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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將樂謨安頓好,她出了營帳,見一身白衣正站在營帳門前不遠處的地方立着,他白衣飄飄,裙袂飛揚,目光灼灼。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腳步一頓,卻沒有看他,只是餘光瞥見他的身影。她沒有停留,徑直的往自己的營帳而去。
樂謨已然換了一身黑色鎧甲,這身較之之前的那一身更顯他英俊挺拔,氣勢逼人。
眼見胡人逼近,他帶領士兵防守,卻絲毫無法阻擋胡人的進程。
中原形勢衰微,
胡人趁機滅城南下步步逼近,他們已然沒有退路,只能進入城中防守,靜待作戰。
胡人在城外安營紮寨,只待這兩日便可攻城,他自然知曉此戰兇險,便先一步讓城內的百姓離開。
夏日已盡秋日緊接其後,入夜沁涼,風颳着瑟瑟落葉,被馬蹄碾入塵埃。
樂謨置辦了一桌酒菜,請來了樂妤。她步履姍姍走至桌前,見樂謨的身邊還坐着一個人。
衛玠一身白衣坐在桌邊,面上神色淺淡,直到見她到來時,眸中滑過一絲光亮。
「妤兒,快過來坐吧!」樂謨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她緩緩走過去,素色裙袂在腳邊搖曳,頭上挽着松松的髻,更添了幾分溫婉。
「這是要做什麼?」她疑惑問道,今夜月棱來稟告時只說樂謨讓她過來一起用晚膳,卻沒有說衛玠也在。
他的眸子頓時黯淡了下來:「這兩日城中局勢緊張,恐怕過了今夜我便沒有時間再陪你們好好用膳了。」
她垂下眼帘,她知道胡人隨時都有可能攻城,也知道樂謨定然殊死保護城池,接下去的日子也不知何時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她也沒有掃興。
「作為將士,本就應是『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我若是與兩位兄長一般為國捐軀,便也死而無憾了。」他感慨着飲下了一杯酒。
「三哥,你不可以丟下我。」她望着他,眸中帶着幾分焦急。
樂謨笑了笑:「三哥還沒說完呢,三哥作為將領若是貪生怕死又如何承擔這一份責任,若是爹和兄長們知曉了,就連你也救不了我了!」
「若是他們知道你就此撇下我,定也不會輕饒你!」
她撇撇嘴,望着他道。
樂謨深吸了一口氣:「妤兒啊,三哥也不能照顧你一輩子,三哥在時可以保護你,但若是有一日三哥不在了,你該如何?」
她聽到這話心中一急,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三哥,你別胡說了,你怎麼會不在?」
他拍了拍她的手繼續道:
「其實有些事看得見卻不一定皆是事實,你需知曉,要親自驗證方才明白其真假。我相信爹的選擇是對的」
他有意無意的望了一眼坐在樂妤面前的衛玠,語重心長的道:
「有些事,終究需要你們自己解決,三哥無法插足,但三哥希望你不要為自己所做的選擇後悔。」
她眉間輕蹙:「三哥,你知道我的脾氣,不必再為我的事費心了。」
「該交代的我也交代了,你別讓我擔心。」他望着她剪水雙眸認真道。
她自然知曉三哥話中的意思,雖心中不情願卻還是點了點頭。
「好了,再不飲酒就要辜負這良辰美景了。」樂謨舉起酒杯:「妤兒,叔寶,咱們干一杯。」
三人同時舉杯,月光傾瀉杯中,隨香醇的酒水入肚。
她飲下一杯酒,只覺得腦中昏昏沉沉便在桌上睡了下去。
樂謨放下酒杯,斂起了方才的笑意,對着他嚴肅道:
「你的事傷她太深,可她終究還是心軟的,雖嘴上說不會原諒,但只要你足夠誠心她終會原諒你的。」
衛玠點了點頭,作揖道:「多謝三哥。」
「不必謝我,我也是為了妤兒,我相信爹不會選錯人。如今這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這唯一的妹妹了,你今後要好好保護她,別再讓她受傷害,否則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眸中帶着幾分堅毅。
「即便她不願原諒我,我也不會棄了她。」玉石之聲響起,帶着柔情繾倦。
他緩緩閉上眼:「車馬已經備好了,你們即可啟程吧!」
馬車行了五日,顛簸了五日,可樂妤卻絲毫不知,只沉沉睡着。
待到第六日,她方才醒來。她長長的睫毛撲閃,緩緩睜開雙眼,卻望見絲綢幔帳。她連忙坐起身來,卻見他坐在一旁望着自己。
「你醒了。」他拿着帕子想要幫她擦拭額上的汗滴。
她環顧四周,卻見這分明是客棧的佈景,她向後坐了坐躲開他的手,問道:
「這是哪裏?我三哥呢?」
「這是回江夏的路上。」他的薄唇一張一闔,聲音溫潤回答着她的問題。
「我怎麼會在這裏? 那三哥呢?」她的眸中解釋疑惑,閉眼之前她明明還在與三哥喝酒,為何方才飲了一杯酒閉了眼卻到了這兒?
她思量片刻,猛然驚醒,原來是三哥,是他要她走的。
他抓住她削瘦的肩膀,凝視着她的眸子道:「妤兒,你這是在回江夏的路上。」
她甩開他的手:「為什麼要帶我回江夏?那是你的故鄉,不是我的故鄉!你有你的妻子,我有我的家人,你為什麼要帶我走?」
「小姐,是三公子讓衛公子帶您走的,您別生氣了。」月棱推門而入,見她正在生氣便解釋道。
「三哥為什麼要讓我走? 那他呢?」她的鼻子一酸,她知道若不是樂謨有事,他定然不會讓她這樣走的。
「三公子他」月棱的眸子頓時紅了,哽咽着卻說不出口。
她的心想被捅了一刀一般,通紅的眸子閃過幾分急切,忽然抓住衛玠道:
「你告訴我,我三哥他怎麼了?三哥呢?他為什麼要讓我走?」
「妤兒,別這樣。」他心疼的摟住她瘦小的身軀。
「你說呀!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撕心裂肺的拉着他的衣衫。
月棱面上的淚水如豆子般滑落,她已是泣不成聲:「小姐,三公子他胡人攻入城後,公子誓死不屈,便被胡人以以亂刀刺死了」
她的心似被萬劍穿過,疼已如骨髓。
三哥,從小一直伴着她的三哥,一直依靠着的三哥,怎麼會這樣死去?
她不敢相信,前些日子還哄她睡覺的三哥,方才還在陪她飲酒的三哥怎麼會就這樣離她而去?
她緩緩閉上了眼,仿佛聽見三哥叫自己的聲音。他還和少年時一樣玉樹臨風,帶着她在南陽的街上走走逛逛。他還是一樣面上的笑意從未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