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鶯歌和燕舞兩個侍妾在第二日便來拜見樂姿,二人皆是綢緞加身,如雲的鬢髮插滿金釵奪目耀眼,看得出二人是特意打扮過的。兩人都長得嬌媚至極,鶯歌最大的特點便是她婉轉動聽如鶯歌的嗓音,而燕舞則是曼妙若飛燕的身姿,果然不愧其名。
她們方才進府,對樂姿倒是恭敬有禮,也很是會哄人,一個勁的夸樂姿,樂姿一直保持着淡笑,儼然一個溫和王妃的模樣。
她們也沒有逗留太久,只拜完樂姿後便回了雁楓閣。
樂妤看着自是嗤之以鼻,覺得她們長得雖然嬌媚至極,可哪裏有姐姐好看。司馬穎一定是瞎了眼,放着一個好王妃不理,偏偏納了這麼些嬌媚的。
她想,若是他日自己遇到這樣的事,一定不會如姐姐一般忍氣吞聲。雖夫君有個三妻四妾的並不稀奇,但為何就不能如爹爹一般只取娘親一人也只愛娘親一人呢?
近兩日司馬穎納了兩個新妾,便不再常去馮妃的院子了,馮妃看不慣雁楓閣內日日笙歌,便跑去找他。誰知,本來風頭正盛的馮妃竟被王爺訓斥無理取鬧。
她算是嘗到了王爺的喜新厭舊,氣得整日找院裏的丫鬟撒氣。司馬穎嫌她太過驕躁,便更不愛去蘅蕪苑,在府中時都只宿在雁楓閣。
這些消息自是瓊玲說與樂妤聽的,她在府中人緣好,這個說一句那個說一句的,事情的其中各種緣由基本都能摸清了。
其實,鶯歌和燕舞兩個侍妾一個善歌一個善舞,又艷麗嬌媚,又溫柔乖巧,將司馬穎哄得開心也不奇怪。
樂妤聽聞府中人紛紛議論,心中不悅,但看自家姐姐面上卻頗為淡然,還賞了那些補品給那兩個侍妾,說是給她們補身子好侍奉王爺,早日為王爺添子嗣。可她怎會不知,這不過是客套話罷了,姐姐心中定然不好過。
看着姐姐近些天日日手持佛珠在佛前跪拜,嘴裏還念念有詞,她悵然,或許這亦是讓自己心安的辦法。
因着樂姿近日身子不大爽朗,所以樂妤便帶着小世子在府中玩,也正好尋了個藉口將府中逛了個遍,悄悄把地圖上未標記的小徑記住了心中。
是日。
樂姿忽然讓她給司馬穎送碗羹湯。她不解,二人關係不是沒有緩和嗎?以四姐的性子怎的還會給他送羹湯向他低頭?她一路朝着膳房的方向走去,正好遇着端着托盤的良素。
樂妤幾步上前去,掀了那瓷盞的蓋子,一股熱氣騰騰而上,泛着白煙,霎時間香味瀰漫。
她不禁夸道:「好香啊!」
良素將羹湯遞給她,在她耳邊悄聲道:「這些日子王妃看您總瞧着地圖,現下便想了個法子讓您進那德治軒。」
她離了樂妤的耳邊,眉眼溫和的笑道:「您只需說,王妃說王爺近日納了兩個侍妾更需多補身子,才好早些為王府開枝散葉,讓你送羹湯去便可。」
她心中瞭然,對她頷首。
原來姐姐是找個機會讓她進德治軒。
走了良久,便到了德治軒。她望了望守在門前的兩個彪悍侍衛,見他們面無表情,如兩座立着的雕像一般,便想徑直走進去。兩把劍交叉在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她抬眼,見兩個侍衛正一臉惡相的望着自己。
「二位大哥,王妃命我來給王爺送羹湯的,麻煩二位了。」她恭敬謙和的道,聲音因着吃了樂謨給的藥,有些沙啞。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想起王爺前兩日剛將王妃打理後院的權力再次交給她,便放了行。
「進去吧!」
她想,要進這德治軒可真是容易,應當是因着姐姐又有了這打理後院的權力吧!
進了門,先過一個玄關再拐過一個長廊,便到了司馬穎的書房。她記得良素之前是這麼說的,眼前那個門戶輕掩的房子應當就是書房了。這可是她進府之後最想來的地方,她想,不可錯過這個機會。
要不然在湯中放些蒙汗藥? 好在司馬穎睡過去時自己可以翻一翻他的書房。
她在門外躊躇良久,終是上前去敲門。
「本王難道沒說過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嗎?」屋內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似千年寒冰。
她醞釀片刻後道:「王爺,是王妃命奴婢前來給王爺送羹湯的。」
沒見回話,她想,這司馬穎不會想將她拒之門外吧,好不容易猜到了這兒,目的還未達成呢!
良久之後,裏面的人才幽幽道:「進來。」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門而入。發現裏面並不只有司馬穎一個人,他的對面還坐着一貫身着玄袍的石堯。兩人面不改色的在案上博弈,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她掃視了一眼書房概況,發現並無什麼異樣,書櫃、几案等該有的都有。但那玉墜對司馬穎來說應當沒甚意義了,他到底是放在院中的那個角落呢?
她踩着輕快的步子,走到司馬穎跟前福了福身,然後將羹湯放到桌上。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好在方才自己沒下藥,不然若是司馬穎忽然昏過去,自己該怎麼向石堯解釋。
「王妃可有帶什麼話?」司馬穎執一枚白子落於棋盤,淡淡道。
「回王爺,王妃掛念您的身子,便讓奴婢送些羹湯來給您補補身子,好早些為王府開枝散葉。」她從容答道。
她感覺似乎有人的目光正注視着自己,便睨一眼一旁的石堯。果然,他含笑望着她。
司馬穎面上一僵,冷冷道:「她果真這麼說?」
「是。」樂妤沒有半點猶豫道。
他頓了片刻後,撇了撇嘴角冷笑,那聲音似淬上一層寒冰:「好,那你回去稟告王妃,就說王妃這樣賢良,本王很高興。」
「是。」
他思量片刻後道:「還有,你告訴王妃,讓她準備後日到山上狩獵之事,要帶上鶯歌、燕舞和小世子,」
他抬眼用一種古怪的眼神大量了一番樂妤:「聽聞近日小世子都是由你照顧,那你便跟着一同去,還有,讓王妃也跟來照顧小世子……」他頓了頓繼續道:「其餘人皆有王妃決定。」
樂妤再一次諾諾應聲,司馬穎似乎也沒有什麼吩咐的事了,便讓她退了出去。
司馬穎為何突然要到山上狩獵,她着實想不通,若不是方才他點名讓她一同上山照顧小世子,她便可以在那時尋一尋那玉墜了。
她出了書房見院內無人,便悄悄探了探這院中的路,想看看除了那正門可有其他出口。
第四十六章 羹湯