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柱氣哼哼地帶着兒子媳婦坐電梯上樓,電梯裏沒外人,田柱狠狠吐口吐沫,「有錢了不起,你們兩個非要在門口把人都丟完了才進來嗎!」
「我還不是為了兒子,兒子不是你老田家的人,現在嫌我丟人了,你怎麼不想想當年做坐下的那些丟人事。」譚新蘭氣呼呼地攏了攏四散的頭髮,剛才鬧騰了一上午,一頭的捲髮已經亂的跟雞窩似得了。
「爸,這錢真的要不到了?要不……要不咱們去求求劉阿姨吧,咱們少要點行不。」
田柱見兒子這點志氣,火氣一下子上來了,「勞資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剛才那五百塊你們還嫌少,現在好了一分都沒了。」
「她那明擺着欺負人,給他們一萬給我們五百,我還不是……」
「閉嘴,別說了。」電梯門打開了,田柱立刻吼了兒子一句,田勇看到外面站着些村裏的叔叔抽煙,立刻住了嘴。
田柱回來在樓下折騰了一上午,剛才的事情只要是在的人那全都看到了,以前這兩口子長期在城裏打工,回來的很少,大傢伙接觸的不多,除了覺得田柱媳婦和兒子稍稍有些傲氣,似乎不太看得起農村之外,也沒啥大毛病,田柱人也還行,見了人也給髮根煙,加上田奶奶在村里為人很好,所以這次其實來了不少人。
可是剛才在樓下這麼一鬧,尤其劉雯還說出以前的往事,田柱一家三口找人要錢的不要臉樣子,當場趕了情的人就走了一小半,等着的人一等就是中午,大家還要回去做飯,這又走了一批,本來站得滿滿的房子,現在就剩幾個老婆婆在坐着說話。
「柱子,你咋才來,你是兒子,你媽走了,你等到第二天才回來,真是的呦,養個兒子有什麼用哦!」一個老婆婆拖着長長的腔調說道。
田柱滿肚子火氣,這幾個還是村里老人,他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陪着笑臉,呼了媳婦一巴掌,讓媳婦倒茶快點招呼人。
「嬸子,那啥,有點事情耽擱了,您坐着喝點茶。」
「柱子,你要穿孝子的衣服,你媳婦和你兒子也要披麻戴孝啊,這些東西你買了沒,不是婆婆說啊,你家來這麼晚,多少事情都耽誤了,還不趕快找人幫忙啊。」老婆婆端着茶,瞅着上面的茶葉都是杆子,癟了癟嘴又挑剔道。
這幾個婆婆剛才聽說柱子在樓下和誰吵架來着,心裏都挺生氣,這和麗麗奶奶也是老相識了,她走了,兒子就這樣,她們坐着等着生氣,都覺得養兒子要是這樣,當時生出來就該淹死。
田柱壓着火氣,衣服還沒買,家裏還不停進人,按理說來人就要發煙,便宜的都不行,好歹要買個二十一包的滿天星,還要登記送情的人,還要給人倒茶送人出門,有人上香磕頭,田柱就要在一邊兒跪着,陪着磕頭回禮,這都是事,如果沒幾個幫忙的人,完全忙不過來。
田柱頭都大了,抬起頭想找幾個幫忙的人,發現剩下的除了老婆婆,還有一些老嫂子小嫂子(南市管結過婚的婦女統稱嫂子,年輕的就是小嫂子,年紀大的就叫老嫂子),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再一看媳婦已經站在門口收情去了,給的錢統統塞進自己的包里,也不記個賬,田柱一陣光火,兒子躲進屋裏,到現在連個頭都沒磕。
「新蘭,你收情誰倒水,而且剛才收的錢,都要記上,去吧小勇喊出來,讓他出來幫忙。」
田勇被喊了出來,可是他一個半大孩子,能幫什麼忙,就是倒個水還要譚新蘭吩咐,眼裏一點事都看不到。
幾個老婆婆還坐在屋裏,指指點點說這說那,反覆挑田柱一家的毛病,給田柱攪得頭都大了。
田柱又要跪着磕頭,又要給來的人發煙,他口袋裏的煙一下子就發完了,再來的人連個煙都沒有,進門也沒人迎,出門也沒人送的,完全沒一點禮數,農村人家喪事可是大事,田柱這樣做,不少人進了電梯就都說起他家的不是。
「平日裏看田柱也是個清白人,你看他家這個喪事辦得。」
「可不是嘛,連個煙都沒有,你說說簡直是丟人,聽我媳婦說,之前還在樓下吵了一上午,是不是去了城裏,人都小氣些。」
「真是,養個兒子,送終就送成這樣,看了都讓人心寒。」
「可不咋地,咱們就知足吧,那村長、會計啥的給他家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幫忙,你看他回來了,人家就走了,連口飯都不叫人吃,真沒見過這樣做人做事的。」電梯裏幾個老爺們互相聊着,到了一樓和上樓的人打了個招呼,挨個回家吃飯了。
聽到剛才錯身過去的幾個村里人說的話,上樓的一個人皺了皺眉,柱子咋這樣,剛才的事情他還聽媳婦說了,媳婦說這個人要不得,讓他以後少來往。
「大軍,哎呀你可來了,大軍麻煩你給幫幫忙吧,我這實在忙不過來了,老婆孩子一個個都指望不上。」田柱看到自己的小夥伴大軍,立刻鬆了口氣,終於盼到個做事的人。
大軍一看他家,也確實沒人幫忙,亂糟糟的,柱子又是和他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就是他不開口,他也要問問有啥幫忙的。
「那行吧,你看我做點啥。」大軍搓搓手,接過茶留了下來。
「新蘭,快拿錢出來。」田柱喊道。
譚新蘭正往自己包里塞錢呢,聽到丈夫要錢,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拿多少?」
「先拿兩千,讓大軍出去買點東西,快點。」田柱催促道,乘着現在沒人,他趕快把事情安排下。
「咋要這多錢,都買什麼啊?」譚新蘭皺着眉,手裏拿着包遲遲不動了。
大軍看她這樣,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人家這是信不過自己呢。
「要不我還是在門口幫你迎客發煙吧,你讓新蘭去買嘛。」
田柱見媳婦這幅摳搜模樣,火氣再也壓不住了,「啪」地一下狠狠給了譚新蘭一個大耳光。
屋裏一下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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