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微露詫異之色,他沉吟片刻,便道:「你有這份兒心就夠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留留下來好生玩樂。朕獨自去承乾宮便是了。」康熙前兩句話還好,最後那句,叫佟佳氏險些維持不住賢惠的儀態了。
結果!康熙走了!
估計,他本來就想去看衛氏!昭嫆心裏嘀咕着。
自上回產之後,良貴人一直吃着溫補的藥細細調理身子,調理了這麼久,也該養得差不多了。良貴人侍寢次數頗多,會懷孕,也不稀奇!
只是康熙這一走,這千秋宴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勉強支應到午後,佟皇貴妃露出幾分疲憊之色,便道:「有孕之人,難免精力不濟。本宮要回去歇息了。」
眾人只得連忙起身恭送。
佟皇貴妃走後,嬪妃才三三兩兩走出暢音閣,昭嫆出來才發現,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宛若飄絮。
孟冬的天兒已經頗為寒冷,昭嫆緊了緊身上的水貂斗篷,忙鑽進了暖轎里。
暖轎行至御花園東側的六棱石子路,昭嫆坐在暖轎中,依稀聞見一股清幽天然的花香……如今這個時節,梅花還早着呢。昭嫆心下好奇,便下了暖轎。
順着那清香的來源看去,只見宮牆之下,一叢木芙蓉枝葉已經發黃,滿地落葉,然而枝頭仍讓挺着數枝純白的芙蓉花。
昭嫆看得心喜,便叫人去折了來。天上鉛雲密佈,只怕今晚會有一場大雪,這既枝木芙蓉只怕也挨不過今夜,與其毀於大雪之下,不若有花堪折直須折。
鍾粹宮。
那幾枝木芙蓉花,昭嫆特意親手修剪,插在了花斛中,還特意叮囑宮女,要每日換水,好叫它多盛開幾日。
拾掇好了之後,便去內室看阿禩了。
阿禩穿着大紅撒花妝緞袍,正坐在厚厚地毯上,背靠着毛茸茸、軟乎乎、熱乎乎的肉丸子,手裏拿着五彩斑斕的積木,正在搭造……額……這是啥?圓柱形的矮矮形狀……反正昭嫆是認不出來滴!
阿禩玩得不亦樂乎!
作為一個現代瓤子,給兒子蘇些玩具出來,還是很簡單的。
阿禩的房間裏,一大堆好玩有趣的東西,光毛絨兔兔就有三隻——兩大一,一家三口。
積木、七巧板,都是特意打磨去了稜角,不必擔心碰傷了孩子嬌嫩的肌膚。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塞了棉花的布偶,礙於這個時代人的特殊觀念,人偶是斷斷不能有的,省得被成是巫蠱壓勝。因此阿禩的布偶玩具,是動物、水果之類的東西,多虧針線上人們手藝高超,一件件全都繡製得惟妙惟肖。
昭嫆沒有打擾阿禩的打造工程,就站在一旁靜靜看着。
阿禩肉呼呼的臉蛋上滿是專注之色,一層層累疊,他要搭建之物,終於成型了。
昭嫆也總算認出那是什麼來了,「阿禩搭的是祈年殿嗎?」
阿禩這才注意到自己額娘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他展開燦爛的笑靨,重重點頭。
「只不過,阿禩沒有去過祈年殿,怎麼知道它的模樣?」——祈年殿就是天壇的主體建築,又稱祈谷殿,是皇帝孟春祈谷之所,想也知道,康熙不可能帶阿禩去。
阿禩歪着腦袋道:「阿禩……看到過!」
昭嫆笑了:「你在哪裏看到的?」
阿禩脆生生道:「汗阿瑪那裏!」
康熙那兒……也就是乾清宮——怪不得。乾清宮的地勢高,站在殿外月台之上,的確能眺望天壇。
所以……昭嫆瞅了一眼那個積木祈年殿,所以這個祈年殿才沒有底部的三層漢白玉圓台——因為角度問題,根本看不到。
「娘娘,皇上駕到!」傍晚的時候,胡慶喜滿臉歡喜地跑進來稟報。
昭嫆一愣,此刻風雪漸急漸大,她還以為康熙會直接宿在承乾宮正殿,也就是惠妃處呢,沒想到竟來她這兒了。
便忙整了整衣襟,快步出正殿迎駕。
康熙身披玄狐大氅,一把握住正要屈膝的昭嫆的手,道:「天寒地凍的,進殿話!」
昭嫆溫柔一笑,便被康熙拉着手進了溫暖的殿中。
「皇上怎麼冒着風雪過來了?」昭嫆忙為他脫下大氅,抖了抖上頭的雪花,掛在了旁邊的剔紅蓮紋衣架上。
「怕你吃味,朕才特意過來的!」康熙笑意綿綿道。
昭嫆嗔道:「臣妾哪兒有吃味!」——她的確木有啊!!
康熙呵呵笑了,「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妮子!」
昭嫆嘴角抽抽,嘴上卻忙道:「皇上沒有陪良貴人也就罷了,今日可是皇貴妃生辰,皇上怎的沒去景仁宮?」
康熙不禁一呻,「她是矯情勁兒又犯了,愈是理會她,愈是不知深淺!」康熙帶着幾分不屑之色,順手拿起昭嫆炕几上的那盞尚且溫熱的杏仁奶茶,便大口喝了下去。
昭嫆想要阻止,已經是晚了,只得期期艾艾提醒道:「那是臣妾……喝了一半的……」
康熙一愣,他低頭一瞅,的確發現盞的邊沿上依稀有一抹桃花色的口脂……康熙又瞅了一眼昭嫆那艷若桃花的嘴唇,不由覺得口齒更幹了……那樣的顏色光澤,當真是誘人啊……
康熙有些按捺不住,雙手抓住昭嫆的削肩,便湊上前,想要一親芳澤……
這時候,腿邊兒傳來好奇的奶腔:「汗阿瑪,你在幹嘛?」
阿禩正站在康熙腿邊兒呢!胖乎乎的肉手扯着康熙的袍角,他揚着腦袋,水汪汪的眼睛仔仔細細盯着,滿臉都是好奇之色。
昭嫆瞬間羞得無地自容!
康熙卻面不改色地道:「汗阿瑪要跟你額娘悄悄話,阿禩回房睡覺,不許偷聽。」
悄悄話你妹的!撒謊眼都不眨!
阿禩瞬間眼睛亮鋥鋥的,「什麼悄悄話?阿禩……也要聽!」一邊兒,還一邊兒扭動着屁屁,就像是肉丸子搖尾巴。
接下來必定要發生少兒不宜的事情,怎麼可能讓阿禩寶寶聽?
「回屋睡覺去。」康熙用手指頭戳了戳兒子胖腮幫子,心裏已經再暗罵臭子不識趣了。
「不要!」阿禩寶寶噘着嘴,一副很是頑固的樣子。
康熙沉默了幾個呼吸,最終決定……
「來人,把八阿哥抱下去!」康大老闆淡定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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