你滿意。不管是哪個原因,咱們都沒有什麼衝突,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的事情,就沒必要動手。」
女子落落大方,侃侃而談。
她的風姿氣度讓張震感到由衷的心折,道:「姑娘雅量非常,實在令人敬佩,不瞞你說,我是通禹城的捕頭張震,來北辛莊是為了查明鬧鬼的事情。白天來過貴莊一趟,曾聽見一個奇異的犬吠聲,有心問明白,可胡莊主態度冷淡,把我趕了出去。我勢單力薄,又不敢硬闖貴莊,無奈之下,所以今晚才用了翻牆串戶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冒犯姑娘的地方,還請姑娘見諒。」
女子聽完張震的話,展顏一笑。她嫻靜時如一潭清清的池水,可笑起來,又宛如一陣四月的春風,讓人頓覺溫暖愜意,禁不住沉溺其中。
女子自己指了指腳下的那條狗,道:「你聽到的那聲奇異的犬吠,指的是它麼?」
張震點了點頭。
女子又笑了笑,道:「我想閣下是誤會了,笨笨是絕不可能傷人的。」
張震疑道:「為什麼?」
他看那條狗的四肢和前胸都極為有力,而且那張大嘴十分顯眼,長相又古怪,嫌疑還真是不小。
只見女子蹲下來,拍了拍那條狗的腦袋,道:「笨笨,來,把嘴張開。」
那條狗果真很乖巧的張開了嘴。
張震朝狗嘴裏看過去,自己也笑了起來,只見那條狗長得雖然健壯,嘴裏卻是一口細小平滑的牙齒。憑這副牙齒別說咬斷人的胳膊,就是啃肉骨頭看着都費勁。
張震很不好意思的拱手道:「看來這是個誤會,是在下莽撞了,實在對不住。」
就在這時,忽然就聽見門外腳步紛紛,緊接着幾聲輕輕的扣門聲。那腳步聲雖然並不雜亂,可明顯人來的很多!
張震眉頭皺起,思量脫身之計,抬頭看了看房梁,想跳上去先在那兒藏身。
「你等一下。」女子一看張震的動,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忽然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向他們告發你,你過來。」
說着,她大步跑到了衣櫃旁拉開門:「快進去。」
張震猶豫了一下,看着女子善意的眼神,還是一頭鑽進了衣櫃裏去。
隨後女子合上了衣櫃。這才又披了一條袍子,跑去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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